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個吉利點的名字,希望能夠平平安安的度過……”這人緊張不安地笑了笑,臉色蒼白且僵硬,源於對未知的恐懼。兩名女生,看樣子都很年輕。先前提問的女生叫阿苗,另外一名女生的情況有些特殊,她有啞疾,發不出聲音、不能開口說話。幸好她隨身攜帶小本,在空白頁上寫道“李千千”。黃芽皺眉:“費事。”李千千指尖不由得捏皺紙頁一角,眉眼顯得黯淡不少。這時,阿苗說:“我、我能夠看懂一部分手語,以前做過義工,學了幾天。”李千千聞言,感激地對阿苗笑笑。黃芽嘖了一聲,轉頭看向伍下久,略微揚了揚下巴,問:“你呢?”“觀主。”伍下久道。這代號聽起來有點奇怪。所以,阿苗忍不住好奇問:“觀主?是道觀的‘觀’嗎?”伍下久嗯了聲。米泰上下打量他:“你難不成是個道士?!不然為什麽取這個代號?家裏有道觀要繼承?”伍下久表情淡淡:“你猜。”米泰一噎。黃芽揮手不耐道:“好了,別廢話,前麵應該就是古寨入口,跟我走。”他們現在所處一片翠綠的山林裏,遠處山巒連綿、一疊接著一疊,籠罩在一層朦朧的晨光薄霧中。近處景色則清晰濃烈,深淺搭配細膩。兩廂看去,有種孤僻深沉到極致的美感,空氣清新冰涼,倒讓人緊繃的情緒有所鬆緩。前方有條彎曲小徑。從小徑上去再走過不久,映眼就是古寨的入口。高大的寨門矗立,古樸破舊的房屋好似要隱藏在翠綠的山間,在枝葉裏半遮半掩,寂靜幽深,悄無聲息。離遠了看,房屋上的窗戶等處黑洞洞的一片,裏麵像是藏著吃人的怪物。看久了,令人無端感覺到心悸,有些許可怕。伍下久的目光落在寨門上,頂端刻有在歲月裏淌過已盡顯斑駁、陳舊的三個字跡這應該就是古寨的名字。可惜,除卻最後一個“寨”字,前兩個字體隻剩下零星斷裂的橫豎,無法辨認,瞧著似被人故意毀掉抹去一般。再往下,支撐寨門的石柱表麵居然刻有無數凸起的佛像、動物、僧人等浮雕,經多年風雨衝刷,整體呈現出破敗而又古怪的模樣。“這裏、這裏真的有人居住嗎?我得慌。”米泰搓了搓胳膊道。伍下久回神,對比一下兩根石柱表麵的浮雕,又看了眼頂端字跡。黃芽:“人?這裏可不止有人。”一句話,被他說的陰惻惻又恐怖。平安情緒崩潰,從瀕死被拉入輪回列車後直至此刻,他一直處於忐忑驚懼之中,內心不住發怵。現下戰戰兢兢問:“我可以不進去嗎?就、就留在古寨外麵,等到最後一天列車……”主管和老豆不禁皺眉。黃芽嘴角挑起冷笑:“你想馬上死?”平安被嚇得噤聲。距離通向寨子的房屋所在,還有一條向上蜿蜒、由青石築成的台階小路。登上去後才發現,那台階兩旁零散立著不少的佛像雕塑,形態各異,有大有小。但大部分都被雜草叢掩蓋,遮遮隱隱,看不真切。主管疑惑:“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佛像存在?”老豆:“可能寨子裏有寺廟吧。”說話間,他們已進入寨民居住的房屋範圍。這裏擺放的佛像雕塑竟更多,目光所及,盡是與佛有關的木雕、石雕、刻在房屋牆壁上麵的浮雕等。甚至,一些房屋門前還專門放有用來供奉佛像的佛龕、香爐、蓮花燈……佛像的表情悲天憫人,仿佛無時無刻不在哀歎時世艱難,憐惜人們的痛苦。但那一雙雙佛眼本該慈眉善目,不知是不是曆經歲月的緣故,佛像臉部、身體留下不少髒汙黑漬。尤其眼睛位置,乍一看,好似佛流下淚水,突顯幾分怪異和不適。“這寨子到底怎麽回事?”米泰暗自嘀咕。他走到一棟房屋門前,彎腰去看擺放在那裏的佛龕。