“這種事情我怎麽會知道?”戶穀大叫,“我絕封沒有做過這種事!很可能是橫武辰子自己在藥包中摻入了毒藥!”


    “哦?”警部眯起眼睛,“這麽說,是橫武辰子自己買的毒藥?”


    “應該是吧,我怎麽知道?”


    “可是,這種重金屬鹽類可不是隨便能買到的!”


    “……”


    是啊,橫武辰子是從哪裏弄到的氯化鋇呢?寺島豐的臉在戶穀腦子裏一閃而過,會不會是寺島豐給橫武辰子的?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寺島豐如此痛恨橫武辰子,沒有理由幫助她殺人。難道說是橫武辰子籠絡她丈夫的醫生,從他那裏拿到的藥?如果寺島豐那邊解釋不通,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橫武辰子從她丈夫的醫生那裏拿到的毒藥。


    “怎麽樣?”警部得意地看著戶穀思索著的臉問道。


    “警部先生,”戶穀開口道,“真的不是我幹的!如您所說,毒藥很可能是從其他醫生那裏得到的。”


    “其他醫生?哪個醫生?”


    “經常幫橫武辰子丈夫診斷的醫生啊!那個女人八成籠絡了對方,而且,她丈夫的死亡證明書也是那個醫生寫的,說不定這裏麵有什麽玄機呢!”


    “原來如此。”警部從喉嚨深處爆出笑聲,一張大餅臉都變了形,“俗話說,螃蟹都是隨自身的大小來掘洞的哦!”


    聽到長得像螃蟹的警部從自己的口中提到螃蟹二字,戶穀嚇了一跳。


    “你認為別人也會做你做過的那些壞事?”


    “壞事?”


    “死亡證明書的事啊,你看,你自己剛才說的……”


    “死亡證明書?”戶穀突然覺得自己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深不見底,“死亡證明書又怎麽啦?”


    “哈!哈!哈!你剛才不是說了嗎?橫武常治郎的主治醫生寫了死亡證明書,也就是說,即使是被毒殺,那個醫生也可以在死亡證明書上寫普通死亡,你是想說這個吧?”


    “……”


    “醫生這種職業真是方便啊!誰都不會懷疑到醫生的頭上。我的家人也是,前幾天他們因為感冒,找附近診所的醫生治療,不管是吃藥還是打針,都毫不懷疑地接受了,都怪患者把醫生當成神一樣信賴,所以,死者家屬對醫生開具的死亡證明書也百分之百信任。”


    戶穀的耳朵嗡嗡作響。警部此後想要說的話自己已經能猜到了。


    “所以,醫生開具的死亡證明書交到區政府後,根本無需確認,就可以立刻開出火化許可證,但是,如果是黑心的醫生給非正常死亡的屍體開出正常死亡的證明書,估計世上就沒有人知道真相了。”


    “但是……,戶穀想說點什麽反駁,卻想不出可以立刻進行反駁的話。


    “但是什麽?”警部盯著戶穀,“難道你想說不會有那樣的醫生?你剛才不是說橫武常治郎的主治醫生可能寫了不真實的死亡證明書嗎?”


    “不,我隻是打個比方啊!“


    “可我聽到的就是這個意思!如果這樣繼續往下想,還真是可怕。我這麽說不是懷疑醫生的良心,但醫生寫死亡證明書時沒有其他人在場,要是再和家屬合謀,醫生怎麽寫都可以啊!”說到這裏,警部好像恍然大悟一樣叫出聲來,“啊,對了對了!這麽一說,橫武辰子的死亡證明書還是你寫的呢!”


    戶穀感覺在自己眼前出現的黑洞正在把自己往深淵裏吸。


    “她是在你的醫院死亡的。據你所說,橫武辰子突然去醫院就診,第二天早上就死了,而且當時沒有其他值班醫生在場。這樣一來,她臨終時隻有你和護士長寺島豐在場,是吧?”


    “可是,我……”


    “等等,先聽我說下去,”警部揚手製止他。“橫武辰子不是普通的患者,而是和你有著親密關係的人,而且還是有婦之夫,這種關係還真是麻煩,很容易被人察覺……所以,為了擺脫這種狀況,你也很可能會做出一些極端的事情吧。”


    “警部先生!”戶穀大叫著,“你這分明是誘導!就憑你主觀的假設來誣陷我嗎?”


    “好啦,好啦,冷靜一些!”警部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這些還讓我想起另一件事,是關於藤島千瀨丈夫的死因,他的死亡證明書也是你寫的吧?”警部從抽屜裏抽出一支煙放到嘴裏,慢慢地劃著名火柴。這緩慢的動作讓戶穀更加急不可耐。


    “是的。”戶穀解釋,“是他們找我出診的。作為醫生出診治療,死亡後開具死亡證明書,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的確如此。”警部不慌不忙地說,“但是,這件事也有些奇怪,和橫武常治郞的情況很像。橫武辰子和你有特珠的關係,藤島千瀨和你也有特別的交情,而且,她們兩人的丈夫都死了,這該怎麽解釋呢?”


    “這種事情我怎麽會知道?壽數已盡,正常死亡的啊!”


    “壽數已盡,說得好聽!請描述一下你給藤島千瀨丈夫出診的經過。”


    “當天,藤島千瀨突然打來電話。”戶穀開始講述,“當時已經是晚上了,我急忙帶著護士趕到藤島家裏,她丈夫那天叫來三個朋友打麻將,突然感到身體不適,藤島千瀨就急忙給我打電話,但我到時他就已經不行了。”


    “你好像給他注射過是吧?”


    “是的。”


    “注射的是什麽?”


    “樟腦液,也打了阿米諾非林。”


    “帶的是個有經驗的護士嗎?”


    戶穀立刻哽住了:“不,很不巧,當時有經驗的護士都不在,是一個新護士跟我去的。”


    “哦,是實習護士吧?”


    “是的。”戶穀對警部無所不知大感驚嘆。這是轚方特有的套話技巧嗎?隻用套話就能完全切中要害!“可是,警部先生,雖然我不知道您在想什麽,但當時藤島千瀨和她丈夫的三個朋友都在現場,他們目睹了我整個急救過程。”


    “但是,注射液到底是什麽誰也不知道啊!隻要是外行,就算有一百個人站在那裏看你注射,也看不出什麽蹊蹺來。”警部在暗指沒人知道戶穀給藤島千類丈夫注射的東西到底是什麽,這種說法隻是一般推論,但從警部嘴裏說出來,充滿了懷疑和恫嚇。


    “警部先生,我可以發誓,那注射液絕對沒有問題。”


    警部的螃蟹臉上有一絲似有似無的淺笑:“那麽,注射液從醫院拿出來的時候,是誰放到醫生的提包裏的?”


    戶穀聽了又是一驚,那時是自己從藥劑科把注射液放到提包裏的。他還暗自慶幸當時天色已晚,藥劑科的護士都已經下班了。戶穀本想說注射液是讓藥劑科的人開出來的,但一旦警方去調查勢必會被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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