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到了湖邊的溫以寧,她猛地驚呼了一聲,剛想回過頭,不曾想腳下突然踩到青苔,一個打滑掉入湖中。


    雖然已經是春天,可湖水還是冷得滲人,更何況溫以寧本來就身子不好。


    厚重的棉衣很快被湖水填滿,溫以寧在湖中撲騰著求救,卻越陷越深。變故發生得太快,喬衍早就被嚇得噤聲,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救人。


    還好剛才緊隨喬衍其後的傭人正好找了過來,連忙下水救了人上來。


    也是在那時,喬衍才知道瓷娃娃原來就是爺爺好友的寶貝孫女——溫以寧。


    隻是溫以寧的身子本來就虛弱,那場落水差點奪走了她半條生命。


    喬建國被自己的孫子氣得半死,才剛帶過來第一天,就害得好友的孫女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


    雖然有溫少卿攔著,喬建國到底還是沒忍住,拿著皮帶抽了喬衍一頓。


    他是軍隊出身,下手肯定不如他人溫柔。最後還是溫少卿及時趕了過來,搶走了喬建國的皮帶,才讓喬衍躲過一劫。


    隻是喬衍身上青青紫紫的傷痕也是不少。


    離開溫家時,溫以寧還是沒清醒過來,依舊是高燒不退。


    喬衍被喬建國按著頭在溫以寧床邊不情不願道了歉,可惜病床上的小人卻對此一無所知。


    喬衍不滿地嘀咕了一句,結果被站在一旁的喬建國聽到,回家時果不其然又被罰跪了一夜。


    害得溫以寧落水其實是喬衍不對,隻是離開前的某一天,喬衍曾偷偷跑到溫以寧的臥室窗下,本來想偷偷看一眼瓷娃娃,結果卻看見床上的溫以寧睜著眼睛,正呆呆地盯著天花板。


    看見是他,又迅速閉上眼睛,開始裝睡。


    喬衍以為溫以寧已經清醒,扯著嗓子到處嚷嚷,他想要溫以寧幫自己說句話,證明她不是自己推下湖的。


    結果等他帶著人過去,溫以寧又是昏睡的模樣,害得喬衍又多了一個騙人的罪名,也因此又遭了喬建國一頓挨罵。


    從那以後喬衍就對溫以寧近而遠之了,以至於聽到喬建國把溫以寧接來時,喬衍第一時間就找上沈心語幫忙退婚了。


    他才不想娶那個風一吹就倒的小騙子呢。


    作者有話要說:  後來


    喬衍死皮白賴跟在人背後:“求求你快娶我!!!”


    謝謝寶貝的營養液呀,啾啾


    第三章


    翌日清晨,天際剛露出魚肚白,有微光朦朧地投射在床上。


    溫以寧在夢中呢喃了一聲,悠悠然地睜開眼睛,眼底醞著懵懂的睡意。


    纖長的睫毛染著水霧,她抬手捏了捏眉心,擁著被子坐起。


    屋裏開了加濕器,有嫋嫋的煙霧彌漫,渲染了半個房間。


    她還微閉著眼,見晨曦已經稍稍顯露,索性掀開被子下了床。


    地板上鋪著厚厚的地毯,溫以寧赤足踩在上麵,從被窩裏帶出的暖意漸漸和空氣融為一體。


    她輕拉開一角的窗簾,暖黃的微光透過薄紗,暖暖地照在身上。


    溫以寧眨眨眼,俯身望著樓下的院子。下了一夜的大雪,院子的小徑都被積雪所覆蓋,分不清方向。


    兩側的樹椏上也被雪花壓得變了形,銀裝素裹。


    胸口沉悶悶的,溫以寧微蹙了下眉尖,撫著胸口輕咳了幾聲。


    別墅內外安靜無聲,溫以寧微垂下眼眸,重新將窗簾拉上,又赤著足回到了床上。


    閉上眼睛假寐。


    她已經失眠很久了,每天晚上都是淩晨兩三點才能勉強睡著,稍微有點聲響都會吵醒溫以寧。


    也因為這樣,溫家的傭人走路做事時都是悄無聲息的。


    然而就算是這樣,溫以寧還是沒能睡好,靠著藥物也隻能勉強睡兩三個小時,便又清醒過來。


    有醫生向溫少卿推薦過催眠,可惜還是沒能治好溫以寧。


    久而久之她倒是對此習慣了,隻是怕爺爺擔心,所以每天都是裝作七點才起床。


    果然七點一到,張媽準時上樓敲門,貓著腰在門邊低聲問了溫以寧一句。


    “小小姐,你醒了嗎?”


    有光線從門邊照進,溫以寧喃喃應了聲,睜開眼在床上坐起,任由張媽幫自己打理衣服。


    早餐依舊是簡單的紅豆薏米粥,溫以寧垂首喝了半碗,便又放下碗筷,拿起毛巾輕拭嘴角。


    張媽站在一旁,垂眸看了眼溫以寧碗裏的東西,擔憂道:“小小姐,你要不要再用一點?”


    “或者小廚房還預備了一點雞湯,你喝一碗再走?”


