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很多人就知道明月回到了明月閣,這一舉也是為魯妙子遮掩形跡,吸引目光。


    而明月閣每日都有許多人駐留,盼著能見明月一麵。


    祝玉妍也聽說了這一消息,她和師尊還在想,明月是如何離開了陰癸派,便是由魯妙子的暗器,也不會離開的這麽輕鬆。


    而明月現在回到了揚州,之前又有魔門探子說在江北有過明月的蹤跡,這就表明明月是自己離開的,而非被人擄去。


    至於邊不負,祝玉妍壓根沒把他放在心上,不知道是去禍害哪家良家女子了吧。


    不等祝玉妍想明白,魔門在陳國的探子回報,隋軍快攻破陳國國都了。


    隋軍主帥帳內,


    身著甲胄依舊不掩儀容俊美,反更顯英姿挺拔的晉王楊廣看著掛在牆上的軍事分布圖,目光灼灼,翻騰著盡在掌握之中的豪氣。


    背負長劍的梵清惠從容走入帳內,“晉王殿下。”


    晉王唇角微勾,笑道“梵仙子。”


    “陳國國都不日便將被破,清惠在此恭賀晉王殿下了。”梵清惠神態不卑不亢,卻令人油然而生好感。


    楊廣眼眸微閃,“打下南陳又如何,父皇卻派了太子來帶和氏璧回去,和氏璧乃是國之象征,這份功勞可比本王大多了。  ”


    梵清惠微笑道,“晉王不必妄自菲薄。”


    楊廣帶著溫潤的笑意,“聽說和氏璧就在陳國之內,不知梵仙子可有消息?”


    梵仙子神情淡然平靜道,“陳國國都由魔門把持,我們也不知和氏璧下落。”


    楊廣心中譏諷,慈航靜齋的人竟也對和氏璧動了心思,看著好似聖潔高不可攀的梵清惠,楊廣卻是想起了另一張美的動人心魄,又教人無法不愛的臉。


    為這樣的紅顏美人,哪怕是覆了天下也值得。


    ***


    隋軍破陳,這一消息短短幾日便已傳遍了天下,南陳被拿下,便已奠定了隋朝的大半江山。


    但更令武林為之注目的是,藏於陳國後宮的和氏璧不見蹤影。


    受皇命迎和氏璧回朝的太子楊勇惴惴不安,父皇和母後本就不甚喜愛他,連這點小事也做不好,又有已返程回大業的二弟楊廣戰功赫赫,隻怕他的太子之位更加不穩了。


    梵清惠看著已逐漸焦躁,失去冷靜的太子楊勇,微微垂眸,心下歎了口氣。


    太子楊勇非治國之君,而晉王楊廣卻又是個極有野心之人。


    更重要的是,她此行來的目的,失策了。


    ***


    揚州,春江柳堤,芳草萋萋。


    明月倚窗,讀著魯妙子寄來的書信,他已到了太原李府,也為嶽前輩診治過了,雖有些棘手,但細細療養,對治好他還是有八成把握的。


    隻是魯妙子不覺得李府是個修養的地方,畢竟是門閥大族,人多口雜,便是他的身份就不便遮掩,魯妙子在考慮回山莊還是去飛馬牧場。


    明月提筆回信道,不妨去她的石屋,那裏最為隱蔽,適宜療養。魯妙子的山莊實在不妥,不知白道魔門多少人在那放了探子,而她的石屋本就是為避世而建,除了他們三人,無人知曉那地方。


    明月擱下筆,宛如秋水的眼眸微閃,嶽山的事暫且告一段落,但她卻想起另樁此事的後果來。


    為此喚來了沈棋,安排他去做一件事。


    ***


    太原李府,


    即便是知道大哥嶽山冷硬果決的性情,李淵還是忍不住挽留道,“大哥就不能留下麽?”


    嶽山沉聲道,“這些時日多謝小刀你的照顧了。”


    其意思不言而喻。


    李淵嘴角的笑容微帶苦澀,“大哥又何須在意這點小事,淵永遠視你為大哥。”


    此一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而他心中殘留唯一的聯係也要失去嗎?


    “嶽前輩。”一麵容普通清瘦的男子走來,他是前幾日過來說是因明月而來診治的大夫,大哥嶽山不過與他見了一麵,便交托了所有信任。


    而他的醫術的確超群,不過幾帖藥,大哥嶽山已能運轉真氣了。


    李淵隻是稍微一想,便已猜到對方身份,和明月有關係,又醫術高明的,唯有一人,而那人也擅長易容之術。


    然而李淵隻能當作不知他的身份,從未提起。


    也是他提起的離開李府。


    望著那雙睿智而清雅的眼眸,李淵似乎知曉了什麽,不再挽留。


    已失去了追求的資格,實在不該再妄求了。


    第41章


    武林間從來度難以平靜, 少不了什麽話題,除了有和氏璧不知去向之事, 白道魔門兩大勢力在陳國國都內激烈角鬥。


    也有打敗了霸刀嶽山的武林新秀宋缺, 說是新秀,但一出道, 便打敗了天下第一用刀高手, 一躍而為武林之中的頂尖高手,此後再無敗績。


    ‘天刀’之名也迅速響徹天下。


    有人甚至將他與成名已久的祝玉妍, 石之軒等高手相比,同樣年紀輕輕, 又同為武學上的天縱奇材, 不知誰高誰低, 討論得樂此不疲。


    而最近名聲正盛的宋缺這次卻來了揚州,他與人相約在此。


    和他約定的人是川蜀獨尊堡少主解暉。武功亦不弱,又因其為人公正, 最近闖下了‘武林判官’的響亮名聲。兩人在巴蜀就已相識,且交情不淺。


    解暉此次來尋宋缺, 還是為他引見一個人,“慈航靜齋,梵仙子。”


