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她回去的車上,戶穀趁槙村不注意時突然握住她的手,不料卻遭到槙村強烈的反抗,一般的男人應該會對此感到很狼狽,可戶穀早就見慣了這樣的場麵,他不慌不忙跟沒事兒人似的繼續之前的話題。


    第二次也是在車裏,戶穀又伺機用力握住了槙村隆子的手,這次她並沒有強硬地將手縮回去,隻是默不作聲。根據戶穀以往的經驗,女人的羞恥心往往會使她們陷入男人的算計中。因此,戶穀不但沒有放開槙村的手,還抓著她略帶抵抗的手指,塞進自己的嘴裏,一根一根地吮吸著,槙村的手指上沾滿他黏黏的唾液……在這種情況下,槙村隆子隻好埋下頭去,雖然她性格倔強,但也隻能在昏暗的車裏隱藏起難為之情,被早已輕車熟路的戶穀恣意玩弄。


    從那之後,槙村隆子就再也沒有出現在戶穀麵前。戶穀打去的電話幾乎都是學徒接的,她們總是機械地回答“老師出門了”,不用猜,肯定是槙村隆子拜託她們這樣說的。


    但是,她也不是完全不接電話,十回裏大概能有一回聽到她的聲音。


    “您邀請我也是沒用的。”她用強硬的口氣說道,“請不要再打電話了,我不想再見到您。”


    “為什麽不想見?”戶穀不知羞恥地反問道,“為什麽要這樣防備我呢?”


    “因為我害怕您。”


    “害怕我?為什麽呀?”


    “如果繼續和您見麵的話,我可能會很困擾。”槙村隆子小聲地回答。


    “如果我有令你害怕的地方,我可以改。你說吧,怕我什麽啊?”


    “不,沒有說出來的必要,總之,我不想和您有任何來往了。”


    “我給你留下了那麽不好的印象嗎?也許是我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冒失行為,我可以改,下次出來找個地方,好好聽我解釋,我會反省並改正的。”


    “不,我實在是太忙了,完全抽不開身。”


    “忙的話也沒辦法。但是,太忙碌對身體不太好,多出來走走身體才會健康,和我出去散散心吧。”


    “不必了。不要為此再打電話了。”


    “我都說了,如果你因為害怕我而戒備我,我可以改的。槙村小姐,我想和你當麵把話說清楚,你至少得聽我解釋啊!”


    “……”


    “喂,聽得到嗎!”


    “不要再打電話了,我掛了。”


    戶穀聽到電話被掛斷的聲音,反而笑了起來,他認為,槙村在說害怕他的同時也證明了她對自己有興趣。


    藤島千瀨在銀座裏經營著一家大型服飾用品店,這家名為“pause”的高級店鋪很受顧客青睞。戶穀很少開車去她的店裏,而是直接去她的家裏——一座清靜的宅院。藤島家的房子是從一個二戰前很有名的實業家手裏買來的,長長的圍牆環繞在外,茂盛的樹叢中坐落著寬大的主房。戶穀並沒有把車停在她家的正門口,也沒有停在側門。他停車的出入口是一扇嶄新的特別設置的門——那是主人藤島千瀨特地為戶穀打造的出入口。藤島千瀨覺得讓戶穀從主門出入多少有些不妥,而又不能讓他走便門出入,因此特別為他造了專用門,這足以表明藤島千瀨對戶穀信一的態度。戶穀到了藤島千瀨家裏像進了自家大門一樣,沿著庭院信步走著,透過茂盛的樹叢,可以影影綽綽地看見玄關處的燈光。


    戶穀拉開格子門,走了進去。脫鞋的時候,女傭人安子走了過來,安子是藤島的貼身傭人,在藤島家的三個女傭中,安子是年紀最大的一個,已經四十二三歲了。


    她一看見戶穀,便跪了下來:“您回來了。”


    戶穀每次來到這個家,都會得到這樣的問候。他點點頭,往屋裏走去,安子跟在他的後麵。


    “那個,主人不在家……”


    雖然聽到安子說藤島不在,戶穀還是毫無顧忌地走進了她的房間,藤島的房間一分為二,一間是八鋪席的和式房間,另一間是十鋪席的西式房間,兩間裏麵都擺放著奢華的家具。戶穀走進那個西式房間,將雙手插進上衣口袋,隨意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去哪兒了?”他向安子問道,仿佛在理直氣壯地詢問自己妻子的去向。


    “您有什麽事嗎?夫人去了美容院,之後會去店裏轉一轉,夫人知道您要來嗎?”


    “不,她應該不知道。”


    “哦,是這樣啊。”


    安子走開去給戶穀倒茶。趁這個空兒,戶穀從沙發上站起來,東看看西瞧瞧,突然發現化妝檯上有一個方形的包裹。戶穀將它拿在手裏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


    戶穀打開包裹,裏麵是一個老舊的桐木盒子,根據盒子的重量判斷,戶穀猜想裏麵放的應該是茶碗。舊木盒用一根細細的棉繩捆著,戶穀解開棉繩,揭開木紋斑駁的舊蓋子,裏麵放著一個薑黃色的布包,打開布包一看,果然是一個茶碗。這個辱白中略帶鼠灰色的茶碗上,有些筆觸粗糙的花糙圖案。


    “嗯。”


    戶穀從鼻子裏哼出一聲,仔細地端詳起來,這個茶碗應該是誌野古窯燒製的。藤島最近受戶穀的彩響,開始對收藏感興趣了。一定是古董商推銷給她的,不過東西確實是好東西,價格肯定也相當可觀。


    戶穀把茶碗拿在手裏,反反覆覆地查看著。誌野古窯特有的辱白色釉使茶碗上的圖案顏色特別淡雅,釉麵因為繪圖的氧化鐵原料有些泛紅。


    安子把茶端了過來。


    戶穀向她打探道:“這個茶碗是什麽時候拿回來的?”


    安子俯身放好茶杯,將視線轉向戶穀手裏的茶碗。


    “昨天好像古董店的老闆來過。”


    “這是買下來的嗎?”


    “我不太清楚。”


    安子鞠了一躬便走開了。戶穀把茶碗按原來的樣子包起來放好,然後點燃了一支煙,在房間裏踱起步來。地板上雖然鋪著紅色的絨毯,戶穀卻滿不在乎,任菸灰直接落在絨毯上。


    抽完一支煙後,戶穀把菸蒂丟到菸灰缸裏,菸灰缸裏已有兩個沾著口紅的進口煙菸蒂。


    離開藤島家時,戶穀順手把那個裝有茶碗的包裹也帶走了,他心想,要麽自己收藏,要麽賣掉,這一趟可沒有白來。


    戶穀是在三年前認識藤島千瀨的,也是由下見沢作雄介紹。藤島對戶穀的信任,不僅有賴於他醫院院長的頭銜,而且還源於他是名醫之後。戶穀接近藤島的目的也與他接近別的女人不同:僅僅是為了獲得物質方麵的享受。


    戶穀和藤島千瀨認識不久,便向她借了兩百萬,理由是自己在島根縣的石見銀山附近買了一座礦山,想進行開發,希望藤島可以投一部分資金。當然,這並非戶穀憑空捏造之事,他確實從一個礦產家手裏買下了一座銅礦,隻不過,這座礦山裏根本就沒有礦脈。雖然戶穀事先已經知道這一實情,但為了得到擁有一座礦山的虛榮惑,還是花大價錢把它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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