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中,他看見俊美的海妖衝入視野,向他伸出了手…… …… 不過這一切在顧舟的隱瞞之下,聽到林警官的耳朵裏,就變成了潛艇在海底某處,被強烈的磁場影響,導致顧舟與觀測站失去了聯係。 在那之後,就是搜救隊在海底救出顧舟的事了。 從頭到尾,顧舟都沒能說出潛艇是什麽時候解體的,而林警官不太了解這些東西,也就下意識地以為顧舟很幸運地在潛艇解體後沒多久就得到了營救。 林警官剛做完筆錄,就接到了語音通話。 顧舟不知對麵說了什麽,隻聽見林警官義憤填膺地說道:“這些猥褻犯連孩子都不放過!我這就回去!” 林警官掛斷電話,剛要開口和顧舟道別,一轉頭,卻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第3章 .恐怖的力量 在林警官沒察覺的情況下,顧舟麵前的咖啡杯不知怎麽回事,已然四分五裂。 棕褐色的咖啡順著桌子的邊緣往下淌,顧舟回過神來,快速地連人帶椅子往後移動了一下,避開了。 隻不過他白色襯衫的領口處,還是濺上了幾滴咖啡,想來應該是咖啡杯剛剛碎裂的時候濺上去的。 “你……”林警官不知從何說起。 難道要問顧舟這杯子是怎麽碎的? 當然肯定是摔碎的吧? 林警官不太確定地想著。 畢竟剛才他注意力都在電話上,還因為那幾個猥褻犯心頭火起,一時沒注意周圍的聲音,也是有可能的。 顧舟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襯衫上的汙漬,站起身,不動聲色地說道:“我這裏不要緊,您有重要的事就請先去忙吧。” 林警官想起手上的案子,也顧不得多問,連忙點點頭,拿起平板和外套,飛快地出了咖啡廳。 在那之後,心中的疑惑讓他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咖啡廳的玻璃牆。 當他要轉回頭的時候,咖啡廳裏的店員剛好抬起頭,巧合地和他對視了一眼。 林警官不太喜歡那人的眼神,眉頭一皺,轉回頭向對麵的打車點走去。 他在辦案過程中見過很多類似的眼神,帶著這種眼神的人,往往有著過高的好奇心,並且對別人的隱私有著強烈的窺伺欲。 那些常日蹲在有名人病危的醫院門口的狗仔就是如此。 他們不在意別人的生死,隻在意新聞夠不夠勁爆。 好在今天他在咖啡廳裏記錄的,隻是一起普通民事案件的筆錄,沒什麽可炒作的,自然也不怕被這類人纏上。 林警官走後,顧舟看著店員收拾著滿桌的狼藉,也不願意多待,去前台結了賬,就去了附近的空軌車站。 回去的路上,顧舟坐在空軌列車裏,無視外麵不斷後退的景物,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目光明暗不定。 雖然林警官稀裏糊塗地走了,可顧舟自己這個當事人卻知道,那隻咖啡杯並不是摔碎的,而是被他捏碎的。 顧舟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手指不自覺地碰在一起搓了搓,他說不上來是怎麽回事,明明他的皮膚看起來和從前別無二致,可是他卻總覺得皮膚的觸感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尤其是捏碎咖啡杯的時候。 咖啡杯碎片鋒利的邊緣明明已經貼在了他的指腹上,但他的手上除了有輕微的壓痕之外,竟然沒有任何傷口。 那些鋒利的碎瓷片在碰到他指腹皮膚的一瞬間,就像一個掉在光滑冰麵上的圓球一樣,飛快地滑了出去。 而他的皮膚也像是會抖動的水波,,通過極其微小的顫動,自動避開了傷害。 之前的那些畫麵,反常地在顧舟的腦海裏進行著慢動作播放,就像可以將一秒的畫麵延長為幾百幀的慢速幻燈片。 顧舟終於意識到,他身上的變化絕對不僅僅是動脈血壓和脈搏強度這兩點。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身上還有這種變化,他是絕對不會在外麵表現出來的。 可是偏偏那位林警官提到了他最痛恨的東西。 猥褻兒童。 光是想想這個令人不齒的詞匯,他就會條件反射似的感到惡心反胃。 這種反應已經在他身上持續了很多年,盡管多年前他並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但那種拚命逃離時恐懼與絕望交織的感覺,以及後來的有口難辯、孤立無援,都讓顧舟無法釋懷。 可是沒有父母的孤兒能向誰求助呢? 