    “說起來, 慈航靜齋就在巴蜀,可惜向來隱世不出,直至那日才得已緣見靜齋傳人,梵仙子悲天憫人的情懷, 為萬民著想的偉大情操,實在令我為之動容。”解暉慨歎道,眸中透著隱隱的向往。


    “哦。”宋缺清冷的麵容依舊平靜,隻是輕輕道了一聲,“慈航靜齋的傳人,的確值得一見。”


    隻是單純的欣賞,並無他意。


    解暉也不在意,他也知道宋大哥的性子,很少有看得上眼的人。


    “梵仙子也有聞大哥天刀之名,本欲隨我同來……”解暉不禁一歎,“唉,可惜梵仙子忙於追查和氏璧失蹤一事,不便前來。”


    他又笑道,“若是大哥與梵仙子相見,想來也會惺惺相惜。”


    兩人走在揚州街頭,解暉說起梵仙子,滔滔不絕,道完還意猶未盡,才察覺揚州今日有些不同。


    “揚州怎麽如此熱鬧?”解暉有些不解,隨手找了一個人問道,


    那人爽朗笑道,“明月閣初一,十五有壓軸戲舞表演,他們都是奔著明月閣去的。”


    解暉摸了摸下巴,“大哥,要不我們也去看看。”


    宋缺無可無不可,便應允了。


    明月閣無一處不精致華麗,稱得上是揚州最好的歌舞坊,但能進來的人不多,明月閣有它的規矩。


    雖然覺得明月閣的歌舞是很出色,但解暉怎麽也沒看出它能吸引這麽人的原因來。


    有旁人便道了,“明月閣每日都會開放,但每逢初一,十五,才會有新曲目作為壓軸,連那位明月姑娘也會出來欣賞歌舞。”


    “明月姑娘?是那位天下第一美人。”解暉問道。但他見過梵仙子,已覺得這世上再無一人能與之相比,便是再美,又如何能比得上梵清惠近乎於仙子的聖潔清美氣質。


    “對,可惜明月姑娘從不露麵。”他人道。


    解暉雖不以為然,卻又興致勃勃問道,“宋大哥,可想見見那位明月姑娘?”


    宋缺自斟自飲了一杯茶,“我猜,她以前沒有這個習慣。”


    “怎麽說?”解暉不明所以然。


    聽聞這位隻一麵便被譽為天下第一美人的明月姑娘,與魯妙子,還有石之軒等人牽扯極深。怕是為了掩蓋某人的行蹤,才會偶爾出來吸引目光。


    光是聽他人言語,願意為了這位明月姑娘而棄邪帝舍利的人可不少。


    是個聰明又重情重義的姑娘。


    說的時候,宋缺同樣冷靜理智之極,他對邪帝舍利沒什麽興趣,但對像石之軒這樣的高手卻很想一見。


    解暉對宋缺這般不解風情倒是習慣了,這些年來,宋缺專心於刀道,也未見他身邊有什麽女子。


    明月閣今日的新曲目很快便開始了,在舞台的東側,十多位樂師模樣的男女抱著樂器肅坐恭候。


    而解暉也發現二樓處一間廂閣裏也多了位客人,那間廂閣和其他的都有些不同,很特別,且與左右的廂閣都隔的太遠了些。


    “那位明月姑娘就在那裏?”盡管心中已有仰慕之人,解暉也不禁對這位神秘莫測的明月姑娘多了些好奇心。


    其他人忍不住向那裏望去的目光似乎也證實了這一點。


    “奇怪,真是奇怪。”素來清明公正的解暉,也覺得這些人宛如著了魔般,不過是隻見了一麵,又不願露麵,隻在那幕簾後欣賞歌舞,為何還有那麽多人不願走。


    樂聲起,一身綺羅雲衣的清麗女子走上台,伴著婉轉樂聲,翩然起舞。


    花容月貌,淺笑盈盈間,折腰攬袖,極為動人,輕雲般慢移,旋風般疾轉,起舞弄清影。


    解暉也被這舞姿所吸引,不禁沉入心神。


    忽然,一刀暴起,狠狠劈向正在飲茶的宋缺,夾著恨意的暴怒。


    “天刀宋缺。”


    他眉峰也未動一下,迅速閃過了刀鋒,未傷到分毫,繼而又是一掌憑五成真氣,拍退了來人。


    這一掌便可見,宋缺內力真氣之雄厚。


    “你是何人?”早在那一刀劈來時,解暉就已握住了判官筆,隻是見大哥完全應付得了,也就未插手。


    因著突如其來的打鬥,台上的舞伎也受了驚嚇,一時失了步子,摔倒在地上。


    “慢著。”


    一道清靈的聲音,仿佛從空中飄來,令人升起無限遐思。


    宋缺循聲抬頭,然後,怔住,


    她就這麽走下來了,在歡聲笑語的嘈雜化為寂靜中,披著紅色的鬥篷,未加任何珠飾柔軟光滑如黑緞,披散在肩頭的鴉發,像是從紅塵中來,卻不染一絲煙火氣息。


    她的眼眸令人隻想久久的凝視,


    她微微笑著,有著無可比擬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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