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手指就已經碰到了那些硬硬的鱗片。
秦亦和胡萊，眼看著他的表情從茫然迅速轉化為震驚。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沒感覺的嗎？
“這，這是什麽東西？！”尹澤驚慌失措地大喊道：“我身上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他一邊喊，一邊使勁地摳著一片鱗片，在鱗片被他摳起來的同時，他“啊”地一聲慘叫，似乎是痛到受不了了。
他渾身都沒幾塊完好的皮膚，卻一直沒覺得痛，可現在隻是摳下一塊鱗片，就痛得差點站不穩了！
尹澤慌了，身子開始顫抖，不可置信地盯著手心裏那一片血淋淋的鱗片。
秦亦回過神來，忙跑過去檢查他的背部，隻見被他摳下鱗片的那個位置，血肉都翻了起來。很顯然，這鱗片的確是長在他肌膚上的。
“我要死了嗎？我要死了嗎？！”尹澤大叫，轉身抓住了秦亦的手腕，慌亂無比地說道：“我是從魚肚子裏逃出來的，那麽凶險我都活下來了，我不可能死的，不可能的！”
秦亦沒掙脫他，垂眸看了一眼染在自己手腕上的鮮血，沉聲說道：“你先別著急，冷靜一下，和我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她的語氣聽起來很沉穩，讓尹澤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秦亦扶著他坐在沙發上，他深吸了一口氣，壓抑著顫抖，緩緩說道：“當時吳宇――就是想殺我那個人，他捅了我一刀，我跳進水裏以後，可能是血腥味太重，就引來一條特別大的魚！那條魚……得有鯨魚那麽大吧，一口就把我整個吞了下去，我的反抗對於它來說簡直就是撓癢癢。”
“但到了肚子裏以後我沒有馬上死掉，我不想死啊，就掙紮著把腹部的刀子拔出來了，然後狠狠地在它胃裏捅！它的胃液翻湧起來，腐蝕掉了我的皮膚，可能是因為它太痛了，它又把我給吐出來了。然後，我渾身的皮膚就成了這樣。”
“我遊上來以後，渾身先是火辣辣地疼，後來我就暈過去了，我暈過去以前還在想，看來我馬上就要死了。沒想到我竟然還能醒過來，而且全身一點痛感都沒了！我還以為，是參加這個遊戲的人都這麽不容易死，沒想到，沒想到……”
他看了一眼被他扔掉的那片魚鱗，望向秦亦：“你說，我會不會變成魚怪啊？！”
光線雖暗，秦亦卻能清晰地看見他眼睛裏乞求的神色，似乎，她的回答將成為他活下去最大的希望。
秦亦搖頭，道：“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胡萊坐在一邊，問道：“你是什麽時候從魚肚子裏逃出來的？”
尹澤想了一下，“四天前遇到吳宇，我們一起找了一天的食物，晚上他動手，我跳進水裏就遇上大魚了，當時是半夜，等我從魚肚子逃出來，天都有些亮了。”
“那這麽說，應該至少是三天以前了。”胡萊說道：“你看，都三天了，你不也沒什麽事兒嘛。”
秦亦想到一種可能，開口道：“這應該的確是變異的過程，不過，可能因為你是人類，異變就慢了很多，三天時間，你的後背才長出了這麽點魚鱗，或許……可以拖到任務完成那天呢？”
雖然她的話裏用了“或許”兩個字，卻還是讓尹澤瞬間看到了希望。
他連連點頭，道：“是啊，現在不是已經過去六天了嗎！還剩24天，我一定能熬過去的！”
秦亦也跟著點頭，心裏卻暗暗想著他後背上的魚鱗範圍。
24天，按3天一次來算，還有8個三天。
應該不至於渾身上下都長滿鱗片吧？
可，誰也不知道這變異是隻針對身體的，還是連思維一起改變。如果在渾身長滿魚鱗之前他就失去了理性，變成魚人了呢？
