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一聲,鏡子碎了。彭衛的指骨流血,可他此刻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他現在連痛感都察覺不到了。意識到這一點後,彭衛發了瘋似的將鏡子扯下,隨即摔在地上,然後一腳踹向旁邊的病床。霎時,鐵架子搭起的病床就驀然發出一聲刺耳的“咯吱”聲。而病床旁邊擱置的椅子被碰到,也發出“砰噔”一聲。這聲音傳到了外麵,陳教授抵擋行屍的動作當即就是一頓,差點被行屍也摸了頭。幸好謝胖拉了陳教授一把。“謝謝。”陳教授抹了抹額頭被嚇出的虛汗道。謝胖:“如果堅持不住可以去廁所裏躲一躲。”那裏的行屍最先被清理掉,暫時安全。陳教授點點頭。病房裏,彭衛發泄了一通安靜下來,但氣息似乎變得更加沉鬱了。六個病床,兩個被他掀翻在地,其中一個恰好是他自己的。彭衛站在原地半晌,然後走到一個歪斜的病床前坐下,從口袋裏摸出一樣東西,打火機。他動作僵硬地打了下火,火苗倏地躥出。盯著那串橘紅色的火苗,彭衛神情魔怔出神。就這樣燒了自己,一了百了,不用再受罪了。淩晨三點十三分。彭衛怔愣望著火苗,手一鬆,火苗熄滅了,再一使勁,火苗出現。良久,他緩緩舉著打火機靠近自己……淩晨三點十四分。彭衛的病床,枕頭因為之前病床被踹倒在地,也掉落在一旁,恰巧豎起挨在另外一個病床床腳的位置。此刻,因為枕頭裏突然多出一樣東西,枕頭一重,倒地,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音。彭衛頓時被吸引了注意。他看過去,手一鬆,火苗熄滅。但彭衛沒有在意,而是走到那個病床的床腳撿起枕頭,摸到了其中一個硬物,眼神一變。彭衛隨即一把將打火機給扔在旁邊,然後抖落起枕頭,下一刻,一個佛像從其中掉落而出。巴掌左右大小的佛像滾落到彭衛的腳邊,正麵朝上。見到這個,彭衛的臉皮子抽搐一下,眼睛裏霎時綻放出就像是站在懸崖邊上卻陡然絕處逢生的希望。然而配合著發青發紫的臉色,卻顯得有些詭異和古怪。彭衛蹲在床腳,一手撿起佛像。他望著手背發紫的皮膚和潰爛的水泡,嘴裏發出低低的笑聲,顯出幾分陰森。彭衛一直沒有離開過病房。其他人也不知道彭衛到底什麽情況,畢竟他們在午夜十二點過後不能進到314病房裏麵。何廣洪在知曉彭衛被行屍摸了頭,還把自己關在314病房後,臉色就不大好看。要知道,六點來臨後,他就得回到病房裏了。到時候314病房就隻有他和彭衛兩人,萬一彭衛變成行屍了怎麽辦。那他不就遭殃了。想到這裏,何廣洪不禁握緊手裏的武器,心裏打定主意,如果彭衛真的變成行屍,他絕對不會手軟。必須第一時間就燒死彭衛。到了這時候,所有人都略有狼狽。他們用一些東西護住了腦袋,可行屍對付這麽久,屍體燒了不知道多少個,卻沒發現一顆舍利子的蹤跡。羊公鶴未免有些煩躁。他懷疑舍利子是不是在病房裏的行屍身上,但如果要確定還得等到明天。而且,病房裏的行屍、也就是在正常病人的情況下根本就不會出來。就算病人被他們勸出,難保一會兒不會再進去。那麽,在明晚午夜十二點到來之前,他們就得待在有病人的病房裏。這樣十二點過後才能在病房殺死行屍,燃燒屍體,找到舍利子。但是,第三晚過去,第四晚、第五晚,到了第六晚如果還不舉行儀式解除詛咒,等到了晚上九點輪回列車到來,他們就無法登車離開。這也就是說,第六晚留給他們的時間隻有三小時。如果不在第四晚和第五晚找齊東西,他們就別想登車返程了。