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網管眯起眼睛瞪著她,用眼神給她過肩摔,但夜班經理立刻催促:“白新濤!你聽不懂話嗎?客人讓你去接同學呢!還不快去!”


    “哦。”人窮誌短。


    男網管瞪了王鉑菡一眼,嘴上雖答應著,卻壓根沒把她當回事,悄悄躲去廁所抽煙去了。


    ……


    距離寢室關門的前5分鍾,金雨苫溜出了12號宿舍樓。她的小白鞋和白色鴨舌帽,在寂靜的夜光下,顯得格外乍眼。


    王鉑菡發來短信說,讓她去傳奇網吧門口,有個男的會接她。


    10點半的c大,大路上已無人,小路間可見三兩對男女。夜間蟲鳴蟬叫,樹影斑駁。一出校門,燒烤小攤半數已收,剩一地燒烤簽子堆紮,幾個可疑的人駕車正在下水管道附近盤旋,是傳說中抽取地溝油的無良人。


    沿著大學商城的側身走去,是一條小路,穿過小路再走百米,就是c大的吃穿用度一條街,本校人叫它小巴黎。小巴黎裏一條巷子,叫明星巷。明星巷的出名是因為以傳媒見長的c大美女如雲,也因為經常有明星光臨。明星巷是c大見不得光的私生子,集酒吧網吧旅館娛樂一條龍服務,每逢夜深人靜,在大學沉沉睡去的時候蘇醒,作妖。


    金雨苫十分慶幸自己能在c大播音係就讀,c大不僅為學生們提供了最好的教學資源,也是出了名的以人為本、重視學生的個人想法,比如,學生有什麽困難和問題,隻要在微博上發聲,艾特魏書記,就能很快得到解決。


    按照王鉑菡衝動的性格,如果她將金穗子在寢室裏搞直播的事捅到書記那裏,到時候就不是人民內部矛盾了,且不論最後是誰對錯,怎麽處理,金穗子和王鉑菡鐵定是勢同水火,那他們412將永無寧日。


    金雨苫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打了個哈欠,兩片單眼皮困得快要粘在一起,突然想起身份證好像忘拿了,立刻在距離傳奇網咖還有不到10米的時候停下,低頭翻看自己的錢包。


    幸好,身份證在。


    突然間,一個清冷的聲音叫住了她——


    “是你嗎?”


    她回過頭,一個男人正靠在牆根,正拿著手機。


    由於他站的地方,正是網吧落地燈箱的後側,光線都被燈箱奪了去,他又穿了一身黑衣,鴨舌帽被壓得很低,所以愈發看不清容貌,隻覺得身材高挑,嗓音清澈,大概也是學生?也不確定。


    金雨苫想起王鉑菡說有個男的會接應她,她立刻反應過來,點點頭:“啊……是我!”


    男人大概有幾秒鍾的遲疑,然後慢慢垂下頭去。


    莫名其妙的沉默。


    金雨苫覺得奇怪,會不會認錯人了?她往前走了幾步,打算去看看她此刻站的位置是不是傳奇網咖的大門口,可她剛走出幾步,隻聽到身後腳步靠近,一雙手扯了她一下!


    那人指尖冰涼,觸得她汗毛豎起,驚詫地盯住他瘦高的背影!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隻覺得胳膊上的肌肉一酸,為了緩解,腳隻能快步跟上。


    芒果賓館。


    他竟牽著她走進了芒果賓館,而不是對麵的傳奇網咖。


    正要張口問他是不是認錯人了,腦海裏倏地又浮現出王鉑菡那壞笑的表情,多少次寢室夜談中,她曾透露過自己的性經曆,男友也是不太固定,莫非這人是王鉑菡的男伴?


    那校園小賓館簡直小極,進了門除了吧台就直奔主題,所有動作的發生幾乎在半分鍾內,讓初次踏入禁地的金雨苫不禁漲紅了臉,太陽穴也突突地跳動起來。


    男人的被揣進牛仔褲口袋的手機還在亮著,屏幕上是一條來自陌陌的信息:


    “帥哥,我馬上就到,能主動點嗎?我是第一次。”


    狀態是,已讀。


    回複隻有三個字——


    “我盡量。”