秦亦正想著，胡萊在一旁問道：“對了，這種變異到底是怎麽出現的，要是不小心一點的話，說不定連我們兩個也會被感染！”
說完，他自己就變了臉色，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傷：“這是上次被魚怪咬到過的！”
那天為了救端華，他用胳膊擋了一下，傷口當時是沒什麽大礙，他都沒太放在心上，可現在就不同了。
就像喪屍片裏演的那樣，被喪屍咬到的人就會被感染，然後變成喪屍！
胡萊慘白著臉，急急忙忙地開始脫衣服。“快幫我看看我身上有沒有魚鱗！”
秦亦接過手電，照向他露出來的後背。
幹幹淨淨的，什麽異物也沒有。
秦亦鬆了口氣，說道：“沒東西，沒感染。”
胡萊一屁股坐下來，又彈起來：“不行，還得檢查一下下半身！”
“……”秦亦捂著眼睛進了臥室。
尹澤幫胡萊看了看，眨著眼睛說道：“除了讓我長針眼外，應該沒什麽問題。”
那麽，感染源到底是什麽？
三人坐在客廳內，一邊吃東西，一邊讓尹澤仔細回憶他所碰過的，吃過的一切。
可能想起來的都說完了，又都一一被否決了，直到吃完飯，三人還是毫無頭緒。
呆坐了一會兒後，尹澤“啊”地一聲，說道：“對了，我被魚吐出來的時候，幾乎窒息了，所以在水裏不小心張開嘴喝下去一大口！”
外麵的水都是臭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發臭，但肯定不能喝。
而那些魚，也都是生活在水裏的物種。
秦亦覺得，那些水是感染源的可能性極大。
不過，到底是喝下去才會被感染，還是一旦碰到傷口就會感染呢？
她轉頭，朝胡萊看了一眼。
胡萊正拿了一瓶水在喝，並沒有注意到秦亦的視線，也沒有想到秦亦所想的這個問題――
昨天那隻巨大的人臉怪物出現之後，她親眼看見胡萊遊泳過來的，而他的身上有好幾道傷口。
萬一傷口接觸到水就會感染的話，那他今天才是第一天，沒有長出魚鱗也是正常的。
不過這隻是一種猜測，或許隻是喝到水後才會感染呢？
秦亦壓下心裏的不安，這些猜測也不敢說出口。
------------
第15章 一本日記
尹澤被包裹成了一個活生生的“木乃伊”，三人在這裏住了一天之後，胡萊和尹澤就一起繼續向樓上去尋找物資，留下秦亦在這裏看守著。
經過了一天的時間，外麵的天空似乎又亮了不少，幾乎與以前的陰雨天差不多了。
雨依然很大，但又比他們剛開始來的時候小了一些。
秦亦站在窗前看了一會兒，甚至有一種這裏的末世很快就要結束了的錯覺。
她探出頭朝下方看去，這扇窗戶正好能看見先前被毀掉的那些地方，隻見那邊的地麵上漂浮著一些白色的橢圓狀東西，她眯眼細看，才發現那些竟然就是先前他們遇上的巨大人臉！
秦亦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看來那隻奇怪的大魚怪已經被人形魚怪給殺掉了。
或許連肉都被吃了，隻剩下這些大概不好吃的部分還在水裏漂浮著……
重明和文仲也不知道去了哪裏，現在還活著嗎？
其實這個世界說起來也並不危險，最主要的問題是食物和水源，隻要有了這些東西，他們就能一直待在安全的地方度過三十天。
隻能希望那兩個人也像她和胡萊一樣，及時逃了出來，找到了安全的地方吧。
很快，胡萊和尹澤就回來了。
帶回了兩箱方便麵，三瓶礦泉水，一箱壓縮餅幹，還有一個日記本。
一回來，胡萊就興奮地把日記本扔給了秦亦，說道：“快看看，這是在十六樓找到的，這人可真有意思，都到這種地步了還寫日記！”
秦亦接過來往後翻――前麵都是末世來臨以前的普通記事。
直到翻到12月13號這天，日記上開始出現了“暴雨已經下了一天一夜，雨水散發著淡淡的臭味”這樣的字眼。
接下來的十幾篇日記中，全都在記錄著下雨這件事，而其中也包括“連自來水管裏放出來的水都發出了臭味，到底能不能喝？”這種話。
