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金雨苫問:“你們這裏有沒有洗澡的地方?我渾身濕透了,連吃飯的胃口都沒有了。”


    小妹笑著說:“姐,這裏洗澡的水都是用太陽能熱水袋,比較簡陋,不知道你能不能用的慣,而且現在太陽正毒,熱水袋裏的水很燙,我怕你站在蓬頭底下會被燙得跳起來。”


    “那我去水房洗把臉吧!”她正欲出門,一抬頭,就和焦梔碰了個麵對麵。


    她看見他手裏正捧著一支玻璃小碗走進來,小碗裏放著幾顆鮮紅欲滴的草莓。他今天穿得格外清涼,上衣是一件帶著閃電logo的潮牌白色背心,背心由於沒有袖子,所以胳膊上不常露出的肌膚和被曬紅的肌膚有一條明顯交接,腿上著一條簡單的黑色抽繩短褲,腿部的肌肉十分發達,腳上的椰子鞋一塵不染,在強烈的陽光下白得刺眼。


    不知是今天的裝扮偏運動的緣故,還是其他什麽原因,讓金雨苫莫名覺得,他比過去見時多了幾分陽光親切。


    “想洗澡嗎?”他看了一眼她那件因為被汗水浸濕而隱隱露出胸衣的薄薄t恤,又收回目光,開口問。


    “我現在恨不得有一條河,一個猛子紮進去再也不出來。”她笑著說。


    昨晚的交換名字,讓兩個人變成了朋友,起碼在金雨苫這裏是這樣認為的。


    “還真有。”他示意她跟著自己走。


    “小河嗎?”一想到清涼的河水,金雨苫有些小激動,追隨著他的腳步,暴露在炎熱的烈日下,以手擋在額頭上遮陽:“聽說你去摘草莓了?”


    “嗯,已經叫人搬到你們的車裏了,回去給親友分一分。”他替她打開自己的車門,示意她坐進去。


    她眉心一蹙,責怪道:“我不是說了嗎?我們有紀律,從不拿百姓一針一線、一顆草莓……唔!”


    他突然伸出手,用一顆草莓堵住了她義正言辭的嘴。


    “真甜……”她緊蹙的眉心忽然融化開,不同於被化肥催熟的草莓,這顆草莓入口即化:“雖然一想到是牛糞上長出來的草莓有點別扭,但是口感是真好。”


    他看著她被甜得暈頭轉向的笑,也不自覺地被感染了:“不是說不收百姓一針一線嗎?”


    她骨氣全無,又貪手捏了一顆,含進嘴裏:“你不是我師兄嘛!”


    他笑了,剛要伸手去擋,卻被眼疾手快的金雨苫拍了一下。


    “不許擋!”她正色。


    他漸漸露出笑容,毫無保留地給她看,正麵看來才發現,他的牙齒整齊漂亮,竟有兩顆不太明顯的小虎牙。


    他見她嘴角有紅色果汁,便立刻低頭去掏紙巾遞給她。


    “謝謝。”金雨苫擦了擦嘴,把用髒的紙巾折好,揣回自己的兜裏。


    他開一輛小貨車載著她,兩個人轉眼就來到一條小河邊,這地方清幽僻靜,河水清澈透明得像一麵鏡子,隱約可見溪底的沙石,陽光曬在河麵上,反射出點點金光。這片的自然風光不被塵世所染,小河像個脾氣溫和的小嬰兒,安靜地躺在暖陽下酣睡,仿佛誰來撫摸一下都叫不醒它。


    生於城市的、未見過太多美景的金雨苫,興奮地跑到河邊去,捧起一捧水,在胳膊上灑了灑,一回頭對他笑的明豔動人。


    “這裏會不會有魚咬人?”


    “不會。”


    “那會不會有玻璃碴紮腳心?”


    他又微笑著搖搖頭:“別怕,河底隻有小石頭。”


    他的話語,驅散了這個城市姑娘最後一絲怯懦,她立刻將腳上的涼鞋一踢,迫不及待地站進了水裏。


    一股清涼從腳心鑽入全身,金雨苫冷不防地打了一個哆嗦,隻覺通體舒爽,解暑暢快。


    她太熱了,像隻被從鍋蓋上解救下來的螞蟻,她挽起水來澆澆胳膊,洗洗脖子,後來幹脆將一捧又一捧的水盡情地往臉上潑去,此刻她是有多麽慶幸自己沒有化妝的習慣,那水流隻是拖著她透明的汗水流向遠方,將她與自然融為一體,不會留下一絲汙染。


