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名次下降，不說別人會怎麽想，反正他肯定會耿耿於懷好一陣子，這樣太不利於修煉時的心境了，絕對不是麵子問題。 七月頭幾天，在結束期末考試之後，大家正收拾東西，打算回家享受難得的假期。可老師發下來的一張表格，卻讓很多同學陷入了糾結之中。 從高二起，就要開始文理分班了，文理科的選擇，也就意味著會有截然不同的未來，同學們一時都迷茫起來。 他們也不過才十六七歲的年紀，未來對他們來說還太遙遠了，可現在的選擇，又將決定未來甚至整個人生的道路，不迷茫就有鬼了。 苗笙是少數鬧鬼的那幾個，他直接在理科上劃了個圈，然後便交給了老師。 如此痛快的決定，令同學們紛紛側目，都想知道苗笙的想法是什麽，他為什麽一點沒猶豫就決定了，是之前就已經想好了麽？ “苗笙，說說你的想法吧。”班主任見同學們都看著苗笙，便請他到講台上分享一下自己選擇文理科的原因。 苗笙沉吟了一下，他的想法沒什麽好說的，從很久以前他就決心投身到靈紋科技的研究領域了，這樣才方便將傳承之玉裏麵，匯集了上個紀元無數生靈的智慧成果分享出來。 當初在接受傳承之玉時，他也同時接受了這個使命，以苗笙的性格，要麽不接受，既然接受了一路用爬的也要完成承諾。因此，他會選理科，這真沒什麽好說的。 站在講台上，苗笙隻說了他對以後的發展方向早有選擇，同學們按自己的心意抉擇就好，不要被別人影響，做出會後悔的選擇。 如果真選擇困難，他還有一個方法，就是看你哪邊的成績最好，學起來最順手，就選哪一個。 反正在大學畢業後，能從事與所學專業相關工作的人，隻占少數而已，沒有喜愛的專業，總有喜歡和向往的大學吧，選自己最拿手成績最高的那個，拚個好大學未來的路也能更寬廣一些。 聽了苗笙的話，許多同學豁然開朗。對哦，確實是這麽回事，暫時想不出學什麽也無所謂，用自己的強項以好大學為目標努力，也未嚐不可，上大學後再跟所學專業培養感情也不遲麽。 一般沒什麽目標的同學，其實本身跟許多專業的適配度都很高，被學校分配到哪一個專業都能學出滋味來，這樣的同學也是平時性格最隨和的那一拔，往哪方麵發展都不會差的。 苗笙這番話，也給了選擇方向跟家長有衝突的同學啟發，鬥誌滿滿的打算以考好大學為理由，跟家長談判。 有讚同苗笙觀點的同學，當然就會有反對的，隨即在班內開展了一番辯論，持各種觀點的同學都有，最後演變成文理哪個學科更能為國家建設做貢獻，爭執不下。 苗笙摸出一小包張奶奶秘製的牛肉幹跟同桌分享，又接過她的半個脆桃，悄悄當起吃瓜群眾。 三天之後，期末考試的成績公布出來了，苗笙依舊高居榜首，師傅樂嗬嗬到學校來開家長會，了解過苗笙身世的家長們，都知道這位老者曾經是統領十幾萬人的領袖人物，對師傅也頗為尊重。 還有些是做生意的，非常想搭上巫苗這條線，如果能爭取到巫苗一項產品的代理權，他們的生意就不用愁了。 苗笙隨後還收到了好多長輩的誇獎和禮物，其中最讓他喜歡的，是陸佬送過來的一隻小帆船。 這隻小船底部繪製有簡易的重力靈紋，雖然隻有飄浮一種功能，也足以顯示對重力陣法研究的成果了。 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加裝有重力靈紋的浮空艇會隨處可見的，到那時除了海域，全國人都可以飛著出行，再不用擔心堵車了。 隨著八月的到來，苗笙的精神進一步緊繃起來，他幹脆搬到山穀裏苦修，在祭祀節到來之前，能多增加一點巫力都是好的。 他有預感，這次地府與人界交接，絕對會有大動作，進而發生一想不到的後果。 