    第2章


    【412寢室信條:如果晚歸,請輕手輕腳,記得把早飯放在昨晚替你開門的室友桌上。】


    深夜,女寢一旦關寢,12號宿舍樓的大媽就會鎖好門,回到自己收發室的小床上,準時入睡。


    由於寢室裏的三位大神經常“不守寢道”,夜半而歸進不來宿舍,金雨苫沒少在大半夜爬起來去敲宿管大媽的小窗戶求鑰匙。


    沒想到這一次金雨苫也享受了一次把女神從床上call起來給自己開門的特殊待遇。


    半夜11:30,她和王鉑菡兩個人站在宿舍樓的大門口,宿舍樓的兩扇落地玻璃門緊閉,裏麵透出暗黃色的走廊燈。


    十分鍾後空無一人的走廊裏,出現一抹披頭散發的白衣身影。這白衣在這幽暗的夜色中冷不防地從走廊轉角處出現,讓站在夜風中的金雨苫打了個寒噤。


    金雨苫朝她揮了揮手,換來的卻是這位麵容困倦、仿佛正在渡劫的仙子的幽怨的目光。


    隻見這位仙子飄逸地走到收發室,輕柔地敲了敲宿管阿姨的小窗口,一時無動靜,仙子湊近一看,窗戶上陡然現出一張幽怨的、形容枯槁的臉,嚇得仙子輕叫著後退半步!


    金雨苫見此情景,暗笑,心說讓你們也見識見識,每次我給你們開夜門的時候,宿管大媽的麵容有多恐怖。


    印清羽求到了鑰匙,走到門前,踮起腳去解大門最上方處那栓上的鎖頭,白嫩的腳趾因為過於用力而充血泛紅。


    門開了,兩個人像小偷一樣被放進來,三個人鎖好寢室門,放回鑰匙,躡手躡腳地上樓去了。


    金穗子正睡得香甜,金雨苫躡手躡腳地爬上床去,突然被“咣當”一聲嚇得虎軀一震!險些從上鋪的梯子上摔下去。往下一看是王鉑菡踢倒了麵盆。


    “你嚇死我了!”金雨苫小聲抱怨。


    “對不起嘍!”王鉑菡瞥了一眼正睡得跟死豬一樣的金穗子大動作地翻了個身,冷哼一聲,這才心滿意足地爬上了床。


    黑夜寂靜,夜風吹進寢室,把姑娘們粉粉紅紅的帳子撩了個遍。


    枕邊的手機屏幕亮了,金雨苫打開手機,收到了王鉑菡的不依不饒。


    “老實交代!你今天出來到底是幹什麽的?”


    “出來找你啊,你包裏有我作業你不知道嗎?”


    “扯淡!你不是說你半個小時就到嗎?為什麽我出來找你的時候你從芒果賓館裏鬼鬼祟祟衣衫不整地走出來?”


    “你腦洞也太大了吧?我哪有鬼鬼祟祟衣衫不整?”


    “我追問你一路你都含糊其辭!就是有問題!”


    金雨苫此刻腦子裏非常亂,把手機捂在胸口翻了個身。黑暗中,自己的心跳偷偷跑到枕頭上,又傳進耳朵裏。


    現在,她隻要一閉目,鬧海裏就會浮現出那個人的眼睛來。


    那是怎樣一雙眼睛。


    在那個密不透光的小房間裏,空氣中充斥著濃濃的曖昧,他將她困在牆壁之間,牆上的開關旁有一盞拳頭大的小夜燈,是熒光綠,如同黑夜中的螢火蟲堆踞在一起,用盡全身微薄的光亮,也隻是勉強能夠氤氳出他的半張臉龐,他深邃的雙眼皮,濃密的睫毛,眼眶微微下沉,黑白分明的眸子在她的臉上流轉啊流轉,眉宇間有些許褶皺,仿佛急於從她的臉上找出什麽寶藏來。


    是的,他太著急了,急得發慌,她能夠清楚地聽見他呼吸的紊亂,但這紊亂並非出自於情、欲。


    金雨苫是在被他拉到房間門口的那一刻,房卡在門鎖上尖銳地“嘀”了一聲後才反應過來的。


    這個人,不可能是她室友的男伴!如果是,為什麽如此不避嫌會牽她的手?


    來不及掙脫,實際上是他力氣太大,她就被拉進了那間房,甚至他進門連房卡都沒來得及插,就踢上門將她壓在了牆壁上。


    ……


    那麽她現在要怎麽回答王鉑菡呢?


    “我是莫名其妙被一個男的扯進去的,他不像是壞人,但很奇怪。”


    她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的,畢竟王鉑菡這一路都在問她是不是做了什麽不好的兼職,問她是不是缺錢了。


    呃……她可不想在同學之間留下不好的名聲。


    “什麽?那他對你幹了什麽?”


