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定見她眼睛像小鹿一般霧蒙蒙地呆望著她,以為她還沉浸在悲傷中心裏又增添了幾分心疼,便直接拉過鍾青的手,將湯婆子塞給她。觸碰到那隻溫熱的柔荑時心神不自禁地蕩漾了幾下,隨即強迫自己定下神來,然後嚴肅認真地說:“公主,暖暖手。”


    鍾青還是愣愣的,突然笑了。康定腦子裏還在刷屏‘一笑傾人城,二笑傾人國’的時候,鍾青笑著笑著眼淚便掉下來了。鍾青也不知道為什麽,母後去世後她便再也沒有哭過,即使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的時候她也沒有哭,但是在這個人笨拙的安慰下,自己居然沒有出息地掉了淚。


    康定急得一屁股坐在鍾青身旁,掏出手帕塞到她手心裏,知她貴為帝國公主在自己麵前哭定是很不好意思,便也不安慰她,偏打趣她:“公主再嫌棄也別哭呀,說出去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鍾青見她這般體貼心下又是一暖,隻拿了手帕擦了眼淚,帶著哭腔糯糯地哼了一聲:“駙馬知道自己的湯婆子配不上我便好,省得我再說。”心裏又念著那人冰冰的手,不覺偷罵了一聲傻子。


    康定嘻嘻一笑,從腰上解下玉佩,再次塞到鍾青手裏:“公主,這可是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啦,再貴的便再也沒有啦。”


    鍾青低頭看去,隻見那塊白玉上用小篆刻著‘定’字,便知這是她隨身帶了十八年的玉佩,是他們康家公子的身份憑證。她手緊緊攥住白玉,似乎還殘存著康定身上的溫度,白玉透出幾分灼熱,灼熱到她的心窩裏。


    第22章 晚宴(一)


    當晚的接風宴並未有太多外臣在場,僅允許皇家成員出席,同樣的,塞北也隻有世子,公主以及國師出席了宴會。


    康定二人到場時宴會隻有七皇子和九皇子以及其他幾個並非太過受寵的皇子公主。


    一見到鍾青,鍾子久就快步走過來,卻是有意無意地把康定推開了一步。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皇姐。”


    康定挑挑眉沒有說話,賭氣似地又向外挪了一步。鍾青用餘光看見她這小孩似地動作心裏發笑,卻是眼含笑意地摸了摸鍾子久的頭。


    鍾子久一邊抱怨自己長大了皇姐別再摸頭殺了一邊又甚是享受皇姐的寵愛,真好,皇姐還是愛他的嘻嘻嘻。


    七皇子也慢慢踱步過來,慢條斯理地行了禮:“皇姐好。駙馬好。”


    鍾青和康定點點頭,回了禮。


    又是一幹皇子公主過來行禮。


    康定心裏早就翻了一千個白眼,又生出了逃離皇家的想法。鍾青像是感應到了身旁那隻快要炸毛的小王八,隻高傲地點點頭不再寒暄便快速入了席。


    待二人剛坐下,大皇子便踏進了大殿。似是無意般地看了鍾青和康定一眼,也入了席位。


    鍾子懿斜靠在躺椅上,陰陽怪氣地對著身旁的人說:“喲,那不是皇妹和她的紈絝廢柴丈夫嗎?”見身旁瑟瑟發抖的下人不敢搭話也不惱怒,“也不知他在床上是不是也是那般不堪。”然後逕自一人大笑出來。


    大殿本稍顯熱鬧的氣氛霎時靜了下來,像喧鬧的一齣電影突然黑屏,顯得格外的靜。


    康定隻當沒聽見,她本來就懶的搭理他們皇家的事,她也不是什麽爭名奪利的什麽大男人,別人愛怎麽說她就怎麽說。越是自卑的人才越在乎這些。


    而鍾青也隻低頭喝了口茶,抬頭一笑:“皇兄在大殿可得注意點言辭。”心裏卻是很不屑,這個草包皇兄,說這些不堪的話卻也不分場合,稍有腦子的人可能還會以為他在故意說給父皇聽呢。