寫下這篇日記的人，從剛開始記錄下雨那天的平靜描述，漸漸向緊張、惶恐轉變。
他在日記中提到，在大雨持續了半個月之後，路麵已經出現了小腿高度的積水。
而根據網絡上的信息，地勢較低的一些城市，積水都已經淹沒到腰部了。
網上開始散布出關於末日的傳言，人心惶惶。
所有人都開始瘋狂地朝家裏買食物和水，尤其是礦泉水，很快就斷了貨。
沒有買到東西的，或者是沒有錢去買東西的人，就開始偷竊，甚至直接明搶。
一開始上麵派了人鎮壓，可收效甚微，到了後麵上麵的領導們都自顧不暇了，就更沒人去管這些事了。
於是，街頭巷尾，樓宇之間，各種各樣的打砸搶掠事件層出不窮。
甚至還有不少屍體浸泡在了街上的積水裏，隨著積水越來越深，那些屍體也開始呈現出惡心可怖的巨人觀。
在日記的2月15日，日記的主人寫到，在直升機的廣播下，他聽說政府終於派來了救援隊，計劃分批次對這座城市裏的人進行救援，同時國家還安排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疏通水流，希望盡早將岸上的積水全都引入河海之中。
直升機一邊廣播，一邊散發下來很多的報紙，上麵也印刷了相同的內容，似乎是擔心有些人會聽不到廣播。對此，日記主人認為政府做得非常細致負責。
3月1日，日記主人的筆跡變得非常潦草。
秦亦仔細地辨認著他的字跡，在看完這一篇內容後，震驚得無以複加。
“雖然我一直盡力少吃少喝，但現在我房裏囤積的食物已經所剩無幾，有人來敲門，問我還有沒有水，如果不夠的話，他那裏有多的。我聽出他的聲音，他是我隔壁的鄰居，我給他開了門。”
“我看見他手裏拿著一瓶礦泉水，開門後他笑著問我需要水嗎，我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點頭。他把水瓶擰開遞給我，對我說：喝吧，我那裏還有很多。”
“我接過水毫無防備地仰頭就喝，餘光卻看見他忽然從衣服裏抽出一把尖刀來，朝我的喉嚨劃過來！我嘴裏的水一噴，正好噴到他眼睛裏，讓他看不見了，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竟然直接奪過刀……”
後麵的三個字，雖然潦草得幾乎沒有漢字該有的形狀，但誰都能猜出來，那是“殺了他”。
“等我回過神來，我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我把屍體拖回了房間裏藏起來，呆坐了好久，才想起來他家裏似乎還有個一歲多的小孩。小孩的媽媽難產死了，現在他被我殺了，那孩子怎麽辦？”
“我猶豫了一會兒，開門走向隔壁，他沒有關房門，我直接就推門進去了，房間裏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似乎是肉香，但又帶了點腐臭。我走向客廳，看到桌子上放了一盆東西，香味就來自於這裏。”
“光線很暗，我走到那盆東西麵前彎下腰湊近一看，才看清那是什麽――小孩的頭顱！是那個小孩的頭顱！”
“沒過多久，又有人來敲門，叫我帶著自己的必需品去十三樓集合，和大家一起等待救援。我才不信，一定是外麵的人想騙我開門，像那個鄰居一樣殺掉我，才好吃了我！”
日記到此，戛然而止。
秦亦不知道愣了多久，直到一隻手在她眼前晃了幾下。
她回過神來，就看見胡萊疑惑地站在她麵前，問：“你愣著幹嘛？跟你說話也不搭理人。”
秦亦搖了搖頭，問道：“日記你們看完了嗎？在十六樓，你們沒看見什麽東西嗎？”
“我可沒耐心看這玩意兒，隨便翻了一下看有關於這場大雨的事情，就帶回來讓你看了，等你看完再跟我們說，多省事兒。”
胡萊說道：“不過，我們在十六樓倒真是看到些滲人的東西。”