覺醒者和科學院的內部網絡，也在討論血月的問題。在這兩拔人中，地府的存在，中元夜地府和人界會產生連接，早已不是秘密了。 當初苗笙初入地府時，轉世前的苗鋒就提到過，官方早已明確知道地府的存在了。 近些年甚至有通靈係的覺醒者，可以看到地府的一些畫麵，相信隨著能力的不斷增強，與亡靈溝通早晚都會成為現實的。 大家對此次血月的出現都不太樂觀，地府在中元夜與人界交接的時間，是會隨著人界靈氣的增多，而不斷延長的。 如果按靈氣增加的倍數來計算，此次交匯的時間會由原來的五分鍾，延長到十三分鍾以上。 時間聽起來雖然不長，但隨便跑出來幾個怨靈之類的，都足夠製造一場人界的恐慌了。 如果再被某些拒絕與官方合作的通靈者利用，養個小鬼之類的，讓唯物主義的人可怎麽活？ 靈氣複蘇可以解釋成突然出現的能量物質，甚至以科學來解釋靈氣這種物質，也是能夠解釋得通的。 至少當前地球上的萬事萬物，還是得遵循能量守恒定律。 但是鬼怪亡靈這個要怎麽以科學來解釋呢？一幹科學家紛紛表示，這個課題已經超出他們的專業研究領域了，你們可以去隔壁打聽一下。 地府和亡靈問題要怎麽向民眾解釋，科學界暫時拿不出方案來，隻能相互甩鍋。官方也想甩鍋，可他們又能甩給誰呢。 一群大佬們硬著頭發等等待八月下旬的到來，苗笙自從知道還有人跟自己一起倒黴，心中的那口鬱氣立馬散個精光，連修為都有所增強。 今年的中元節，在公曆八月二十五日，苗笙怕待在家會出現控製不住的狀況，萬一嚇到師傅和張奶奶他們就不好了。 於是在祭祀典禮上露個臉後，他就悄悄回到山穀，在夥伴們的守護下，等待血月降臨。第121章 雙月 今年的中元節， 注定是永載史冊的一晚，隨著夕陽映紅的彩霞從天邊逐漸散去，苗笙已經能明顯感覺到， 屬於人間的陽氣正在減少， 地府的陰寒之氣越來越強盛了。 陰陽兩氣與五行靈氣無關，陰陽代表著萬物輪回，由生到死的整個過程。 今夜是代表著死的陰界與代表著生的陽界交接，地府重現人間的日子， 陰陽轉換不過是開胃菜而已。 一輪明月從東方升起， 連月華都帶著冰寒的味道，明明應該是秋老虎最為猖獗的初秋夜晚， 寒意卻讓苗笙都忍不住打個冷顫。 他盤坐於大地之上， 凝視著天空中明亮的圓月， 體內巫力在自身與神舟大地之間不停流轉，時刻準備應對鬼門大開時的衝擊。 苗笙不知道他是盯著月亮看太久，還是月亮又有新的變故出現，月亮後麵怎麽好像拖著個黑影。 身邊守護苗笙的夥伴們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剛想詢問經驗最為豐富的桃夭是怎麽回事，那個黑影已經顯露出完整的樣子，一輪血月當空，與明月並立於夜空之中。 雙月現世， 明月與血月同時高懸於空中， 苗笙還來不及做出反應， 他的眼前一閃，地府的畫麵出現在眼前。 依舊是那個熟悉的毛坯版地府， 景色差也就算了， 還會吸食亡靈的能量， 用戶體驗感覺極差。 與過往不同的是，因為能力提升，苗笙可以看到地府裏更為廣袤的地域。 亡靈根據信仰不同，分布在不同地帶，各有各的投胎方式，但總體來說，還是以跳奈河橋居多。 少數還有跳河的，跳火的，亡靈投入到某個幻象懷抱的，過程不同，但結局都是投胎去了。 地府是不會留下任何亡靈的，就算亡靈要強行留下，也會很快變成地府的養料。 與此同時，神舟大地與苗笙的聯係也更加緊密起來，他好像變成了地府與人界中間的紐帶，靈魂伸向地府，身軀卻融入大地。 沒有苗笙預想中，靈魂之力和巫力快速流失的情況發生，一陰一陽的兩界在他這裏似乎達到了力量平衡，他心中突然湧起一種懷念的情緒，好像兩個許久未見的巨人，在透過他平靜對望。 