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屁股上傳來的鈍痛令她忍不住用手去扶後腰,腦子還沒有過了懵勁兒。


    小時候幻想在遊樂園坐雲霄飛車被甩出來,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在最快樂的時候,被重重地甩了出去。


    她恢複意識的時候,去抬頭尋那推倒自己的男人,此刻的焦梔,像個大夢初醒一般,一臉錯愕地看著地上的她,仿佛剛才推她出去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她聽見他喃喃地說:


    “你流血了……”


    “什麽?”


    下一秒,他低低地咒罵一聲,衝上來在她身前蹲下,握住她的右手腕,她的掌心被他一翻,金雨苫才感到手上溫熱一片,她定睛瞧去,不由得嚇了自己一跳。


    手邊的地上有片綠色的啤酒瓶碎片,側麵染著血跡,而她右手掌的小拇指正下方,鮮血正從


    2cm長的口子裏汨汨流出。


    他著急地把她從地上拽起來:“我送你去醫務室!”


    她把手從他的手掌裏抽出來,嘴唇哆嗦著,毫無血色,此刻竟然因為慌亂而笑了一下:“沒事,就破了個小口……”


    “很深的!”


    他執拗地重新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往前拽,金雨苫隨著他的拉扯邁開步子,這才發覺自己的腳也給崴了,疼得要命。


    他二話不說在她身前蹲下,作勢要背她,金雨苫猶豫了一番,還是將自己的身子貼上去,摟住了他的脖子。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來不及思考,來不及心痛,她便趴在了他高高的背上,他後頸處的頭發,被修剪得整整齊齊,發絲濃密得幾乎看不到頭皮,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外麵套了一件淡藍色的牛仔襯衫,金雨苫想哭,又怕髒了他的淺色衣服,便強忍著鼻腔裏的酸澀,抬頭看天空,不讓眼淚掉下來。


    “對不起。”他一邊跑一邊喘著粗氣說。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她的眼淚就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她把臉埋進他的毛衣領子裏,無聲地閉上了眼。


    焦梔的腳步很快,早晨的風輕輕地撩動他的劉海,卻吹不幹他額上那一層細密的汗。


    他們出了體育場,校園的小路上有很多早起的學生,全都看著他們二人。


    金雨苫把自己的臉埋得老深,生怕被人給瞧見。


    丟人啊,太丟人了。


    就在她為自己失敗的告白感到難過的時候,她卻聽見他說——


    “還疼嗎?”


    “不要哭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


    “要不……”


    “我把我給你做男朋友,你要嗎?”


    金雨苫的淚眼從他的背上抬起來,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點頭如搗蒜:


    “要的!要的!”


    第34章 朋友們的戀愛指導


    【412寢室信條:她是真的在問你的意見嗎?不是, 她隻是想聽到和她心裏一樣的答案。】


    “所以是你主動親了他?”穗子捂著雙頰做驚恐狀。


    “嗯……”


    “然後他把你給打出血了?”王鉑菡目瞪口呆。


    “不是打的, 是推的,地上有玻璃碴。”


    “你主動親人家, 還伸了舌頭?”印清羽也有些震驚。


    “我不知道啊,我情不自禁就……這東西又不是擺造型,也不是拍韓劇, 為了唯美才把嘴唇貼在一起。感覺到了, 舌頭就該上了呀……”


    金雨苫細細回想,自己當時確實是有點意亂情迷了。


    不是所有初吻都是美好的,她就印象很糟糕。高中的初戀男朋友送她回家, 也是很強勢的將她困在牆上強吻了,印象中隻覺得他的舌頭口水一直在嘴裏攪來攪去,金雨苫那時還是個有精神潔癖的小寶寶,覺得接吻就應該是韓劇裏那樣蜻蜓點水一般唯美, 可是男朋友突如其來的啃咬夾雜著口腔味道和動情的喘息,和少女幻想中的吻天差地別,金雨苫想推開他, 又怕傷他自尊,隻能默默承受了五分鍾。


    後來她就提出了分手, 沒有別的原因,隻是她的心告訴她, 她不享受這段戀情。


    上了大學之後,一個籃球社的男生對她獻上殷勤。表白的當天,他笨拙地學起了偶像劇的橋段, 用一隻手撐在她的身體一側,衝她壞笑,可是金雨苫實在受不了他嘴邊長的那顆黑痣,在他的嘴唇剛一碰到她的唇,她便從他的包圍裏鑽了出來。


    而焦梔給她的感覺,和他們都不一樣。他垂下頭來的樣子是那樣讓人心動,他口腔裏的味道也是好聞的薄荷牙膏味,她一點都不反感,甚至想要索取更多,大膽一點,再大膽一點。


    那麽焦梔推開她,是否也是出於同樣反感的原因呢?或許他根本沒有接過吻,感覺被冒犯了?


    金雨苫隻覺得好想捂臉,如果能從來一次就好了,她絕不會那樣唐突。


    她把綁著紗布的手掌放在臉上,捂住那紅彤彤的臉蛋,哼哼唧唧地問大家:“難道,你們接吻的時候,都是唯美的嗎?”


