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妹妹,”喬衍沒耐心聽一個女人說話,低下身將手中的杯子塞到溫以寧手上,溫聲道,“你先喝一點熱水。”


    說著,他又從兜裏拿出一盒藥片:“這是在車上找到的,應該是傭人幫你準備的。”


    其實是喬衍昨晚多買了一盒的止疼片,特意放在車上以防溫以寧身子不適。


    溫以寧“嗯”了一聲,聽話地將藥片倒在手心,見溫以寧神色終於有了一點緩和,喬衍終於鬆了口氣,抬眼看見劉欣還站在一邊,喬衍蹙眉道。


    “你怎麽還在這?”


    劉欣手忙腳亂,倉促解釋:“喬,喬先生。”


    “你認識我?”喬衍擰眉想了一會,也沒能從腦海中哪個旮旯翻出劉欣的記憶。


    思及劉欣剛才的話,喬衍怕溫以寧多心,慌忙蹲下身哄人:“你別聽她胡說八道,我根本就不認識她是誰,可能是喬家哪個瞎了眼的男人留在外麵的私生女。”


    喬衍輕飄飄看了劉欣一眼,道:“你看她全身上下除了口臭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假的。”


    被說成私生女本來就難堪,還被人拐彎抹角罵了口臭,劉欣一下子憋紅了臉,又不敢得罪喬衍,她跺了跺腳,又見喬衍低聲下氣哄著人。


    “溫妹妹,這樣的人不值得你生氣。”


    劉欣憤憤指著溫以寧,微喘著氣,正想要開口辯解,耳邊倒先傳來溫以寧平平的聲音。


    “喬哥哥,我沒生氣。”她淡淡瞥了劉欣一眼,朱唇輕啟,“我也不認識她是誰,也沒聽清楚她說了什麽。”


    “不然,你讓她再說一次?”


    劉家不過是溫家沾親帶故的遠方親戚,溫以寧隻覺得劉欣眼熟,卻著實想不起是哪家的人。


    她剛才疼痛難耐,本就沒聽清劉欣說的什麽,偏偏她這樣說著,卻讓劉欣覺得溫以寧沒把自己放在眼裏,惱羞成怒地跺了跺腳,轉身離開了。


    ......


    不遠處樹影搖動,有人斜倚在樹邊,往劉欣跑的方向瞥了一眼,挑眉道:“那是誰家的?”


    男人聲音低沉,夾雜著宿醉的喑啞。


    他剛說完,立馬就有人上前回答:“隻是溫家的一個遠親,姓劉的。”


    男人點點頭。


    助理見他不語,又將劉欣的身世背景都交待了一遍,還有最近準備聯姻的事。


    末了站在一邊,靜等著男人開口。


    “聯姻?”許諾揚眉,勾唇笑道,“我看王家那老頭就挺合適的。”


    助理一驚,想要提醒王家的為人,視線觸及到許諾陰冷的目光時,又驀地將話咽下了。


    王家雖富足,卻是個有家暴傾向的,前幾任妻子都因為這事和他離婚。


    劉家貪財,又不喜女兒,自然會為了錢財將劉欣送過去。


    助理瞟了一眼劉欣下山的方向,心下唏噓不已。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了小公主,還讓這位撞見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許諾的眼色。打從溫以寧離開南城,他就跟著許諾一路偷偷摸摸跟在人身後。


    喬衍每靠近溫以寧一步,許諾的臉色就冷了一分。


    看見助理的臉色,許諾笑了笑,並不多話。


    他轉身,將剛才隨手摘下的樹葉塞到助理手上,吩咐道:“好好和劉家說一聲,別嚇壞了人家。”


    世間女子千千萬萬,可在他心裏唯有一人,其他人命運如此,又和他有何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會有一個轉折!


    換了一個甜甜的封麵,寶貝們別誤刪我呀!


    謝謝寶貝們的營養液呀,啾啾


    第四十三章


    在溫家住了幾天, 喬衍倒是明白溫以寧這副恬靜淡雅的性子是從何而來了。


    和喬家不同, 溫家喜靜, 院裏院外無一人敢大聲說話, 雖然現下傭人不多,卻也是井然有序的。


    過了那幾天, 溫以寧的身子倒是好了起來, 麵上也不似之前那般蒼白, 漸漸有了血色。


    喬衍過去找人的時候, 溫以寧正趴在矮幾上,逗弄著水缸中的小烏龜。


    那是她幼時別人送過來的, 換作“元寶”。喬衍進屋的時候, 剛好看見趴在一邊, 小聲喚著小烏龜的名字。


    喬衍不自覺勾起了唇角,抬腳走了進去。


    天氣尚好, 依稀有了陽光。竹簾輕卷,有淡淡的光線落入室中, 落了一室的安寧。


    “溫妹妹,”喬衍走過去, 和溫以寧一同蹲在一處, 他身子高,就算同樣蹲著,也比溫以寧整整高出了許多。


    男人高大的身影正好將女孩小巧的影子遮擋住,身影綽約。


    喬衍側身,黑眸盛著笑意:“這幾天外邊暖和了許多, 我們要不要出去走走?”


