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青抱起她一瞬間,心裏一下子被填滿了,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你太輕了駙馬。鍾青又皺皺眉頭。她草草向皇帝行了禮,便帶著康定直奔鍾粹宮即她出嫁前的宮邸。


    至於什麽國師抑或是什麽塞北使者,等秋後算帳。鍾青緊抿雙唇,眉頭緊鎖,目光凜凜。


    而慌亂的大殿逐漸平靜下來,皇帝陰沉著臉看著麵無血色的阿古達木和烏尤,目光如電,上位者的威嚴與氣勢毫不掩飾地釋放出來,仿佛與之前那個和藹可親的中年人判若兩人!


    “阿古達木,給朕一個解釋!”皇帝沉聲問道。


    場下的所有人都一下子跪在地上,不敢吭聲,


    阿古達木心知這次一定是栽在這裏了,麵色慘白地回覆:“在下任憑陛下處置。”心裏不禁怨道:可汗你這次不僅是害了我啊,你還害了整個塞北!


    皇帝一揮衣袖,“來人,將二人收押!下令所有人徹查京城,務必抓出刺客!”說罷便麵色陰沉地離開大殿,直奔鍾粹宮。


    徒留身後各人心裏打著各式的小算盤。


    鍾子懿極力掩飾情緒,好讓自己不會顯露出心底的喜出望外,天公作美,果然上天是保佑他的,想什麽來什麽,想要殺掉的人自有人幫他殺。他輕蔑地瞥了一眼擔憂的鍾子久,假惺惺。總有一天,本王會登上那個位置。他不與任何人打招呼第一個離開了大殿。


    鍾子久雖是皇室子弟又貴為太子之尊,從出生那一刻起便身處政治的漩渦裏了,但是他機靈可愛又心思單純,自小被夫子誇有仁德之能。仁德之能他不太在乎,他在乎的不過是母後與皇姐罷了。母後去世後他最親的人也隻有皇姐了。皇姐被父皇許配給康定的時候他是很惱的,他去下跪求父皇跪了整整一天,也沒有挽回聖旨。隻是今晚看見皇姐的樣子,她似乎並非那般討厭那個廢柴姐夫,甚至好像很在乎?如果皇姐很在乎那個人的話,那他希望那個人好好活下來,這樣才不會讓皇姐傷心。鍾子久緊緊握拳,尚顯稚嫩的臉龐透露出幾分堅毅。他知道今晚鍾粹宮一定很忙,他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去添堵。便也轉身離去了。


    鍾子岐玩弄著大拇指上的扳指,臉上沒有透露出任何情緒。他緩緩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黑袍,有意無意地看了看先後離開的兩位皇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輕笑了一聲。也跟著離開了。很快就要變天了。他心想。


    第24章 中毒


    國師在看見自己那一擊並沒有刺死那個狗賊後便知自己命喪此地的命運了,她不禁自嘲,甚至還想效仿荊軻來個倚柱而笑,箕踞以罵。她看見周圍的王公貴族不自覺地向後退,嘴巴卻叫的比誰都大聲,真是虛偽。嗬。隻是下一秒她便昏了過去。


    當睜開眼時,她隻覺脖子一陣酸痛,情不自禁想要揉揉時才發覺自己手腳被綁了起來。周圍是一片黑暗。是那種月光都滲透不進來的黑暗。“是陰曹地府…嗎?”她沙啞著聲音自問。她又緩緩閉上眼,也好。


    “國師錯了呢。”一道女子的聲音在黑暗中突兀地響起。


    國師突然睜開眼睛,聽見那道聲音她才知道原來這裏並非隻有她一人。她便知這裏並不是什麽陰曹地府,隻是有人把她帶到了這裏來,而她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這裏居然還有一人。她皺著眉在心裏暗暗盤算著。


    “國師,或者該叫你白芷?”那人溫溫柔柔地說著話,甚至聽得出她聲音裏的笑意,卻血淋淋地揭開了這個人心底埋藏了許久的瘡疤。


    白芷瞳孔一縮,她的眼睛已經慢慢適應了黑暗,她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沙啞著嗓子充滿警覺地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一點都不重要,”她緩緩道來,“重要的是你傷了不該傷的人。”話畢她揮著鞭子劃破了風聲,狠狠打在白芷的身上。


