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麽要殺人?”譚嘯楓說,“況且……我們都這麽熟了,我……你又和別人不一樣。”


    苟君侯忍不住把臉轉到一邊,悄悄露出個笑容。笑完之後他又把頭轉回來,說:“我為什麽和別人不一樣?”


    “我……”譚嘯楓結巴了一下,看著認真盯著她的苟君侯有些慌張,“你……你是和別人不一樣啊,你……你是我師父……而且……而且我們相依為命這麽久,感情肯定不一般……”


    苟君侯皺眉:“就這樣?”


    譚嘯楓:“就這樣!”


    苟君侯深吸一口氣,他死死盯著譚嘯楓,拍拍自己的床,生氣的說:“我覺得我們感情很一般,你差點要了我的命,這是你欠我的,現在你的債主要你到床上來陪我說說話!”


    “你……”


    “怎麽了,你欠我一條命,沒讓你上刀山下火海,隻是這麽一點小小的要求你都辦不到,”苟君侯眯起眼睛,“你砍我那一刀不是故意的吧,要是換成鐵匕首,我可就真活不了了。”


    譚嘯楓氣得不行,她當然知道苟君侯是故意的,就是為了給她添堵。


    譚嘯楓問:“你讓我上去?”


    苟君侯冷厲的挑挑眉。


    “好。”


    譚嘯楓一撩衣擺,鞋也不脫,兩步跳上苟君侯的火炕,跨過躺在外麵的苟君侯,抱著手就躺下了。


    這一番雷厲風行讓床下的三犬十分興奮,汪汪叫著就要跟著跳上來。結局自然是每狗都挨了苟君侯的一巴掌,嗚嗚咽咽的夾著尾巴繼續縮在床下。


    “咳……”


    譚嘯楓這麽大方的就爬上了床,反倒讓苟君侯十分不自在。他咳嗽兩聲,想說點什麽,卻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苟君侯不說話,譚嘯楓也不開口。兩人就這麽幹巴巴的躺在床上,一個氣鼓鼓的抱著雙手,一個尷尬的瞪著天花板。


    兩個人的脾氣都倔,苟君侯是高傲,譚嘯楓是死倔,這樣不聲不響的一起躺了小半個時辰後,最終還是苟君侯先開口了。


    “你下去吧……”


    譚嘯楓一骨碌爬起來,撐著上半身俯視苟君侯,說:“你讓我上來就上來,讓我下去就下去啊,我偏不!”


    說完,譚嘯楓又‘咚’的一聲躺了回去。


    “臭丫頭,你不是吧?”


    譚嘯楓雙眼一瞪,“苟公子不是要我陪睡陪聊嗎,如你所願,聊什麽,你說話啊。”


    “我……”苟君侯無言以對。


    兩人再度陷入沉默。


    “哎喲……”苟君侯突然痛苦的呻_吟起來。


    譚嘯楓冷哼一聲:“別裝。”


    “真的疼……”


    譚嘯楓還是忍不住回頭了,她一轉頭卻正好撞進苟君侯的目光裏。


    一張床就這麽大,容下兩個人雖然綽綽有餘,可是留下的空間也不多了。苟君侯不知什麽時候側過的身,譚嘯楓這一回頭兩人就正好麵對麵。


    現在看來,苟君侯說傷口疼果然是胡說八道。


    “臭丫頭,”苟君侯開口了,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譚嘯楓,竟然是難得的正經,“恭喜你啊,你出師了。”


    “你胡說什麽啊?”


    “你能傷我就算出師,以後你不用害怕我了。”


    “害怕你,”譚嘯楓皺起眉頭,“我什麽時候害怕……”


    話沒說完,因為譚嘯楓想起來她以前的確很忌憚苟君侯。雖然大家相依為命,可是苟君侯陰晴不定性格古怪,人品也實在有待商討。說句不好聽的話,在譚嘯楓沒有能力保護自己之前,她的確有點怕苟君侯。雖然這種害怕隱藏得很好,可能連她自己也沒有完全發覺。


    譚嘯楓突然知道了一件事情的答案,苟君侯為什麽突然要教她練武?


    因為他終於也發現了……原來譚嘯楓一直怕他。


    “你……”


    “雖然是因為運氣太好。”


    苟君侯揚起一個笑容,明明還是一如既往地欠揍,可是譚嘯楓卻突然覺得鼻子一酸,她把身子轉回去,呆呆的看著房頂,沒有說話。


    “喂,臭丫頭……”苟君侯伸出手推推她,“你怎麽不說話了?”


    譚嘯楓一骨碌翻起來跳下床,說:“我去給你做飯。”


    “誒,誒……”


    不管苟君侯怎麽喊,譚嘯楓也沒有回頭。


    灶屋,譚嘯楓出神的給灶裏添著柴火,她思緒紛亂,一時覺得想哭,一時又想自我唾棄。


    苟君侯這個傢夥……怎麽突然變成這樣了呢?


    他不能一直像以前那麽壞嗎?不能一直那麽討厭嗎?不能一直……不喜歡她嗎?


    柴添得急,等譚嘯楓回過神火已經快被壓熄了,她撿了根柴火棍伸手去通火,誰知一個沒注意把手給燙了一下。


    譚嘯楓生了很大的氣,她把柴火棍往地上一扔,恨不得大叫一陣,把房裏鍋碗瓢盆看得見的東西都摔了,可是沉默了一會,隻是自己抱著膝蓋流了兩滴不值錢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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