想到這裏,羊公鶴的心裏就不由得升起一股焦躁之感。媽的,這病房的規則限製太多,而他們連點有用的東西都還沒有到手找到。……淩晨四點十六分,伍下久在416病房裏拿到了三個佛像和兩份屬於何廣洪、彭衛的經書。淩晨五點零一分,時商左在501病房裏拿到了屬於羊公鶴和喇叭的經書。六點整,眼前景象變換,伍下久定了定神後,回到了303病房。與此同時,314病房裏,何廣洪清醒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趕緊翻身坐起,目光警惕地看著彭衛的方向。病房裏原本被彭衛踹倒在地的病床、椅子等也全都恢複了原樣。但是彭衛摸了摸揣在衣兜裏的東西,笑了笑。那張紫色猶如死屍一般的臉向上揚起嘴角卻怎麽都揚不上去,隻能彎出一點點詭異的弧度,看得何廣洪心裏更是忐忑。彭衛古怪地笑了兩聲,讓何廣洪別怕,然後捂住胸前的衣兜,小聲地對他說道:“你過來看,我昨晚在病房裏發現了什麽東西。”彭衛說完,何廣洪卻沒有走過去。他現在可不敢靠近彭衛,誰知道彭衛有沒有危險。但是,彭衛的衣兜裏似乎真的揣了什麽東西,鼓囊囊的。彭衛見何廣洪不動,眼神一閃,手鬆了鬆,故意讓兜裏的東西露出一點。他道:“是佛像。”“淩晨三點多的時候,我在病房裏發現了佛像,原來皈依三寶中的佛寶就在病房,你的也在,不過來看看麽。”彭衛的聲音仿佛含著蠱惑。而何廣洪被彭衛的話一驚,倏地站起,眼睛瞪大。這會兒他也不顧彭衛危險了,快步走了過去:“你說什麽,你找到了我們兩人的佛像?!”何廣洪的聲音激動,嗓音也粗了起來。彭衛:“沒錯,看,這就是你的。”見何廣洪過來,彭衛幹脆將兩個佛像全部都拿了出來,放在病床上。何廣洪立即低頭去看。而彭衛瞧著何廣洪俯下身的模樣,一手伸過去,隨即死死地按住了何廣洪的腦袋。“啊”霎時,一股劇烈的疼痛就在何廣洪的腦子和心髒部位重重一敲似的。何廣洪不受控製地大喊出聲。緊接著,他臉上和身上的皮膚開始變化,由白轉紫,胳膊上也立即浮出水泡。這一變化就在瞬間完成,快到何廣洪竟沒有反應過來。他身上麻木又疼痛,心髒跳動的極為緩慢。彭衛卻在得逞後按住何廣洪的肩膀,喘著粗氣,語氣高揚興奮地說道:“廣洪,你也和我一樣了。”“不過別怕,等找到其他東西我們舉行儀式懺悔,很快就能解除詛咒了。”“到時候我們都會沒事……”話未說完,何廣洪回過神,臉色猙獰猶如惡鬼,朝著彭衛猛地撲過去:“媽的,他麽的,我掐死你。”“你艸他媽的暗算我!”何廣洪撲過去,但彭衛也不甘示弱地抵擋。兩人就這樣在地上打了起來。動靜傳到外麵,很快引來了伍下久、陳教授和田萱三人。“你們這是……啊。”田萱原本還不解,但是當何廣洪抬起頭,露出那種紫色的臉和潰爛的身體後,她立即叫了一聲,隨即捂住嘴巴。陳教授原本還想要上前將何廣洪彭衛拉開,看到這樣,腳也不動了。他驚疑道:“彭衛,難、難道是你將廣洪……”明明昨晚何廣洪離開前還好好的,而今晚還沒有過去十二點,何廣洪變成這幅模樣還不得是彭衛造成的。彭衛這時趁著何廣洪抬起頭,一腳將他踹開,抬起頭道:“是我又怎麽樣。”“你們看我發現了什麽東西,是佛像!”“這是我和何廣洪的佛像,就在病房裏發現的……”彭衛將發現佛像的過程一說。伍下久眼神閃了閃,既然都發現了佛像,竟然沒有發現藏在床褥底下的那幾頁經書,真是蠢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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