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示器中出現一條巨大的、綴滿斑點的魚緩慢遊過來。


    這條巨魚的形狀和常規魚不同,像是橡皮泥被人捏了一下後的形狀。


    這個畫麵隻有一瞬,信號迅速就丟失了。


    “這種魚的聲音會造成設備失靈。我布置的那個探測器已經失靈,現在必須將所有的設備關閉,不引起它的注意。否則它會一直徘徊在附近。”


    大衛一邊說著,一邊急促地操縱著操作台。


    嗶嗶——


    設備逐漸關閉,艙內的聲音逐漸消失,黑暗逐漸占據視野。


    在這種黑暗的空間中,恐懼與孤寂似乎被無限放大。


    “每次它來的時候,我都得這麽做。你知道嗎?每當站在這黑暗中,我都感覺世界上隻有我和它了。人類久遠的曆史就要終結在我這個站在黑暗中的人了。”


    “好在,你來了,這次有你在身邊,我感覺好多了。”


    大衛的聲音從悠長變得輕鬆。


    蘇瑾看著從大衛身上瘋狂釋放的螺旋符文,看著那個由遠及近、身體中同樣有螺旋符文的怪魚,平靜開口。


    “我是從a區下來的,a區和b區的屍體似乎都不見了,連痕跡也沒有了。”


    大衛聽到蘇瑾的話,似乎有些興奮。


    “你還沒見過深海蛇怪,那才是真正的恐怖。每次探測到它們往這裏來時,我都會提前離開。否則不管活的死的,都會成為它們的盤中餐。想必,那些屍體就是被深海蛇怪吞吃了。”


    那條有螺旋符文的怪魚圍繞著站點周圍轉圈,似乎有些焦躁。


    從大衛身上釋放的螺旋符文,一部分湧入怪魚體內。


    怪魚很快像吃飽了般,離開了。


    光明再次恢複。


    大衛笑著看向蘇瑾,“你似乎很適應這樣的黑暗?”


    “嗯,我們都受過專業的訓練。”


    蘇瑾接著道:“你這裏是否還有之前項目的資料?”


    “d區項目的資料還在,至於其它區的,恐怕都沒了。”


    “我先將這裏的資料拷貝一份吧,再去看看其它區域,如果沒有線索,我就帶你回去。”


    蘇瑾打算,如果上島之前,這個人不再提供別的有用的信息,就直接使用【向死而生】。


    她當然不可能將這樣一個神秘的、散發詭異力量的人帶回陸地。


    “沒問題。”


    大衛將蘇瑾引向操作台。


    蘇瑾雖然沒有實際操作過這裏的設備,但在末世初期還沒斷網時就收集了這些信息。


    如今,不論理解力還是記憶力都突飛猛進,操作這些設備不成問題。


    她熟練地操作著,同時使用神識快速掃視那些信息。


    那些都是和d區站點有關的項目,基本上都和探測新能源有關,蘇瑾初掃了一遍名單,沒有蘇瑜的名字。


    等解決了眼前的事,她準備再詳細解讀。


    “我想,你也許需要一個潛艇。”


    蘇瑾拷貝時,大衛一直在忙前忙後。


    “abcd四個區域相隔較近距,但其它幾個區域相隔得就比較遠了。我相信你的特殊能力能讓你遊很遠,但這大海危機四伏,你可以省一些力氣。”


    蘇瑾采納了大衛的建議。


    她看到的分布圖,隻是相對方位分布圖。


    事實上,她尋找c區和d區時也費了一些時間。


    有工具帶路再好不過了。


    “那個潛艇被我改造過,隻能由我駕駛,我想你這趟旅程可能得帶上我了。”


    “沒問題。”


    蘇瑾很想知道這人在打什麽主意。


    很快,大衛駕駛著潛艇,帶著蘇瑾離開了。


    艇外的探照燈隻能照亮三四十米的距離,除此之外上下左右都是一片漆黑。


    黑色似乎總能讓人聯想到一些恐怖的東西,比如怪物。


    事實上,這個地帶沒有什麽怪物,連怪魚都很少。


    之前出現的那條怪魚離開後,仿佛消失般,不見蹤影。


    不過,逐漸偏離abcd所在的大區域後,潛艇也逐漸遇到了一些奇形怪狀的海底生物。


    那些海底生物一看到潛艇,迅速就離開了。


    可以說,這一路去尋找其它區域遺跡的過程中沒有任何波折。


    蘇瑾將每個殘骸都仔細看了一遍。


    那些地方都已經融入海洋,成為了海的一部分,沒有一點兒信息。


    這個過程中,大衛一直在對她釋放那種螺旋符文,而且越來越猛烈。


    不過,他全程都很平靜。


    回程的時候,大衛的情緒高漲。


    “我想,你也許應該去那個地方看看,那個讓所有人都瘋狂的地方,難道你對這個不好奇嗎?”


    “當然好奇,不過我知道什麽地方該去,什麽地方不該去,既然那個地方讓那麽多人瘋狂,我應該更謹慎些。”


    “我覺得你應該去看一看,要不然你這一輩子都會後悔的。”


    大衛的聲音突然拔高,十分激動,目光灼灼地看著蘇瑾,和剛才平靜的樣子很不相同。


    蘇瑾盯著他,平靜道:“如果我不去呢?”


    艇內的空氣似乎一下凝滯住了。


    “嗬嗬,既然你不想去,那就不去了吧。”大衛的聲音絲毫沒有任何沮喪。


    沉默片刻,蘇瑾再次開口。


    “我想遠遠看看也好,我會將它記錄下來。”


    大衛看起來十分愉悅,幹勁滿滿。


    潛艇的速度都加快了。


    到達某個地方後,潛艇的速度逐漸放緩。


    “就在前麵,我們需要穿過那些縫隙,到達下邊。”


    前麵是一些巨大的像珊瑚一樣的柱子,柱子中還纏繞著一些像章魚一樣的巨大觸手,隻不過那東西似乎都是死物。


    蘇瑾跟著大衛在狹窄的縫隙中,不斷往下穿梭。


    下麵似乎有隱隱約約的光亮。


    蘇瑾的視角看得很模糊。


    這證明下麵的確有些了不得的東西。


    走到通道盡頭,蘇瑾一瞬間產生了一種心悸的感覺。


    看來占卜中所說的危險就是前麵那東西了。


    出乎意料的是,前麵什麽生物都沒有。


    那是一個淺灘,淺灘前有另一層海水。


    乳白色,十分平靜,完全不流動。


    此時,大衛的表情已經變得十分瘋狂,又一隻魚尾竄出來。


    蘇瑾聽說過海底沙灘的事情。


    那是因為海水中的溶解情況影響了光的作用,在一定的拍攝條件下,就會呈現海底沙灘景象。


    顯然,眼前的景象並不屬於那一類。


    蘇瑾的神識和視角都無法看清那乳白色下麵的東西。


    當她想要探究時,就會產生一種極致的心悸。


    她沒有繼續探究。


    “這就是當初讓眾人變得瘋狂的地方嗎?的確有些特別。好了,我已經看了,差不多該回去了吧。”


    此時,大衛的狀態變得十分奇怪。


    瞪大著雙眼,仿佛像魚的眼睛,那眼睛似乎即將從眼眶裏掉出來。


    他的尾巴消失了,重新變回了人。


    身體在不停顫抖,毛發豎立。


    仿佛得了癲癇。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怎麽可能還保持冷靜?你怎麽還沒有改變?啊,你這個怪物!啊啊啊——”


    大衛抱著頭,似乎十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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