    她痛快地甩著頭,水滴從她飛起的短發中被甩到空中去,水花折射出晶瑩的日光四處飛揚。


    渾身上下的暑意頃刻間消失,她不斷揩去眼睛上的水,快活地張開眼睛。


    視線裏出現他的身影,他站在岸邊,距她三米左右,他把自己的鞋子脫下來擺得整整齊齊,又走過來把她的那一雙拎過去,和他的鞋子擺到一起去。緊接著他的忽然雙手交叉放在腰間,霎那間背心的衣角就被掀起,舉過頭頂,他的整個上身便全部展現在她的眼前。


    那動作自然又利索,讓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金雨苫這才發覺自己正在盯著人家男生脫衣服,立刻把頭低了下去,然而她的視覺記憶裏,他的腰線、胸膛、身段還在殘存著,一朵紅雲悄悄地爬上了她的臉。


    此刻的她忽然變乖了許多,隻是站在很淺的水邊,拘謹地彎著腰、小幅度地撩動河水,可餘光處卻瞥見他已經鑽進了河裏,隻露出上半身。


    想起自己剛才說要“一頭紮進河裏的”大話,金雨苫想,人家這才算是真正的洗澡吧……


    洗澡……


    不知道c大的女生知道“焦焦美人”在河中沐浴會不會瘋狂。


    她反正不敢看,畢竟男女有別,把頭扭過去,假裝找魚,再把頭轉過去,看看自己岸上的鞋還在不在。


    她這一看不要緊,那兩雙男女鞋子旁邊,竟躺著一條黑色短褲!


    那不是他的短褲是誰的?!


    她立刻詫異地回頭看他,隻見他背對著站在水裏,正用手揚起水往自己的肩上潑,清澈的河水順著他的肩頸流下,她的視線順勢落在他修長的後背上,再落到他那與水平麵一平的腰際,波光粼粼的水麵仿若一盞盞小燈,把光斑射到他的腰上去,像是一片片漂亮的鱗。


    他……


    這是……


    全……裸……嗎?


    金雨苫尷尬地抽了抽嘴角,手上的動作開始變得不自然。她忽然覺得這河水好像變成了一個極小的浴缸,把兩個人浸泡在了一起。


    她不斷地打消著自己這猥瑣的想法,人家鄉下人可能都是這麽洗澡的,而且天氣這麽熱,哪裏顧得上那麽多,人家又那麽有禮貌,自動自覺地離著她那麽遠,還是背對著她……


    好吧,他轉過來了……


    他整個身子的轉動,挑弄得水麵漾起旋渦,半身隱於水下,他美得像是童話裏的人魚,在她看不見的水底,藏著一條神秘的尾。


    金雨苫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在仙境中碰到了一隻妖精,那妖精正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仿佛下一秒就會遊過來優雅地吃掉她。


    她開始慌,雙頰漲得突突跳。來自他的方向的上遊的水流向她這裏,錯覺中仿佛每一絲水流都帶著他的香氣,染指她的肌膚和心靈。


    好在,他始終也沒有要靠近的意思,可即使這樣,也讓她有一種他在勾引她的錯覺。


    金雨苫要被這種漸漸濃烈的曖昧氣氛壓得喘不過氣來,明明隻是站在淺水處,卻伴隨著一種潛入深水的胸悶氣短。


    涼快一下就出去吧……


    她慫了,笨手笨腳地走出小河,來到他和她的鞋邊處,忽略他脫掉的衣物,假裝淡定地穿鞋。


    手機在車上,也沒法裝作玩手機,穿完鞋子無所事事的她就地坐下來,假裝四處看這野外的景色,禮貌地等。


    河裏的人還在洗澡,像是完全沒有她這個人一樣,一分鍾、五分鍾、十分鍾,金雨苫的脖子都轉累了,終於將視線回歸到他的身上去。


    “喂……你再不出來我就要曬成黑猴了……”她小聲抗議。


    焦梔眉頭一挑,語調無辜:


    “你一直盯著我看,我怎麽出來?”


    金雨苫這才意識到自己正坐在他的衣物旁,唇一咬,拍拍屁股站起來,不樂意地咕噥:


    “你一大男人還怕看……”


    “啊啊啊啊——你先別動!!!我轉過去你再出來!!!”