    鍾子懿臉色一變,說不出話,將酒一口飲下酒杯重重一放。


    待這齣鬧劇剛剛落幕,皇帝便恰好出場。


    待眾人一齊起身行禮後,康定一瞥皇帝印堂發黑,像是身體積有毒素,但十分隱蔽。若非如她這般地醫術水平斷然看不出來。康定皺了皺眉,思考什麽時候用什麽方式提醒公主。


    “有請塞北世子阿古達木、公主烏尤、國師窩步釋塞貝刃入場。”


    隻見一個高大的漢子身著少數民族的服裝走在最前,走到大殿卻也不行跪禮隻不倫不類地作了一個揖。他身後的女子也是這般。最令康定在意的是走在最後的戴著麵具的女子竟然連禮都沒有行。


    “放肆!”鍾子懿勃然大怒,重重拍了一下桌案。


    皇帝揚手,嗬嗬一笑:“子懿不必生氣,使者並非中原人,不擅禮節。”又賜坐。


    三人坐下後,便開始上菜,表演節目。


    康定無心欣賞那些所謂的美人跳舞,她不甚瞧得進眼,在她看來都沒有公主生的好看。她隻自顧自地吃著東西,心裏想著好吃好吃,不虧是宮宴,哪天托公主偷偷師自己學學。念及公主她又忍不住偷偷看過去,那個坐在自己身前的人優雅地吃了幾口菜後便不再動筷。公主真麻煩,吃兩口就不吃了真是浪費,但是連背影都那麽好看。恩鼻子也好看,眼睛也好看。


    恩?


    康定見自己偷看還被那人逮個正著臉上一紅,連忙低頭喝湯。偷偷深呼吸了一下才勉強定了定心神,心裏想到什麽又抬頭朝塞北國師望去。恰好那人也正望這個方向看來,隻是似乎是在盯著公主?康定眯了眯眼,心裏瀰漫出一股危險的氣息。似乎感應到有人盯著她,國師對上了康定的目光,康定不慌不忙地悄無聲息地打了個哈欠,避開了她探尋的目光。


    “看來朕的節目不甚出彩,駙馬都打哈欠了。”皇帝哈哈一笑,揚揚衣袖命令舞女退場。


    康定連忙站起身來行了禮:“兒臣不敢。”


    “恩駙馬且坐下吧。”皇帝捋了捋鬍子,“今日沒有外人,大家不必拘禮。”


    康定才又坐下。這皇帝視力還蠻好的嘛。


    “皇上的舞很精彩,在下很喜歡。”沉默寡言的阿古達木頷首,表示了自己的欣賞。


    “我倒覺得很是無趣。”塞北公主烏尤輕哼一聲。


    “烏尤!”阿古達木輕喝一聲。


    “無妨。不知公主覺得什麽有趣呢?”皇帝見她古靈精怪,心中不免生出了幾分喜愛。自己的青兒也是這般機靈呢。不對,青兒如今也不是自己的了。念及自己的女兒皇帝心裏又有了幾分傷感。


    “我聽聞你們有個公主武功很好,不妨和我比比?”烏尤站起身來抽出自己的鞭子,徑直地盯著鍾青。


    “不知公主指的是哪位朕的掌上明珠?”皇帝輕輕酌了口酒,明知故問。


    “便是她了!”烏尤用手直挺挺地指向正在從容不迫喝茶的鍾青,“那個什麽‘青霞’還是‘紫霞’公主!”


    皇帝也不說話,隻等鍾青的答覆。


    康定眯了眯眼,心裏咬牙切齒,狡猾的老狐狸,自己不說話等公主做決定。迎戰可能會傷到自己的女兒,落下一個不體恤兒女的名聲;不應戰又會顯得自己小氣,落下一個帝國公主怕了塞北公主的名聲。他倒好,直接拋給鍾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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