    張媽朝身後的傭人使了個眼色,卻見溫以寧已經放下毛巾站起,她稍稍搖頭拒絕。


    “我吃不下了,張媽。”


    “可是你才吃了……”張媽欲言又止,視線在觸及溫以寧那一雙通透的黑眸時又再次將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以往還有溫少卿幫著勸溫以寧多吃一點,然而自從溫少卿離開,溫以寧的心情明顯比以前低落了不少,就連用餐也比平時少了許多。


    張媽無可奈何,隻能上前扶著溫以寧上樓換衣服。


    帶去喬家的禮物昨晚已經備好,張媽吩咐司機搬好東西,又低頭問了後座上的溫以寧一句。


    “小小姐,真的不用我陪你過去嗎?”張媽很少沒陪在溫以寧身邊,其實溫以寧很少出門,除了去醫院,幾乎是足不出戶的,最多也隻是在自家花園逛逛。


    溫以寧搖頭拒絕,吩咐司機開車上路。


    喬家的別墅在南城的另一側,車子駛入別墅的時候,已經將近九點了。


    溫以寧已經提前和喬建國打過招呼,所以車子直接進了院子。


    有傭人眼疾手快上前幫忙開了車門,溫以寧低聲道了謝,剛踏出腳就看見站在門邊的喬建國。


    歲月到底還是在喬建國臉上留下了痕跡,他的身子已經不如以前那般健朗,蒼老的臉上皺紋溝壑。


    溫以寧忽的想起自己的爺爺,眼角有微微濕潤閃現。


    見喬建國拄著拐杖朝自己走來,溫以寧勉強穩住了心神:“喬爺爺。”


    喬建國幾年前去過溫家一次,隻是因著之前的緣故,他並沒有帶喬衍過去。


    沒想到幾年過去,再見麵時卻隻有好友一個孫女。


    想到好友的不幸離世,喬建國輕歎了一聲,又將目光移到溫以寧臉上。


    “好孩子,快進屋去。”


    喬建國周身的淩厲在見到溫以寧時盡數收斂,單從那張像極了她的那張臉,喬建國就對溫以寧下不了重話。


    雖然平時和晚輩的相處不少,可溫以寧畢竟身份不同,不像他那一群為非作歹的孫子孫女。


    可以隨便打罵。


    兩人相對而坐,溫以寧將帶來的玉佩放在桌上,輕聲說道:“喬爺爺,這是您的玉佩。”


    她將玉佩往喬建國的方向移了移,“……現在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那是十幾年前喬建國和溫少卿交換的信物,幾乎是第一眼,喬建國就認出那是自己親手交到溫少卿手上的玉佩。


    玉佩光澤明亮,看得出保管人的細心。


    喬建國萬萬沒想到溫以寧第一次上門居然是為的這事,他稍稍愣神,眉眼輕蹙:“以寧,你這是做什麽?”


    “喬爺爺,我想拿回爺爺的扇墜。”


    當年喬建國和溫少卿以信物為約,為兩個孩子定了婚約,隻是口頭的約定,並沒有書麵字據。


    說話的功夫,溫以寧又忍不住輕咳了幾聲,原本白皙的小臉更加慘白無血。


    喬建國沒見過她發病,差點打電話通知家庭醫生過來。


    “不用了喬爺爺,我沒事。”溫以寧擺手拒絕,輕撫著胸口解釋道,“不用叫醫生的。”


    雖然早就聽過好友描述過溫以寧的病情,喬建國還是忍不住皺眉,低聲問道:“吃藥了嗎,醫生怎麽說的?”


    “要不要換個醫生看看?”


    溫以寧搖搖頭,“都是一樣的。”


    溫家最不缺的就是錢,因著溫以寧的病,溫少卿前前後後不知道請了多少醫生,最後都表示無能為力,隻能盡人事聽天命。


    勉強用藥維係著。


    “喬爺爺,我的身體您也看到了。”溫以寧苦笑,掩唇道,“沒必要拖累別人。”


    “喬先生若是因為這個娶了我,日後對他的妻子也是不公的。”


    “而且,我也習慣一個人了。”


    溫以寧低語,她驀地想起之前有爺爺陪著的日子,心情又開始轉為低落。


    大悲大喜對她而言是大忌,所以爺爺走的時候,一直擔心她想不開,托了好友幫忙照顧溫以寧。


    早在溫以寧開口時,喬建國就皺緊了眉頭,溫少卿重病時,他剛好在國外,沒來得及趕回來,隻看見好友留給自己的一封書信。


    像是若幹年前那樣,他們以書信維持聯係。


    喬建國握著拐杖沉思了片刻,抬眸時又對上溫以寧殷切的眼神,最後終於歎了一口氣,吩咐人上樓取了扇墜下來。


    “好孩子,這是你爺爺的扇墜。”


    喬建國親手接過傭人手中的扇墜,見物如見人,到底還是觸景生情。


    當年交換信物的時候,溫少卿還提過一嘴,扇墜上麵的平安結,是他的夫人安語親自打的。


    喬建國摸著扇墜上的流蘇,千言萬語最後也隻是化成一聲輕歎,他親手將扇墜交到溫以寧手上。


    安語走的時候,他沒能趕上看她最後一眼,沒想到溫少卿也是如此。


    “這是你奶奶打的絡子。”喬建國像是回憶到什麽,唇角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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