    若是喬衍不過來,溫以寧一天到晚都是窩在家裏的。以往她身子骨不好,加上又吹不了冷風,鮮少出門。


    雖然在北城生活了二十年,卻也沒走過多少地方。


    聞言,溫以寧抬眸,望窗外瞥了一眼,鴉羽似的睫毛輕顫,在光下染上一層光暈。


    她回眸,朝喬衍點了點頭,道:“喬哥哥等我一下,我換身衣服就出去。”


    尋常女孩子出門總少不了梳妝打扮對鏡描眉,溫以寧卻隻是簡單換了套衣裳便出了門。


    她甚少出門,皮膚通透光滑,就算未施粉黛,也找不出一點瑕疵。


    果然如喬衍所說,外麵陽光高照,暖意熏人。


    上了車,溫以寧側身,問了喬衍一句:“喬哥哥想去哪裏?”


    她雖然是東道主,可自小鮮少出門,玩伴也不多,對北城的了解比之喬衍好不了多少。


    喬衍道:“你平時最常去的哪裏?”


    溫以寧擰眉想了會,道:“清台寺。”


    溫以寧往常出門大多都是跟著溫少卿的,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數清台寺了。


    清台寺香火旺盛,車子才剛到山腳,便被攔了下來。香客絡繹不絕,溫以寧和喬衍混雜在人中,一路往上。


    清台寺地處半山腰,因著它香火鼎盛的緣故,周遭小攤小販居多,從山腳到山腰皆是,無外乎是些逗趣的小玩意,還有著糖人畫。


    小孩的嬉笑聲和大人的訓斥聲交雜在一處,隱約還能聽見身邊人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人頭攢動,摩肩接踵,溫以寧原本就走得不快,跟著人流緩緩向前。


    喬衍無暇顧及周圍的一切,一雙眼睛隻牢牢盯著溫以寧,深怕一個不小心走散了。


    路過幾層台階後,便到了寺院門前。裏頭香火繚繞,隔著好遠都能聞到香味。


    喬衍隻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雙手背著身後,站在溫以寧身側,和她一同走了進去。


    ......


    等從寺院中出來,院子外麵依舊是人山人海。


    喬衍見前方不遠有一處觀望台,便和溫以寧一同走了過去。


    來此處拍照的人不少,喬衍垂眸瞟了一眼身側的女孩,忽而想起好似並未見過溫以寧的自拍照。


    她的朋友圈空空蕩蕩的,喬衍差點以為她將自己屏蔽了。後來了沈心語的手機一瞧,才知道本就是如此。


    有道士在觀望台轉角處擺了攤子幫人算命,喬衍好奇多看了一眼,餘光瞥見溫以寧也正瞧著道士,她的手指下意識撫向腕間的佛珠。


    喬衍的目光也隨之下移,他驀地想起,之前聽喬建國提起過溫以寧的往事,其中有一段便是這串佛珠的來曆。


    當時溫少卿還因此發了怒,將那道士趕出了門,佛珠倒是留下了。


    察覺到喬衍的視線,溫以寧倒是沒多大在意,她淺淺笑道:“喬哥哥也聽說了?”


    喬衍一驚,瞪大了眼睛,連抬腳都忘記,駐足在一邊。


    見溫以寧麵色如常,反倒自己大驚小怪了些,喬衍訕訕點頭,又怕溫以寧多心,忙補充道:“這都是不可信的,你別多想。”


    溫以寧笑笑,輕搖了搖頭:“我爺爺也是這麽說的。”


    喬衍好奇:“......不過,那人是道士,為什麽會贈佛珠?”


    溫以寧聞言,搖頭道:“爺爺當時也好奇,隻不過他在氣頭上,哪裏管得了這麽多。”


    溫少卿平生最看重溫以寧這個孫女,故而聽那道士這麽一說,當下發了火將人打發了出去。


    後來靜下心,又擔心道士所言,這才將佛珠留了下來。


    一直到了今天。


    遠處白霧繚繞,青山隱在白霧之下,溫以寧抬眸,瞥了喬衍一眼,笑容淡淡。


    “喬哥哥無需自責了。”她扶著欄杆,俯瞰著山下萬丈風光,淡然道:“人生在世,若心胸開闊心境豁達,短短二十年也好過在汙泥沼澤中的百年。”


    “我以前隻怕爺爺白發人送黑發人,後來爺爺走了,我也就沒有什麽好留戀的了。若說有遺憾,也隻有那個人而已。”


    她笑笑,麵色平靜:“不過現在都不重要了。”


    薛凝對她的恨意是到了骨子裏頭,以前溫以寧不明白,後來知道當年溫致恒對薛凝做的事,倒也了解了□□分。


    隻是,她們之間的母女情意也就那樣了。


    喬衍靜靜站在一邊,他知道溫以寧口中的那人是薛凝,卻無從開口。


    他長長歎了一口氣,突然不知道溫少卿將溫以寧培養得這麽通透是好是壞。


    見溫以寧神情淡淡地看向遠處,喬衍突然道:“......所以,當初如果沈心語沒有找上門,你也會退婚?”


    溫以寧沒想到喬衍會這麽問,目光微微一愣,隨即點頭道:“是,我本來就打算那麽做了。”


    喬家是看在溫少卿麵子上才對她多加照顧,於情於理他們已經仁至義盡,沒必要賠上喬衍的一生。


    隻不過沈心語鬧出那麽一出,溫以寧便順水推舟退了婚。


    周遭人群漸漸散去,從喬衍的角度,剛好可見正在上山的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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