秦亦和胡萊，眼看著他的表情從茫然迅速轉化為震驚。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沒感覺的嗎？
“這，這是什麽東西？！”尹澤驚慌失措地大喊道：“我身上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他一邊喊，一邊使勁地摳著一片鱗片，在鱗片被他摳起來的同時，他“啊”地一聲慘叫，似乎是痛到受不了了。
他渾身都沒幾塊完好的皮膚，卻一直沒覺得痛，可現在隻是摳下一塊鱗片，就痛得差點站不穩了！
尹澤慌了，身子開始顫抖，不可置信地盯著手心裏那一片血淋淋的鱗片。
秦亦回過神來，忙跑過去檢查他的背部，隻見被他摳下鱗片的那個位置，血肉都翻了起來。很顯然，這鱗片的確是長在他肌膚上的。
“我要死了嗎？我要死了嗎？！”尹澤大叫，轉身抓住了秦亦的手腕，慌亂無比地說道：“我是從魚肚子裏逃出來的，那麽凶險我都活下來了，我不可能死的，不可能的！”
秦亦沒掙脫他，垂眸看了一眼染在自己手腕上的鮮血，沉聲說道：“你先別著急，冷靜一下，和我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她的語氣聽起來很沉穩，讓尹澤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秦亦扶著他坐在沙發上，他深吸了一口氣，壓抑著顫抖，緩緩說道：“當時吳宇――就是想殺我那個人，他捅了我一刀，我跳進水裏以後，可能是血腥味太重，就引來一條特別大的魚！那條魚……得有鯨魚那麽大吧，一口就把我整個吞了下去，我的反抗對於它來說簡直就是撓癢癢。”
“但到了肚子裏以後我沒有馬上死掉，我不想死啊，就掙紮著把腹部的刀子拔出來了，然後狠狠地在它胃裏捅！它的胃液翻湧起來，腐蝕掉了我的皮膚，可能是因為它太痛了，它又把我給吐出來了。然後，我渾身的皮膚就成了這樣。”
“我遊上來以後，渾身先是火辣辣地疼，後來我就暈過去了，我暈過去以前還在想，看來我馬上就要死了。沒想到我竟然還能醒過來，而且全身一點痛感都沒了！我還以為，是參加這個遊戲的人都這麽不容易死，沒想到，沒想到……”
他看了一眼被他扔掉的那片魚鱗，望向秦亦：“你說，我會不會變成魚怪啊？！”
光線雖暗，秦亦卻能清晰地看見他眼睛裏乞求的神色，似乎，她的回答將成為他活下去最大的希望。
秦亦搖頭，道：“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胡萊坐在一邊，問道：“你是什麽時候從魚肚子裏逃出來的？”
尹澤想了一下，“四天前遇到吳宇，我們一起找了一天的食物，晚上他動手，我跳進水裏就遇上大魚了，當時是半夜，等我從魚肚子逃出來，天都有些亮了。”
“那這麽說，應該至少是三天以前了。”胡萊說道：“你看，都三天了，你不也沒什麽事兒嘛。”
秦亦想到一種可能，開口道：“這應該的確是變異的過程，不過，可能因為你是人類，異變就慢了很多，三天時間，你的後背才長出了這麽點魚鱗，或許……可以拖到任務完成那天呢？”
雖然她的話裏用了“或許”兩個字，卻還是讓尹澤瞬間看到了希望。
他連連點頭，道：“是啊，現在不是已經過去六天了嗎！還剩24天，我一定能熬過去的！”
秦亦也跟著點頭，心裏卻暗暗想著他後背上的魚鱗範圍。
24天，按3天一次來算，還有8個三天。
應該不至於渾身上下都長滿鱗片吧？
可，誰也不知道這變異是隻針對身體的，還是連思維一起改變。如果在渾身長滿魚鱗之前他就失去了理性，變成魚人了呢？
秦亦正想著，胡萊在一旁問道：“對了，這種變異到底是怎麽出現的，要是不小心一點的話，說不定連我們兩個也會被感染！”
說完，他自己就變了臉色，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傷：“這是上次被魚怪咬到過的！”
