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戶穀漫不經心地說道,心裏卻很受打擊——警察對寺島的失蹤開始真正的調查了嗎?現在戶穀確實無法鎮定下來了,必須想一個萬全之策,要不以後肯定會被懷疑。當初之所以說寺島是離家出走,是因為這樣說警察可能不會動用太多警力去調查。但從最近的情形來看,事實並非如此,難道他們發現了寺島失蹤的可疑之處?


    戶穀擔心起來,但他還是故作冷靜地在事務長前麵抽著煙:“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說了!”


    “那我就先出去了。您辛苦了!”


    終於冒出一句像樣的問候話。跟以前一樣,事務長踩著拖鞋走了出去,啪嗒啪嗒的聲音在走廊迴蕩。


    寺島豐的屍體還在那裏,警察並沒有把這件事當成一個謀殺事件來處理。看來他們還沒有發現她的屍體,萬一哪天被發現了,警察肯定會過來調查。那具屍體已經徹底腐爛,即使找到了也辨認不出來了。但是,雖然屍體腐爛了,如果通過解剖還是可以確定為他殺。再退一步,就算不通過解剖,看到屍體被埋在那種地方,警方也會警覺到這可能是一起謀殺案件。


    戶穀被事務長剛才的話嚇出了一身的冷汗,甚至覺得他的腳步聲又遠遠地朝這邊走過來了,他又想起一件事,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能證明自己當時不在場的藤島千瀨現在也不知道去哪裏了,要是一直找不到她,該怎麽辦呢?隻有她才能證明自己當時不在場。戶穀一直認為藤島會永遠站在自己這邊,必要時還會為自己作證,可現在這個人不在!不,她不會永遠不出來的,但她現在卻不讓戶穀知道自己的去向,這是戶穀最擔心的。跟她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戶穀也搞不清楚狀況,他目前隻能揣測那個男人是在玩弄她,想從她身上榨取錢財罷了。


    他們到底去了哪裏呢?會不會本來打算去淺蟲,中途又改去其他的地方了呢?畢竟,仙台那邊有那麽多溫泉。但是她很忙,對生意也很關心,怎麽可能一直玩下去?估計明後天就該回來了,這次一定要去她家裏問個清楚,現在再怎麽著急,都無濟於事,隻能繼續等待。戶穀突然感到疲憊不堪,好幾天都沒睡好,尤其是到淺蟲之後,每天都生活在煩躁與焦慮之中,坐火車回來也花了很長時間,感覺身體都僵了。


    戶穀回到自己的房間,懶瀨地躺在床上,連睡衣都不想換了。要是再不躺一會兒,真的撐不住了,很久沒躺在這麽舒服的床上了,不到五分鍾,戶穀就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戶穀聽到有人在叫他,好不容易睜開眼,看到護士很禮貌地站在那裏:“醫生,有您的電話,”看起來護士已經叫了他好幾遍了。


    “誰打來的?”


    “是一位叫槙村的小姐打過來的,她問您回來了沒有,說是一定要跟您通話。”


    戶穀趕忙沖向電話機旁邊。


    “戶穀君。”電話那邊傳來槙村的聲音。


    “是我。”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呀?”


    “傍晚回來的,剛剛睡了一覺。”戶穀回答道。


    “很累吧?”她像是在安慰他。


    “很累,快累死了。”


    “這次去的地方太遠了,你從青森縣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之前你什麽也沒告訴我……”滇村撒嬌似的埋怨。


    “對不起,我也是臨時決定的。”


    “事情一定很重要吧?”


    “也不是,隻是不能拖太久,所以……”


    “是嗎?”槙村的語氣舒緩下來,“今天晚上我想見你……”她不好意思地低聲說道。


    “今天晚上嗎?”


    “我知道你很累,可是我們都一周沒見了,想跟你說說話。”


    戶穀的確很累,如果可能他真想就這樣一直睡到明天早上。但聽到槙村邀請自己,他怎麽也無法拒絕,於是強打精神答應:“好的,我也很想見你。”


    說不定見到槙村,心情可能會變好一些,至少可以消除疲憊。


    “那我們去哪裏呢?”


    戶穀看了看手錶:“你想去哪裏呢?”


    槙村好像也在考慮:“要不還是去上次那家夜間俱樂部吧,我已經很久沒有跳舞了。”


    戶穀聽到去跳舞,感到有些厭煩,他現在腰酸背痛實在懶得動彈。但是,想歸想,他也沒勇氣拒絕,說不定槙村可能會跟別的男人一起去。於是他應允下來:“那我就去那裏等你。”


    “那太好了,一會兒見!”


    戶穀放下電話。槙村每次見麵時都會很用心地化妝,選衣服也會花些時間,戶穀想趁這個時間洗個澡,清醒一下,再換件衣服也不遲。他心想,幹脆利用女傭準備洗操水的時間再休息一下吧!於是,戶穀躺到床上,大概是太疲倦了,他又睡著了。


    洗完澡出來還是一樣困,原本打算立刻換身衣服出門,實在又想再打五分鍾盹,於是又躺回床上,做起了莫名其妙的夢。突然,他想起了和槙村的約定,一下子從床上爬起來,看看表,已經過了二十分鍾了。他連忙穿上一件新襯衫,換上西裝,看到鏡中自己亂糟糟的頭髮,又趕緊理了理。


    走出醫院,戶穀叫了輛計程車,這麽疲憊的狀態,自己駕車會很危險。最近,路上塞車特別厲害,從戶穀的住處到赤飯的夜間俱樂部花了足足一小時。以前在街口遇上紅綠燈隻需等一次就可以通過,現在卻需要等上四次左右。


    到了和槙村約定的俱樂部,戶穀把外衣寄存在前台,向舞廳走去。戶穀以為自己來晚了,趕緊朝座位那邊巡視一圈,卻沒有發現槙村的身影。他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服務員幫他點了酒,然後問他是否需要小姐陪他跳舞,戶穀說在等朋友便回絕了。


    現在正是俱樂部客人最多的時候,舞台上的樂隊起勁地演奏著,那個菲律賓歌手也和著音樂唱得如癡如醉。戶穀邊喝著酒,邊等著槙村。過了大約三十分鍾,槙村還是沒有出現。算上途中堵車的時間,從他接到槙村的電話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個小時,就算化妝要花很多時間,槙村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沒弄好吧?戶穀站起身來,朝前台走去。


    “你好,我是戶穀。”接電話的應該是槙村家的女傭,戶穀問:“槙村小姐不在家嗎?”


    “她出門了。”


    “她什麽時候走的?”


    “兩個小時以前。”


    戶穀又回到座位上,女傭既然說槙村兩個小時前就離開了,就是說槙村跟他通完電話就立刻出門了,看來並不是他先前猜測的因為化妝耽擱了。從她家到這裏,坐車大約四十分鍾就能到。她現在遲遲不到,可能是途中發生了什麽事,也許槙村料到戶穀到這裏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利用這段多餘的時間去辦別的事情了,會是什麽事呢?明明是她主動相約,莫非她在辦完事後又遇到了誰?這也不是沒可能,槙村的交際範圍很廣,如果碰到生意上的客人,也有可能臨時脫不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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