    第14章 小梔


    【412寢室信條:誰先跟誰說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讓對方覺得,她如果主動和解,你必然不會依依不饒。】


    養牛補貼事件的采訪戛然而止,金雨苫的暑假也隨之結束,在電視台再上最後一天班,她就要回到學校上課了。


    她將她整個暑假的實習寫成了一份心得報告,主動交給劉製片,算是一個學生對於老師的感激,劉製片拿著她那長達10頁的手寫稿感到頗為意外。


    “你畢業以後想去哪個電視台?”劉製片問。


    “這裏就很好!我喜歡走基層,雖然累點,但是鍛煉人,剛開始的時候,我拿到一個題,都不知道去找哪個部門,相關部門四個字真的對我來說是一個謎一樣的存在。現在不會了,甚至有時候接到熱線電話,即使知道觀眾反應的問題可能不會被采訪,但也會指導他們出了這件事先去找哪個部門,如何解決。經常會為自己的進步感到高興。”


    劉製片點點頭:“看來你們c大的播音係名不虛傳,培養了你這麽優秀的學生,你真的不打算去央視或者一線城市的媒體去試一試?”


    金雨苫回答:“我臉這麽大,也不上鏡,而且主持人崗位就那麽幾個,是要顏值高的人去爭的。我就做記者吧!反正記者無論在中央台還是地方台,不都是一樣為老百姓解決難題嗎?”


    劉製片哈哈大笑:“小姑娘,你的顏值可不算低,你敢說那些知名女主持人卸了妝就比你好看嗎?高顏值的主持人比比皆是,高水平的主持人鳳毛麟角!”


    金雨苫拍馬屁地說:“劉製片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等我畢業的時候,劉製片您得幫我多跑幾趟人事部,把我的簡曆往頻道裏拽一拽,可別讓他們把我pass掉。”


    “你這麽敏銳又務實的孩子要是都被pass掉了,那咱們台也沒什麽希望了。”


    領導竟然對自己有這樣的肯定,這著實讓金雨苫感到欣喜。


    可是盡管領導把話說得這麽漂亮,可畢業以後的事誰又說得準呢?這有可能是她最後一次進這裏的機房、最後一次刷這裏的門卡,最後一次吃這裏的食堂了。


    想到食堂,她忽然覺得心口隱隱作痛,不行!如果是最後一次,那麽食堂的鍋包肉可不能不吃!


    金雨苫拿起飯卡下樓,同一組的同事都知道她今天要走,全都寒暄了幾句,在電梯裏遇到有兩個平時沒怎麽說過話的,也都跟她互相留了微信。現代人的別離,沒有太多分量,天涯海角也能視頻問候,刷你的朋友圈跟見到你是一樣的,便很難再有一期一會的珍重。


    金雨苫加好了微信,從電梯裏走出來,迎麵就撞見了正要上電梯的金穗子。


    金穗子從電梯裏退出來,站到她麵前,無辜地眨著大眼睛。


    自從上次吵架後,他們兩個已經有一個多月不說話了,這一次是穗子先開的口:“你什麽時候回學校啊?”


    “今天啊,”她說:“班長要早一周返校,有一些掛科補考的同學需要被安排。”


    金穗子吐了吐舌頭:“我就是那個掛科補考的倒黴鬼。”


    金雨苫見她裝作沒事人的樣子,知道她是消氣了,就故作冷漠地問:“我的十管蘆薈膠呢?”


    “哎呀,我早就給你買好啦!就在我辦公位上放著呢!好扇子,你別生氣啦!”


    金雨苫瞪了她一眼:“屁股上的小痘痘康複了麽?”


    金穗子趕緊捂她的嘴:“你小聲點!我不要麵子的啊!”


    兩個女孩都笑了,算是冰釋前嫌。


    金雨苫說:“你跟我回去吧,趁這幾天抓緊複習,我還能幫幫你,趕緊把補考過了。”


    金穗子立刻抱住她蹭啊蹭:“扇子你太好了~我還想著我一個人這麽孤孤單單地回寢室複習該有多麽慘,有你陪著我奮戰我就開心多了~喵喵喵~”


    “別扯犢子,你在開學前主動求和就是為了讓我幫你複習補考!”


    “你怎麽能這麽說呢?室友哪有隔夜仇嘛!你先去食堂等我,中午一起吃!我去辦公位給你拿點東西!”


    金穗子說完跑進了電梯,還傻乎乎地朝她招手,一笑可甜。金雨苫也笑了笑,低頭去看手機,卻發現有個新好友加他,好友驗證叫焦。


    她很快認出他頭像上的那頭魚眼鏡頭下的小牛,和他的□□空間裏的頭像一樣,是他們兩個一起看過的那隻人工授精的小黑牛。


    她當下通過了他的請求,備注時想了想,皮一下,也叫他“焦焦美人”得了。


    他的一條語音發過來,金雨苫點開,聲音通過手機聽筒放出來,顯得格外好聽。


    “你在單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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