那天為了救端華，他用胳膊擋了一下，傷口當時是沒什麽大礙，他都沒太放在心上，可現在就不同了。
就像喪屍片裏演的那樣，被喪屍咬到的人就會被感染，然後變成喪屍！
胡萊慘白著臉，急急忙忙地開始脫衣服。“快幫我看看我身上有沒有魚鱗！”
秦亦接過手電，照向他露出來的後背。
幹幹淨淨的，什麽異物也沒有。
秦亦鬆了口氣，說道：“沒東西，沒感染。”
胡萊一屁股坐下來，又彈起來：“不行，還得檢查一下下半身！”
“……”秦亦捂著眼睛進了臥室。
尹澤幫胡萊看了看，眨著眼睛說道：“除了讓我長針眼外，應該沒什麽問題。”
那麽，感染源到底是什麽？
三人坐在客廳內，一邊吃東西，一邊讓尹澤仔細回憶他所碰過的，吃過的一切。
可能想起來的都說完了，又都一一被否決了，直到吃完飯，三人還是毫無頭緒。
呆坐了一會兒後，尹澤“啊”地一聲，說道：“對了，我被魚吐出來的時候，幾乎窒息了，所以在水裏不小心張開嘴喝下去一大口！”
外麵的水都是臭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發臭，但肯定不能喝。
而那些魚，也都是生活在水裏的物種。
秦亦覺得，那些水是感染源的可能性極大。
不過，到底是喝下去才會被感染，還是一旦碰到傷口就會感染呢？
她轉頭，朝胡萊看了一眼。
胡萊正拿了一瓶水在喝，並沒有注意到秦亦的視線，也沒有想到秦亦所想的這個問題――
昨天那隻巨大的人臉怪物出現之後，她親眼看見胡萊遊泳過來的，而他的身上有好幾道傷口。
萬一傷口接觸到水就會感染的話，那他今天才是第一天，沒有長出魚鱗也是正常的。
不過這隻是一種猜測，或許隻是喝到水後才會感染呢？
秦亦壓下心裏的不安，這些猜測也不敢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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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本日記
尹澤被包裹成了一個活生生的“木乃伊”，三人在這裏住了一天之後，胡萊和尹澤就一起繼續向樓上去尋找物資，留下秦亦在這裏看守著。
經過了一天的時間，外麵的天空似乎又亮了不少，幾乎與以前的陰雨天差不多了。
雨依然很大，但又比他們剛開始來的時候小了一些。
秦亦站在窗前看了一會兒，甚至有一種這裏的末世很快就要結束了的錯覺。
她探出頭朝下方看去，這扇窗戶正好能看見先前被毀掉的那些地方，隻見那邊的地麵上漂浮著一些白色的橢圓狀東西，她眯眼細看，才發現那些竟然就是先前他們遇上的巨大人臉！
秦亦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看來那隻奇怪的大魚怪已經被人形魚怪給殺掉了。
或許連肉都被吃了，隻剩下這些大概不好吃的部分還在水裏漂浮著……
重明和文仲也不知道去了哪裏，現在還活著嗎？
其實這個世界說起來也並不危險，最主要的問題是食物和水源，隻要有了這些東西，他們就能一直待在安全的地方度過三十天。
隻能希望那兩個人也像她和胡萊一樣，及時逃了出來，找到了安全的地方吧。
很快，胡萊和尹澤就回來了。
帶回了兩箱方便麵，三瓶礦泉水，一箱壓縮餅幹，還有一個日記本。
一回來，胡萊就興奮地把日記本扔給了秦亦，說道：“快看看，這是在十六樓找到的，這人可真有意思，都到這種地步了還寫日記！”
秦亦接過來往後翻――前麵都是末世來臨以前的普通記事。
直到翻到12月13號這天，日記上開始出現了“暴雨已經下了一天一夜，雨水散發著淡淡的臭味”這樣的字眼。
接下來的十幾篇日記中，全都在記錄著下雨這件事，而其中也包括“連自來水管裏放出來的水都發出了臭味，到底能不能喝？”這種話。