    “哼。”白芷痛苦地輕哼出聲,這一鞭很重,她雖然看不見但可以感覺到自己的皮膚綻開的撕裂感還有血液流失的痛楚。她忍著痛意思考著眼前這人的話,回想自己被打昏前的畫麵,‘傷了不該傷的人’嗎?那個女孩子身旁的人?什麽駙馬?她一想到要不是那個人她早就殺了那個狗賊就不禁暗恨。


    “想起來了嗎?”季庭深轉了轉自己的手腕像是在活動筋骨,心裏不由自主地責怪起自己的失責,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讓主小子受了傷。隻是…她勾了勾嘴角,她才收到影閣傳來的最新情報,眼前這個人的身份竟然如此有趣。不過,做了不該做的事也是得付出代價的。


    見白芷不說話,她笑了:“既然白姑娘不肯說話,那我便幫你引導引導。隻是我這人不愛幫人,我幫人一定得收利息。一句話一鞭好不好?”她細聲細氣地仿佛在與白芷好生商量,隻是不等她回復便自顧自地揮下了三鞭。


    鞭鞭避開致命處卻鞭鞭皮開肉綻痛入骨髓甚至看得見森森白骨。


    “我問你答。”一鞭。


    “為何要刺殺皇帝?”一鞭


    白芷不吭聲,緊咬著牙齒強忍著痛意。


    “你殺他因為他搶走了你愛的人。”季庭深笑了笑,也不惱怒她的不理睬,甚是好心地替她回答了問題,手上卻是不停止揮鞭的動作。


    “他殺了她!”白芷聽見她說的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整個人彈了起來,再也感受不到身體上的疼痛了,因為心裏的痛已經快把她整個人吞噬了,想到那個美好的人再也不在這個世間了她便渾身發抖。都是那個狗賊!他殺了她!


    白芷看見眼前那人眼睛都發紅了,整個人散發出濃烈的殺意,才滿意地笑了笑,她半收了收鞭子,歪了歪頭:“何以見得?我看他們相愛得很。”


    “你懂什麽!”白芷咬牙切齒地反駁著,隻是好像又了想到什麽,整個人像突然被抽去了全身力氣般頹靡下來,低聲喃喃道,“她本可以活得更久一些的…更久一些的…”說著說著便又嗚嗚地啜泣起來,哭著哭著便沒了聲音,竟是昏睡了過去。


    季庭深叫人打來一桶冷水將其潑在白芷身上。見她顫抖著醒來又溫柔地說道:“冷嗎?”見她冷得直抖嗦卻不回答依然又是一鞭。


    “白姑娘,我就不與你兜圈子了。”季庭深彎下腰狠狠地勾起她的下巴,麵無表情地對上那張滿是傷疤的臉,“解藥。”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白芷挑釁般地挑挑眉,滿眼都是嘲諷,很是不屑地看著她。


    季庭深直勾勾地與她對視了良久,片刻後她挺起身對身後人說,“眼睛挖了。”


    然後不再看身後人驚恐的眼神便直接轉身離開了。


    白芷的身份影閣查清楚了,包括她的來龍去脈以及刺殺皇帝的原因。隻是來得還是太晚了,小主子已經被刺殺甚至匕首上淬了毒。季庭深麵上雖然沒有表情心裏卻甚是不安。她有些擔憂,這毒並不尋常,解藥隻有白芷有,畢竟她,是百藥穀的穀主。她在心底嘆了嘆氣甚是不解小主子為什麽要去替一個不相幹的人擋刀,這麽感情用事的行為她看不懂,也不覺得那是康定做得出來的事情。為一個皇帝搭上性命值得嗎?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也無法去說什麽了。當務之急是逼出解藥。解藥啊…季庭深望了望如墨般深沉的天空。她明白對付白芷那麽倔強的人不能用強攻隻能從那件事下手,隻是她不喜歡別人用那種眼神看她,還是挖了省心。眼不見心不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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