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何昭以為顧舟是想離開這個傷心地。  現在想想,他卻越來越懷疑,顧舟是受到了陸滄海的威脅。  既然那個老畜生連□□都敢,威脅一個無依無靠的孩子,又有什麽不敢的呢?  想到這,何昭拉長著臉,撥通了顧舟的電話。  “顧舟,你都知道對不對?”  這句話問得沒頭沒尾的,但是顧舟偏偏就聽懂了。  十一年來,顧舟自己不僅在物質生活上過得辛苦,心裏也備受煎熬。  他明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卻不能告訴何昭,也不能告訴何夫人。  盡管顧舟的本意是為了保護何家母子兩人,可是對於何昭和何夫人來說,或許知道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顧舟不知道該怎樣向何昭解釋。  說什麽“我是為了你好”,未免太過蒼白。  何昭等了半天,也沒聽見電話那頭的聲響,眉頭一皺,又說道:“你不用騙我,我都猜出來了。陸滄海那老畜生是不是威脅你了?”  顧舟“嗯”了一聲,說道:“你別衝動,何昭,做事前總要先思慮周全。”  聽到這話,何昭煩躁地撓了撓後腦勺。  “我查到證據了,那老王八當初□□,肇事司機的妻子偷聽了全程,我已經拿到了錄音,一旦勝訴陸滄海就得吃一輩子牢飯!”  電話那頭,顧舟心中一沉,問道:“你把他想得太簡單了。何昭,你是什麽時候和貨車司機的妻子見麵的?”  “就是上周末。”何昭還沒有意識到危險,不明所以地問道:“怎麽了?”  “你覺得,隻有錄音,能把陸滄海送進監獄嗎?”顧舟已經開始頭疼了。  “怎麽可能隻有錄音……”何昭說道:“隻要把錄音交給警局,貨車司機的妻子就會被逮捕——”  他的話被顧舟打斷。  “何昭,你有沒有這兩天的不在場證明?”  何昭終於意識到了不對,“你什麽意思?你該不會是說那女人被滅口了吧!”  顧舟的猜測成了真。  當天下午,有關的新聞公告就已經發了出來,占據了社會新聞的版麵。  肇事司機的妻子死了,死在高檔小區的公共泳池裏。  “死者劉某今年五十一歲,女,平時的主要工作是鍾點工。  據小區住戶反映,今天上午死者劉某來到小區,為幾名固定客戶提供保潔服務,並於中午十二點左右離開單元樓,到達樓下。  目前警方根據已知線索,基本認定本案為意外事故。  死者劉某路過泳池時意外失足落水,因口鼻不慎嗆水,導致其反應遲緩,最終溺水而亡……”  顧舟看著報道新聞的視頻,一時不知該作何感想。  他一點也沒猜錯,陸滄海就是一個不把普通人的命放在眼裏的瘋子。  任何擋路的人,在陸滄海的眼裏都是可殺的。  現在何昭打草驚蛇,不僅將他自己置於了危險當中,連何警官翻案的事也變得更加困難。  顧舟一直認為何昭不適合當一名律師。  倒不是他的頭腦不夠聰明,記不住法條,而是這個人做事衝動,正義感太強。  盡管這麽說不太好,但是律師這個職業,要想做得好,恐怕還是要懂一些陰謀詭計的。  即便自己不用,也要防備他人。  手機上不斷地彈出消息,顧舟瞥了屏幕一眼,頓時有些泄氣。  用膝蓋想一下也知道,何昭這會兒恐怕已經氣炸了。  顧舟感覺肩膀上一沉,餘光瞥見溟淵修長的手指。  “怎麽了?”  他把手機遞給溟淵,說道:“司機的妻子果然死了。”  因為見過顧舟的夢境,溟淵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就想起了何警官的死。  “如果你是擔心何昭的安全,我想他不會有事的。”溟淵摸了摸鼻尖,“我給過他一枚貝殼。”  之前顧舟不願意敞開心扉,溟淵曾經私下聯係過何昭,兩人短暫地碰過一麵。  隻不過這件事,顧舟並不知情。  顧舟:“……”  說吧,男人,你還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  這個人是怎麽做到一天到晚纏著他,還有空去見其他人套取情報的?  “下次不要這樣了,你可以直接問我。”  “真的?那你昨天晚上……”  顧舟頓時豎起眉毛,“那種事不許問!”  溟淵的嘴角忍不住揚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溟淵才說起了正事,“司機的妻子是死在泳池邊的,我們應該能查到不少東西。”  ……  另一邊,夏夜和同市的孩子一起下了懸浮車,由一名女警領到了車站門口。  鵜鶘市警局派了警員過來接引,孩子們的父母也都等在門口,一副喜出望外的樣子。  隻是人走到近前的時候,這份喜悅卻變了味。  因為在說出“終於找回來了”這句話之後,更多的埋怨接踵而至。  “你就是不讓人省心,要是你不亂跑,哪裏會有這麽多麻煩?以後放假不許到處亂跑!在家幫忙!”  “我看你是長能耐了,說你幾句就離家出走!父母養你這麽大,還不能說你幾句了?”  夏夜站在原地,麵無表情地任由父母數落著,眼睛在其他人身上掃了一圈,胃裏突然湧起一股嘔吐感。  多好啊,隻要早出生二十年,就可以永遠高高在上,將自己的話當做聖旨,在自己的家庭裏,當一個口含天憲,言出法隨的皇帝。  無論做了多麽過分的事,隻要那個孩子的身上有他們50%的基因,就可以永遠不承認自己的過錯,不道歉。  甚至還可以反過來指責受害的人。  耳邊的聲音似乎變成了無法理解的怪獸嘶吼,周邊的景色也變成了流體。  夏夜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扭曲,仿佛這才是世界真實的模樣。  他緩緩抬起頭,看著父母的臉,語氣冰冷的問道:“你們真的沒有錯嗎?道歉對你們來說很難吧!”  “啪!”  周圍的人全都安靜了下來。  “小兔崽子!老子養你這麽大,敢給老子臉色看!我錯什麽了?我錯就錯在養了你這麽個白眼狼!”  民警趕緊將夏父控製住,帶到了一邊。  “怎麽能打孩子呢?你這種情況要是再繼續下去,我們警方可就要介入了……這已經涉及到體罰兒童了,有什麽話不能好好溝通?”  夏夜捂著腫起的臉,說道:“你放心吧,所有你按在我身上的標簽,我都會把它們坐實,不然豈不是浪費了你辛辛苦苦顛倒黑白的苦心?”  “我就是做孤兒,也比做你們的兒子強。”  夏父的火氣騰地一下又上來了。  “好啊!你這就滾!敢回家我打斷你的腿!”  夏夜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撥通了顧舟的電話。  “顧舟哥哥,我的父母當眾和我斷絕了親子關係,我能去找你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8-26 22:19:57~2021-09-08 11:21: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言凝 10瓶;空江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52章 .撐腰  “讓他滾!我看那個小白臉願不願意養他這個小兔崽子!”  顧舟還沒來得及說什麽, 電話裏就傳來一陣刺耳的罵聲。  他的眉頭下意識地皺了起來。  夏父咆哮的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因為這個人在夏夜的事上就少有不咆哮的時候。  顧舟有的時候都懷疑,這個人是不是不會說人話,隻會像畜生一樣狂吠。  夏父說什麽“小白臉”之類的話, 顧舟倒不是很在意, 從小到大,這類齷齪的話他從來都沒少聽。  讓顧舟感到不悅的, 是夏父在剛剛找回夏夜, 就能擺出這副態度。  倒像是生怕孩子回家似的。  電話裏, 夏母似乎一直在阻攔夏夜離開, 偶爾還有一些陌生的聲音在旁邊勸說夏夜不要衝動, 顧舟猜測那些聲音應該是來自於警察。  他和溟淵對視了一眼, 對著電話另一頭說道:“你在哪一站下的車?我去接你。”  以溟淵的耳力, 即便顧舟從頭到尾都沒有轉述, 電話另一頭的聲音他也聽得清清楚楚。  在夏父開口的一瞬間, 溟淵的拳頭就暗自捏緊了。  這個醜陋又無能的人類還真是擅長找死。  溟淵的瞳孔緊縮了一下, 眼中流過一抹冷光。  “走吧,夏夜不回家應該沒地方住, 隻能先把他接回來, 讓他暫時住在我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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