靈氣充盈的一方收斂盎然生機，換上清冷紗衣，敞開懷抱歡迎對方來家裏做客。 陰氣森寒的一方，其中有百萬人類亡靈激動呼嚎著，開始向最為留戀的方向奪命狂奔。 看到亡靈如山呼海嘯一般朝自己的方向跑來，苗笙差點窒息，就在這時，神舟大地突然輕微震顫起來，隱隱有股古老又威嚴的氣息升騰而起。 奔向人界的亡靈，統統被阻擋在神舟之外，隻有極少數裹挾著濃厚怨氣的亡靈突破進神舟的氣息裏麵，其餘大多湧向了東方，還有少數分布到神舟周圍地域。 苗笙被嚇出一身冷汗，要不是功法已經熟練到，睡著了都能自動運轉的程度，這會兒早就岔氣走火入魔了。 就在他平複心境時，血月開始飛快變淡，最後變成一個影子，隱藏在了明月的背後。神舟大地的氣息也隨之消散，恢複了平時與苗笙連接的狀態。 苗笙的目光掃視過山穀和夥伴們，這裏一切照就，就好像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錯覺。 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地府與人界整整交接了十五分鍾，以亡靈的奔跑速度，如果不是神舟升起屏障阻擋，這會兒華國已經鬼怪橫行，混亂一片了。 這還隻是華國及周邊國家，一處鬼門洞開的場景，在月亮繞地一周的同時，鬼門還會在全球不同的地區逐一開啟，新聞媒體肯定會樂傻的，他們至少一個星期不缺新鮮素材了。 苗笙停止功法運行，斷開與大地的連接，在夥伴們的攙扶下，從地上站了起來。 回到樹屋後，他喝了一大杯奶茶，才完全恢複過來。緩緩跟夥伴們講起，他剛剛都看到了什麽，聽到神舟出現屏障，擋住萬千亡靈進入華國時，桃夭激動得差點扭起來。 在它還隻是門派的普通小精怪時，就聽門派幾位長老說過，從前靈氣充沛時期，有月之華，地流漿這樣的聖物，是由月亮和大地的氣息所凝聚而生的精華。 植物頑石，除動物以外的世間萬物，想要生出靈智，進而走上靈修之路，都少不了這兩樣東西。 桃夭就是得到門派弟子饋贈的一滴地流漿，才有機會修煉成精怪的，可惜它成精那會兒，已經是末法時代的後期了，靈氣還不如之前第二次靈氣噴發以後多，跟現在更是沒法比，從未感應過月亮或大地的氣息。 沒想到經過三次靈氣噴發後，連大地的氣息都複蘇了，再過幾百年，說不定又會有地流漿產生，到那時苗笙肯定會成為天下修為最高的那批人，請他幫忙弄點地流漿，給自己增長修為，還不是輕輕鬆鬆。 苗笙不知道桃夭正在撥拉小算盤，他很好奇桃夭初生靈智的時候，中元節時是怎麽樣。 桃夭想了想，【我成精那會兒，門派之外的地界靈氣已經少得可憐了，但那時候地府亡靈眾多，用陰氣支撐地府與人界的連接也是一樣的。 神舟又已沉寂多年，根本不會有屏障出現。因此每年雙月出現的時候，門派都會有一個多月的請托噴發期，幾乎全派修士都要出動，幫助解決因惡鬼凶靈橫行造成的事故。 等我離開門派以一，連地府都快不行了，中元節再沒出現過雙月，血月也就出現一刻鍾左右，跟今天差不多的時長。 那時人界的靈氣並不足以支撐惡鬼有大動作，想搞事情的都得抱著魂飛魄散的決心。死過一次的人都惜命，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則亡靈過來享受點香火就回去了，從沒出過大亂子。 後來我當了魔修，人憎神厭鬼見愁，更沒哪個不要命的，敢在我麵前蹦噠了。】 桃夭一番回憶下來，發現自己還真沒吃過鬼怪的苦頭，現在神舟又已複蘇，而且他們還有金子在，至少這方麵都不會擔心了。 