那可是福利院的資助人,有錢有勢的上流人士。 顧舟的腦海裏閃過一張斯文的、帶著金絲眼鏡的、中年人的臉。 一個把道貌岸然和衣冠禽獸詮釋得淋漓盡致的敗類。 比起被這樣一個人用隱晦而下流的目光看著,被他叫到隱蔽處說一些根本不應該讓孩子聽到的話,顧舟當然寧可選擇自力更生。 盡管那時候他隻有十二歲。 所以顧舟對待這檔子事,說是深惡痛絕也不為過。 然而他也沒想到,在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波動的情況下,僅僅是捏了一下咖啡杯,就出了這種事。 顧舟原本少有波動的心弦突然崩得緊緊的,好像隨時都會崩斷一樣。 他排斥一切打破他平靜生活的變化。 對於常人來說唾手可得的安穩生活,卻是他拚盡全力才能得來的。 然而剛剛工作一年,才有了足夠支撐他自己相對滿意的生活的薪水沒多久,他平靜的生活就又要被打破了。 這讓顧舟心裏忍不住生出幾分惱怒,開始短暫地用無用的抱怨發泄情緒。 為什麽一切的不公平都落在他一個人身上呢? 如果一個人的運氣是守恒的,他活到現在,總該有些好運才對。 可能那些看多了超人動畫的小孩子會覺得這種突如其來的超能力很酷,但是顧舟卻不這樣認為。 他隻是個普通人,想過平靜的生活,根本用不上這種力大無窮的超能力。 難道要他去維護世界和平嗎?現在的武器水平,哪裏還需要這種原始的作戰方式! 這種明顯異於常人的能力,隻會把他送進某些見不得光的實驗室。 “尊敬的乘客,青葵站就要到了,請帶好您的……” 列車到站的聲音打斷了顧舟的思緒。 這時顧舟的平板振動了一下,卷軸屏瞬間收起,變成一個巴掌大小的手機。 顧舟按下接聽鍵,將聽筒湊到耳邊,“喂?” 手機另一頭的人是曹浚。 “我聽梁醫生說你已經辦了出院手續,所以打電話過來問問。站長把你的事交給了我,如果你覺得身體不舒服的話,可以告訴我,醫藥費觀測站都會給你報銷。” 顧舟現在心情煩躁,根本無心聊天,隻低聲說道:“謝謝,我現在很好,沒什麽不舒服的地方……抱歉,路上有些吵,如果沒別的事,就先說到這裏吧!” 觀測站的走廊裏,曹浚聽著聽筒裏的忙音,隱約覺得,顧舟此刻的心情並不怎麽好。 顧舟掛斷電話,順著人流出了車站,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的手機上不停地響起消息提示音,想來應該是認識的人發來的問候,可是他卻根本沒有去看的興致。 這當然是不禮貌的,然而任何一個人出了這種變故,恐怕都沒辦法維持風度。 其實以顧舟的工作性質,並不能經常回到地麵。 但是顧舟自己從前半工半學,因為房租和打工地點的問題,總是不停地搬家,居無定所。 有一個幹淨溫馨的小窩,是他工作之餘的慰藉。 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避風港。 當顧舟回到家裏,關上門的那一刻起,他緊繃的身體才放鬆了下來。 他租住的是一個一室一廳一衛的單身公寓,麵積不大,但幹淨明亮。 隻不過因為房間的主人半個多月沒回家,家具和地板上已經落了一些灰塵。 顧舟看著地板上的灰塵,皺起眉頭,有一種渾身發癢的錯覺。 從十二歲起,他就有了潔癖。 但為了生活費,平時打工髒活累活是免不了的。 不過自己的住處,顧舟必須要打掃得一塵不染。 他換了一身衣服,挽起袖子,開始了大掃除。 可惜因為突然暴漲的力量,導致他的掃除工作進行得並不順利。 房間裏時不時傳出和顧舟本人並不相宜的噪音。 人在做體力勞動的時候,一向是按照自己的習慣發力。 顧舟也是一樣。 於是兩個小時後,房間雖然收拾幹淨了,衛生間的門把手卻不翼而飛,水龍頭被擰壞了一個、洗幹淨的衣服也在烘幹過後被顧舟撕碎了兩件。 顧舟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滿心疲憊。 他的身體像是突然住進了某種殘暴的生物,在他的家裏大肆破壞。 然而這種日子可能才僅僅隻是個開始。 顧舟的鬱悶轉變成了憂愁,但是因為大掃除而沾上的灰塵讓他渾身不適。 浴缸裏水也差不多要放滿了,顧舟脫下髒掉的衣服,將自己浸在水中。 “唔……” 一種心髒被人握緊的窒息感猛然像顧舟襲來,導致他瞬間失去平衡,上身向下滑去,整個人都沉到了水中。 顧舟獨居慣了,知道這樣有多危險,下意識地伸出雙手,攀住浴缸的邊緣,就要從水下爬起來。 奇怪的是,他並沒有感到憋悶。 確切得說,他發現自己可以在水下正常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