    金雨苫的單眼皮在黑暗中向上翻轉,然後突然緊閉……


    他的兩隻手撐在她身後的牆上,他的臉用極慢的速度湊下來,垂著的眸子看著她左側的地麵,接著合上眼,嘴唇輕輕地貼了上來。


    與其說是“貼”,不如說是“接觸”。


    現在回想起來,為這件事的發生,他應該是做過某些準備的。比方說他的衣服有非常香的氣味,他的口中是嚼過口香糖的味道,具體是桃子味還是茉莉花的味道讓人分不太清,總之口腔裏的氣息並不猥瑣渾濁。


    大學附近的旅館都是粗製濫造隔斷出來的,隔音效果奇差,那間門外是無數個同樣格局的小房間,相比其他房間的熱鬧,屋子裏安靜得可怕,又有旖旎又汙穢的柔媚女音浪潮般傳來,那青春躁動的□□與激烈,使她產生羞恥感,更顯得雙頰漲紅,心跳加速。


    金雨苫是接過吻的,高中時有過一段懵懂初戀,情愫濃時會孕育出一些吻來,或雙唇廝磨、或唇舌交換、或失控或矜持、或熱烈或拒絕,都是男女天生就會做出的動作,但不是這樣,奇怪的感覺。


    他自導自演的那個類似於“吻”的動作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她張大眼睛詫異地看著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隻覺得嘴唇上的絨毛和他唇上的絨毛微微的有了接觸,兩個人的鼻息交換,小小的氣流交換間,使她唇邊有癢癢的感覺。


    身體如遭點擊一般戰栗。她絕不能容許自己再這樣莫名其妙地傻愣下去了!


    金雨苫怔忪片刻,立刻在他的胸口處狠狠地推了一把!這一股女孩子的力氣,落在他胸膛,竟然沒將他推動半步!


    一陣恐懼襲上心頭,她看著眼前的男人,比她高出那麽多,被摘掉鴨舌帽的頭發亂蓬蓬的,發量很多,雖目測清瘦,但肩寬肢長,骨架非常大,推他胸膛硬而結實,又想到剛才壓著她的時候硌得她呼吸艱難。這樣一個人,要是對她用強,她還不是任人□□?


    然而就在她要呼救的前夕,隻覺得周遭一涼,眼前人陡然自行向後退了一步,向她無害地攤開了雙手。緊接著,一個聲音如玉盤落珠般響起——


    “我以為你想讓我主動,所以……”


    他的聲音異常清澈動聽,連她這個學播音的都吃了一驚。


    以上是她今夜輾轉反側回憶的版本,包括他的出現、他在房間裏對她做過的動作、他的外貌以及一係列的心理活動,大部分都是她的主觀放大感覺,加上她刻意在自己平凡的人生中對這晚奇異經曆的濃墨重彩的描繪,顯得細膩冗長。但這番奇怪的經曆從發生到她倉皇而逃,不過短短幾分鍾而已,如果當時她能想到這麽些有用的沒用的,怕是被壞人賣到山區裏也不可憐。


    但聲音好聽是認真的,當下就給了她很深的印象。


    “同學,我想你認錯人了。”她警惕地看著他,慢慢往門口挪步,手背在後麵,想著趁他不備,直接開門逃跑。


    可男人的身影卻突然迅速靠近,嚇得金雨苫抱頭鼠竄!


    “救命啊!”


    當一個人真正麵臨恐懼的時候,是很難當機立斷就呼喊出來的,就像他最開始把她拉進房間關上門並將她按在牆上的那一刻,她雖然怕,但嗓子如同被上了鎖一樣就是發不一點聲音。但當她終於呼救出來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已經並不恐懼了。


    電光火石之間,一隻手將一張卡插入牆壁的開關,而她卻因為逃錯了方向被絆倒在了床上。


    頃刻間室內大亮,暗黑宇宙瞬間變作一間十平方的小屋。


    金雨苫冷不防打了個哆嗦,張開眼。


    萬籟俱靜,寢室裏傳來微甜的鼾聲,三兩寒性遠遠掛在天上,蛐蛐兒跟著星子閃動的節奏摩擦翅膀,讓人心神寧靜。


    王鉑菡的qq迫切地彈出來:


    “按照他說的,就是他在陌陌上約了人,把你當成他的炮友了?”


    “快說呀!那人長什麽樣?是不是特猥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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