金子聽他們左一句惡鬼，右一句亡靈的，早就饞得不行了。地府對別人來說是有去無回的險惡之地，對它而言就是食堂，不能過去大快朵頤好可惜。 苗笙也知道金子快要等不及了，他恢複了一下精神，又再次連接上神舟大地，尋找離他們這裏最近的惡鬼怨靈。 剛剛他都看到了，能突破神州屏障的，都是怨氣極其深重的家夥，找到合適的，吃一隻足夠金子消化幾個月的。 帶著怨氣的亡靈，跟壞事做盡，業障已經化成黑氣深入靈魂的障鬼不同，怨靈的怨氣隻浮於身體表麵，很容易就被忘川水洗掉，但也不排隊既有怨氣又業障纏身的惡鬼出現。 離他們最近，隔壁村子裏正在作惡的惡鬼就是這樣，它周身怨氣滔天，魂魄中又帶著絲絲業障。 苗笙看到它眼前就是一亮，今晚他們的運氣都挺不錯啊，毫不費力就找到是最適合金子的大餐了。 聽說惡鬼正在追殺一家母女四人，夥伴們不敢耽擱，立即騰空而起，向四人奔逃的方向趕過去。 被惡鬼襲擊的四人苗笙都認識，那位母親還帶著兩個女兒到他們家的畜欄幫忙過，都是勤快又安靜的人，苗笙想不明白她們為什麽會被惡鬼追殺。 就在母親猛的推開三個女兒，隻身迎向惡鬼用怨氣變出的長刀時，苗笙幾個總算趕到了金子的狩獵範圍內，金子小嘴合攏輕輕一吸，惡鬼就消失不見了。 “苗笙？”原本在閉目等死的母親，在三個女兒都撲到懷中時，才睜開眼睛。 一眼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苗笙一夥，她環顧一周看不到惡鬼，才意識到自己和女兒們都得救了，身上一軟差點倒在地上。 “劉嬸子。”苗笙隻簡單對母女四人點點頭。 這會兒他騰不出時間多說什麽，金子被惡鬼撐得猛打嗝，一蹦一蹦的，他得用巫力幫它煉化一部分能量，否則會撐壞的。 這時候檸檬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身為夥伴中唯一會說人類語言的，在苗笙沒空或不想說話時，它是就自己一方的外交官。 檸檬飛過去，嘰嘰喳喳的安慰母女四人，它漂亮的外表和清脆的聲音，一向非常討喜，再加上最近略有心得的安撫人心能力，很快讓四人都冷靜了下來。 檸檬原以為她們心情平複了，他們就可以離開了，可這四人的臉上卻逐漸帶上了悲憤和恐懼共存的表情，年紀最小的女孩兒甚至開始發抖起來。 它疑惑的歪著小腦袋，弄不明白剛剛被惡鬼追殺時，她們都挺堅強的，怎麽安全之後，反倒害怕起來了。 “苗笙，你跟我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在被人毒打時，如果反抗把打人的家夥給殺了，是什麽罪行？”劉嬸子的嘴巴張合幾次，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艱難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媽，那個畜生是我殺的，與你們無關。”三個女孩中的二姐聲音中充滿了恨意，如果那個人再活過來，她還能再殺他一次。 “不要亂說，他打的是我，與你們無關。”劉嬸子撲過去捂住二女兒的嘴。 是她沒用才會總被丈夫毒打，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要抵命也是由她來抵，哪能讓女兒把小命搭給一個畜生。 苗笙將終於不再打嗝，昏昏欲睡的金子收回體內，掃了眼母女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