寫下這篇日記的人，從剛開始記錄下雨那天的平靜描述，漸漸向緊張、惶恐轉變。
他在日記中提到，在大雨持續了半個月之後，路麵已經出現了小腿高度的積水。
而根據網絡上的信息，地勢較低的一些城市，積水都已經淹沒到腰部了。
網上開始散布出關於末日的傳言，人心惶惶。
所有人都開始瘋狂地朝家裏買食物和水，尤其是礦泉水，很快就斷了貨。
沒有買到東西的，或者是沒有錢去買東西的人，就開始偷竊，甚至直接明搶。
一開始上麵派了人鎮壓，可收效甚微，到了後麵上麵的領導們都自顧不暇了，就更沒人去管這些事了。
於是，街頭巷尾，樓宇之間，各種各樣的打砸搶掠事件層出不窮。
甚至還有不少屍體浸泡在了街上的積水裏，隨著積水越來越深，那些屍體也開始呈現出惡心可怖的巨人觀。
在日記的2月15日，日記的主人寫到，在直升機的廣播下，他聽說政府終於派來了救援隊，計劃分批次對這座城市裏的人進行救援，同時國家還安排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疏通水流，希望盡早將岸上的積水全都引入河海之中。
直升機一邊廣播，一邊散發下來很多的報紙，上麵也印刷了相同的內容，似乎是擔心有些人會聽不到廣播。對此，日記主人認為政府做得非常細致負責。
3月1日，日記主人的筆跡變得非常潦草。
秦亦仔細地辨認著他的字跡，在看完這一篇內容後，震驚得無以複加。
“雖然我一直盡力少吃少喝，但現在我房裏囤積的食物已經所剩無幾，有人來敲門，問我還有沒有水，如果不夠的話，他那裏有多的。我聽出他的聲音，他是我隔壁的鄰居，我給他開了門。”
“我看見他手裏拿著一瓶礦泉水，開門後他笑著問我需要水嗎，我舔了舔幹裂的嘴唇，點頭。他把水瓶擰開遞給我，對我說：喝吧，我那裏還有很多。”
“我接過水毫無防備地仰頭就喝，餘光卻看見他忽然從衣服裏抽出一把尖刀來，朝我的喉嚨劃過來！我嘴裏的水一噴，正好噴到他眼睛裏，讓他看不見了，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竟然直接奪過刀……”
後麵的三個字，雖然潦草得幾乎沒有漢字該有的形狀，但誰都能猜出來，那是“殺了他”。
“等我回過神來，我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我把屍體拖回了房間裏藏起來，呆坐了好久，才想起來他家裏似乎還有個一歲多的小孩。小孩的媽媽難產死了，現在他被我殺了，那孩子怎麽辦？”
“我猶豫了一會兒，開門走向隔壁，他沒有關房門，我直接就推門進去了，房間裏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似乎是肉香，但又帶了點腐臭。我走向客廳，看到桌子上放了一盆東西，香味就來自於這裏。”
“光線很暗，我走到那盆東西麵前彎下腰湊近一看，才看清那是什麽――小孩的頭顱！是那個小孩的頭顱！”
“沒過多久，又有人來敲門，叫我帶著自己的必需品去十三樓集合，和大家一起等待救援。我才不信，一定是外麵的人想騙我開門，像那個鄰居一樣殺掉我，才好吃了我！”
日記到此，戛然而止。
秦亦不知道愣了多久，直到一隻手在她眼前晃了幾下。
她回過神來，就看見胡萊疑惑地站在她麵前，問：“你愣著幹嘛？跟你說話也不搭理人。”
秦亦搖了搖頭，問道：“日記你們看完了嗎？在十六樓，你們沒看見什麽東西嗎？”
“我可沒耐心看這玩意兒，隨便翻了一下看有關於這場大雨的事情，就帶回來讓你看了，等你看完再跟我們說，多省事兒。”
胡萊說道：“不過，我們在十六樓倒真是看到些滲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