正觀察仔細時,餘光驀地瞥見房屋緊閉的破舊門板悄然向內拉開一道縫隙,露出裏麵一雙縫滿補丁的舊布鞋……米泰慢慢抬首望去深藍色的棉麻褲腿、灰色對襟上衣,再就是一張微微垂下、布滿皺紋的蒼老臉龐,渾濁無神的眼珠眨也不眨地正盯著他看。端的是嚇人的厲害。米泰當即被嚇得後仰,跌坐在地上,手掌不小心碰倒旁邊立著的石雕佛像,發出不小的響動。那破門板“咯吱”一聲,縫隙打開更大。老人從房屋裏走出,聲音暗啞,像是許久沒有同人說話一樣。“你們是、哪裏來的?”“啊,是這樣的……”主管一愣,隨即趕緊上前交談。與此同時,大概是因為米泰沒留意弄倒佛像的緣故,聲音打破古寨的寂靜,陸續引出來不少其他的寨民。古寨猶如死水中突然注入活性。寨民聚攏過來。伍下久環顧四周,發現這些寨民竟都是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其中沒有一個青壯年、甚至沒有一個小孩子。這裏,似乎是一個老人寨。很快,主管和老人交談完。他們被安排住進一個空置的房屋裏,兩層小樓,有五間房,下麵兩個和廚房,上麵三個。黃芽看了看,房間都不大。他道:“兩個人住一間房。”他們一行九人,就必然有一個人要單出去住。恐懼源自於未知。在車下世界,尤其是晚上,誰都不想落單。先前黃芽的話還言猶在耳,萬一獨自一人時發生什麽意外、或遇見什麽,到時候……因此,在黃芽說完後,其餘人半晌沒有出聲。伍下久收回打量廚房的眼神,轉頭道:“我一個人住,要在樓上。”說完,他直接登樓梯走去二樓挑選房間。黃芽還本想安排一番,確認威信,沒想到伍下久竟選擇一個人住,倒讓他本來已經快要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黃芽看著伍下久的背影,心裏冷笑,有人想主動找死,他又何必阻止。隨後,黃芽等八人分配好房間。平安和阿誌一間,老豆和米泰一間,住在樓下。黃芽和主管一間,阿苗和李千千一間,住在樓上。伍下久則單獨住在二樓最靠右邊的一間房。不多時,有四名老人抱來被褥、水和食物。其中一名老人道:“寨子裏很久沒有來外人了,還是你們這麽年輕的……住處簡陋,千萬別嫌棄。”說著便熱情萬分地將手裏東西轉交給站在近處的阿苗和伍下久。阿苗略顯局促地接過。伍下久很淡定地抱著東西,似不經意詢問:“寨子裏沒有年輕人嗎?”老人歎氣道:“是啊,沒啦。”伍下久:“沒啦是都死了,還是外出打工?”老人渾濁的眼球看向伍下久,咧開嘴露出半參差的牙齒笑了笑,沒回答。房屋裏一下子寂靜許多。阿苗尷尬又不安地開口:“應該、應該是外出打工……吧。”依舊沒人回答。過會兒,老豆道:“老伯,寨子裏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佛像?”老人:“寨裏有座萬新寺,從前香火鼎盛,很多人都會去拜一拜。”“寺廟裏經常會送出些木雕、石雕佛像,還有佛香、佛畫之類的東西,我們有時也會自己製作……”“久而久之,寨子裏有關佛的東西就這樣多起來了,遍地都是,隨處可見。”“你們要是喜歡,可以拿一兩個,別客氣。”伍下久將手中抱著的被褥放在桌上,聽黃芽詢問萬新寺的位置在哪裏。一番交談後,老人離開,臨走前道:“對了,再過四天,寨子裏會舉行涅磐節,歡迎你們來參加,一定要來啊。”四名老人俱都笑嗬嗬的模樣。要在古寨裏生存七天,黃芽等人自然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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