    王鉑菡嗤笑一聲,揮揮手:“別鬧了,哪個直男接吻不硬?哪個直男會像偶像劇一樣配合你?正常兩人單獨在一塊,都是濕吻。”


    金雨苫稍稍得到了一些安慰:“所以說,我不算過分對嗎?我真的隻是情不自禁地伸了個小舌尖進去……”


    她說完,臉更紅了,低下頭去看著自己包紮好的手。


    穗子說:“會不會是你口臭?”


    剩下兩個人都投來目光。


    穗子搖了搖頭說:“會有一個男孩子覺得女孩子口臭,就把她推倒的嗎?而且能讓一個人跌倒,力氣得有多大。”


    王鉑菡又說:“扇子沒有口臭的毛病啊,你是不是早起吃了豆腐腦加了大蒜?”


    室友們嘰嘰喳喳,越說金雨苫越覺得羞恥了。


    她從口袋裏拿出一盒香口膠和一小瓶漱口水來,誠心實意地對大家說:“我真的是有備而去的,可以說非常尊重對方了。”


    穗子摸了摸下巴,眼中變幻莫測:“那這波操作我就看不懂了,如果他反感地推開你,為什麽又答應做你男朋友呢?”


    王鉑菡說:“我早就跟你們說了,你們的焦焦美人不喜歡女生的,你們都不信,太太太不懂男人了,真正的男人就該像我家老白一樣,推什麽推,直接扔上床。”


    穗子說:“會不會是自戀狂呢?我聽說有自戀狂的人,心理上都是極端內向的,自尊心和自卑感都很強。”


    金雨苫搖了搖頭。


    不對,她能清楚的感覺到,焦梔很不喜歡他自己。


    一直沒說話的印清羽突然問:“所以你立刻就說你要他?”


    金雨苫點頭:“啊,我說啦。”


    “完了完了,不爭氣呀!”王鉑菡說:“你傻不傻啊!萬一他是個深櫃,你哭都找不著調!”


    穗子問:“啥叫深櫃?”


    王鉑菡白了她一眼:“你知道羊駝為什麽過河淹死了嗎”


    “為啥?”穗子問。


    “因為草泥馬不會擺渡啊!”


    “你怎麽罵人呢!”


    印清羽打斷兩個人的爭吵,冷靜地分析道:


    “首先,我不是對同性戀有什麽歧視,我是對隱瞞自己去欺騙別人感情的人比較反感,所以焦梔的種種行為,不得不讓我懷疑。其次,扇子,這就上升到倫理問題了,而且後續會有很多複雜的麻煩,你可要想清楚。”


    金雨苫看著印清羽黑白分明的眼睛,點了點頭:“那我邊愛邊想行麽?”


    王鉑菡恨鐵不成鋼地問:“那他人呢?怎麽就你自己帶著傷回來了?”


    “他說家裏有事,回村了……”


    焦梔在醫務室陪她清創的時候,突然接到一通電話,說是養牛場著火了,他得回去一趟,就拍拍她的肩膀匆匆離去了。


    王鉑菡攤了攤手,跟其他兩個人做生無可戀狀:“回村……你們聽到了嗎?村,完了,又扣一分。”


    ……


    下午的時候,手上的傷口有些發炎,小抒子翹了課,陪她去醫務室上藥。


    “很丟臉吧?”小抒子和她一起走在去醫務室的路上。


    “還行,就當時覺得丟臉,過後就好啦!”


    “你呀,臉皮真厚。”


    “臉皮不厚怎麽學播音呀!”


    “你想好了?真做男女朋友?”


    “那我都滿口答應了,還能反悔不成?”


    “你不是事事都要先衡量利弊,再做決定麽?”


    “愛情不一樣嘛,”金雨苫笑了笑:“除了他,我也看不上別人,你覺得呢?”


    她在歇斯底裏的家庭裏長大,懂事後便再也不覺得有什麽苦難能讓她崩潰。


    “你這個最有主意的人,偏偏總來問我,你不是就想讓我說出你心裏最想要的那個答案嗎?好好好,我同意你跟他在一起。”


    “真噠?”


    “真的,那天我去湖邊,和他聊過一次,小哥哥人還不錯,一提到你呀,眼裏有光。”


    小抒子說罷,轉過身來看著她:“不過他開玩笑說他挨過打,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是不是挨過欺負呢?”


    兩人聊著,醫務室就到了,金雨苫站在門口,不以為意地推門而入:“他是我男朋友了,我看誰還敢欺負他。”


    c大的校醫務室,經常被掛到論壇上吊打,幾個養老吃皇糧的醫護人員,態度奇差。


    曾經有醫學院的學生去看病,醫生回了他一句:“你覺得該開什麽藥?”


    醫學生支支吾吾地答:“我……”


    醫生說:“你慢慢想,開不對就別治了。”


    還有一件事槽點滿滿,就是醫務室經常有一個話癆牙醫坐鎮,這牙醫口才極好,明明一口好牙的人都能忽悠學生做全口的烤瓷冠,該牙醫一個月換一輛車。


    後來學生紛紛去微博艾特魏書記,學校才對醫務室進行了思想教育,態度才有所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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