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既然槙村能夠和他來到這裏,就說明他的企圖已經實現了一半兒。今晚,他在槙村的身體上又前進了幾步,這意味著他今天的強行已經在槙村那獲得了某種許可。


    也許,明天槙村又會責怪戶穀出格,並揚言不再理他。然而,潛意識裏,她已經默許了戶穀對她的觸碰,就像弱國麵對強國的侵略採取的無力抵抗,雖然表麵上在抵抗,但其實已經放棄了。不,她多半是在享受這一切,她已經因戶穀的行為暗暗地對他萌生愛意。


    這樣想著,戶穀覺得今晚的事算不上失敗,他一直想要接近的槙村隆子,其實和別的女人差不多,隻差一步就成功了。等下一次吧,沒必要著急,已經勝利在望了,這樣一想,戶穀的心情總算好起來,臉色也和緩了,酒也好喝多了。正當戶穀打算心滿意足地起身離開,走廊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格子門被粗魯地拉開。


    “院長。”慌忙跪下的是另外一名女招待,“現在,那個,夫人來了。”


    見女招待驚慌失措的樣子,戶穀愣了一下,等他反應過來,不禁心驚肉跳,在這裏被稱作“夫人”的除了藤島千瀨還有誰?他們兩人曾多次一起來過這裏。


    戶穀想要起身離開,但已經來不及了,藤島千瀨碩大的身軀出現在門口。她的眼神兇巴巴的,女招待慌忙讓開道路,藤島千瀨一言不發地走進房間,站在戶穀麵前。


    藤島千瀨紅著眼睛,麵部肌肉僵硬,顏色發青。“把女人……”她結結巴巴地叫道:“把女人交出來,藏到哪兒啦?”


    單薄的女招待驚恐萬分,躲到一邊去了。


    “說什麽呢?”戶穀努力掩飾著自己的心虛,回嘴道:“什麽女人?哪裏呢?別說傻話了!快坐下吧。”


    藤島千瀨仍然站著,不停地掃視房間,幸好桌子上隻擺著戶穀一人的酒菜。


    “你來這裏做什麽?”也許因為注意到隻有一份餐具,她總算坐了下來。平時她格外注意穿著搭配,今天穿的和服和腰帶十分不相稱,她應該是慌慌張張出來的。


    “喝酒而已。”幸虧把槙村隆子用過的杯子收拾了,戶穀漸漸安下心來。


    “你不可能一個人在這裏喝酒,肯定帶女人了!”藤島怒目圓瞪,聲嘶力竭地叫喊著。


    “別胡說!”戶穀回敬道:“我心情煩悶,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喝兩杯。至於帶沒帶女人,你可以問她。”說著,戶穀指指一旁的女招待。


    女招待雖然很害怕,但為了配合戶穀,還是戰戰兢兢地走過來答話:“夫人,是真的,院長今天是一個人過來的。”


    藤島千瀨輕蔑地瞟了女服務員一眼:“哼!你們做生意的當然要幫客人說話,別把我當傻子。你們藏了女人還騙我,我就把證據找出來給你看。”


    她突然起身,一陣風似的從房間裏跑到走廊盡頭去翻鞋櫃。遠處傳來翻東西的砰砰聲,還混雜著女招待的勸阻聲。


    留在房間裏的女招待看了戶穀一眼,怯怯地問:“怎麽被發現了?”


    戶穀已經猜到是寺島豐所為。今晚他離開醫院前正和槙村隆子通電話時,寺島豐就衝進來了,“這次打算追槙村隆子啦?”她還曾這樣憤恨地追問。


    走廊又傳來一陣腳步聲,藤島千瀨走了回來,她當然沒有什麽發現。


    藤島千瀨氣勢洶洶地瞪著戶穀。女招待們在她身後驚恐地站著,無力介入兩人的紛爭,隻好提心弔膽地站在走廊上觀望。戶穀一邊喝酒,一邊提防著藤島千瀨,故作鎮定。


    “你到底把女人藏哪兒啦?快說!我已經知道了。即使你們合起夥來騙我,我也有證據,你快把她交出來!”藤島千瀨咆哮著。


    “好啦,冷靜點兒。”戶穀坐著回答她,“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


    “到底是誰丟人啊?”藤島千瀨帶著哭腔道:“你居然好意思帶別的女人來我們經常來的地方,你才丟人呢!”


    寺島豐不知道這裏,應該隻是說出戶穀去見別的女人了。而藤島千瀨是憑直覺追到這裏來的。看來寺島豐並未提及槙村,她不過是想給戶穀找點麻煩。


    戶穀後悔莫及,即使不方便,當初也應該選擇別處。不過,槙村隆子的逃走現在反而值得慶幸。確實沒有女人在場,事情就好辦了,這樣想著,他的語氣強硬起來,“你既然這麽在意,那就隨便搜吧。”


    “沒錯,我就是要這樣做!”藤島一邊吼叫著,一邊環顧房間。她突然沖向裏間,猛地拉開格子門。女招待們屏住呼吸,靜靜地看著。


    藤島站在門口看向裏麵:緋紅縐綢麵的被褥鋪在地上,燭台的微光照著一隻枕頭,枕邊放著水壺和一隻杯子——不知何時,女招待已經收拾妥當。藤島突然揪開被子,見白色的被單鋪得平平整整,她蹲在床邊,不顧一旁的女招待,像狗一樣聞起來。藤島千懶聞出淡淡的香味兒是這家店撒的花瓣香,這才安心下來,她站起身,氣沖沖地坐回桌子前麵,長呼了一口氣。


    “拿些水來。”她對看熱鬧的女招待們頣指氣使道,女服務員們頓時如獲大赦般離開了房間。


    “怎麽樣,服氣啦?”戶穀喝著酒,假裝關心藤島。


    藤島千瀨氣呼呼地沉默著,仍然半信半疑,但因為沒有找到證據,她多少放心了些,目光緩和多了,女招待端來一杯水,她一飲而盡,漏出來的水滴沿著她的嘴角流到雙下巴上,把杯子放回女招待的托盤中時,她又嘆了口氣。


    “哼,你說的話靠不住。”話雖這樣說,但她的態度比剛才好多了。


    “別老是胡思亂想,丟不丟人啊?”戶穀說道。


    “我是因為誰才會這樣?”藤島千瀨瞥了戶穀一眼。但是,她激動的心情已經恢復平靜了。


    “別說那些了,來,喝一杯吧。”戶穀遞去自己的酒杯,她一把搶了過去。戶穀微笑著拿起酒壺滿上酒,藤島千瀨一飲而盡,然後一言不發地伸出酒杯,戶穀默默地再次給她滿上。


    “怎麽樣?放心啦?”他藉機問道。


    “還是不能相信你。”她聳聳肩。


    “哪裏不值得你相信啦?”


    “裏間不是鋪著被褥嗎?”


    “那是這家店的慣例。”戶穀沉著地應對道:“不知女服務員什麽時候鋪好的,但是,如果發生了什麽,被褥也不會那麽整潔吧?”


    “是已經跑掉了吧?”


    “別說傻話了,你來得這麽突然,哪兒來得及啊?”


    “那就是先回去了吧?”


    “喂,適可而止吧。你不是已經親眼確認,也親自聞過了嗎?”


    藤島千揪將胳膊肘支在桌子上,雙手托著臉頰。


    “我說。”戶穀觀察著藤島,溫柔地勸慰道:“我怎麽可能帶其他女人來這兒呢?即使要帶,也不會來你知道的地方,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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