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蛋聽出胡蘿卜話裏的酸意,斜了他一眼:“你少在那三七旮瘩話兒1地嘚嘚。你那麽奸,能聽不明白?隻能說你不動腦子。”


    胡蘿卜翻了個白眼,轉頭看向胡鬧:“大師,三七旮瘩話兒是啥意思,你給解釋解釋?”


    胡鬧想了想說:“陰陽怪氣?”


    浩宇有些遲疑地說出自己的理解:“含沙射影?”


    二蛋笑眯眯地衝兩人豎了兩個大姆哥。


    胡蘿卜乜斜了浩宇一眼,嘴直往下撇,心說:得,這還有個幫腔的。


    二蛋皺眉說胡蘿卜:“別把你那嘴撇得跟八萬似的好不?”


    胡蘿卜指著二蛋對眾人說:“看見沒?看見沒?明明是他三句離不開麻將,你們還說是我老提麻將。”


    見二蛋負氣瞪著自己,胡蘿卜急忙齜牙給他看:“我這可是四萬,不是八萬歐。”


    那顆缺了牙的小黑洞在兩排小白牙中特別顯眼,再加上他揚著齜牙的表情,使得胡蘿卜看起來特別可樂。


    一行人又走了一會,到了十路口,浩宇和白妞姐妹剛拐過去,高暖忽然瘋了似的往家的方向跑。


    孩子們都被他突如其來這舉動嚇了一跳。


    二蛋問胡蘿卜:“我怎麽感腳他‘嗖’一下竄過去了尼?”


    蘿卜點點頭,“像陣風。”


    白菜:“像急流裏的魚。”


    胡鬧:“像離弦的箭。”


    胡蘿卜不屑了:“你們可別糟蹋那好詞了,他配嗎?應該說他像被追逐的獵物。”


    大雨奇怪地問:“你們說他跑那麽快幹什麽去了?難道是回家告狀去了?”


    是啊,為什麽啊?幾個人麵麵相覷。


    凱路想了一下,遲疑地說:“早上喝的湯,一上午他一直坐在教室裏,課間沒上廁所,我猜他應該是上茅廁去了吧?”


    眾人一致覺得這個猜測非常合理,於是急急地往家趕,想印證一下凱路說的是否正確。


    董得多把舂好的米用篩子揚掉穀殼,孩子們進了院子都和他打招呼。董得多應著,把篩好的米裝到袋子裏。


    寶貝正坐在算盤上看董得多舂米呢,見哥哥們回來了,立刻跑過來歡快地大喊:“哥哥愛哥。”


    大雨走過去把她抱起來親了一下,問她:“聽話沒呀?”


    寶貝笑著點點頭:“聽話,不鬧。”


    凱路喊大雨洗手,大雨把寶貝放下來剛洗完手,就聽屋子裏傳過來高暖憤怒的喊聲:“誰偷了我的錢包?”


    幾個孩子聽了立刻往屋裏跑。董得多顧不得洗手,抱起寶貝也跟著進了屋。


    高暖站在客廳裏,滿臉憤慨和鄙視。


    熊貓媽媽和胡鬧媽媽從廚房裏走出來,驚愕地看著高暖。


    熊貓媽媽走上前問高暖:“怎麽回事?錢包怎麽丟了?”


    高暖冷冷地說:“有人進了我的屋子,動了我的旅行箱。”


    大家互相瞅瞅,心想怎麽會發生這種事呢?不可能啊!


    二蛋和高暖住一個屋子,首當其衝嫌疑最大。他舉起手辯白:“我早上醒了就把書包放到客廳沙發上,叫醒你時靠近屋門口,吃完飯就拿書包上學了,再沒進臥室,放學以後洗完手還沒進屋呢。”


    高暖瞅了他一眼,“早上我還看到錢包呢。”


    二蛋鬆了口氣,高暖的話排除了他的嫌疑。


    熊貓媽媽今天沒進過高暖的屋子,心想寶貝喜歡高暖的箱子,不知道今天進沒進過他屋子啊,於是問:“寶貝,你進哥哥的房間沒?”


    寶貝瞪著兩隻大眼睛看著媽媽邊搖頭邊擺手:“多多不讓,不摸箱子。”


    董得多也說:“昨天我跟她說了,不讓她隨意動人家的東西。再說,今天一上午她一直和我待在院裏。我幹活,她在一邊玩,除了我進客廳取了一回水我倆喝了,我們再沒進屋。”


    高暖一聽眾人紛紛撇清自己,心裏對他們更加不恥,抱著臂冷笑著說:“這可出鬼了,難道是它自己飛了不成?”


    站在熊貓媽媽身後的胡鬧媽媽忽然結結巴巴地說:“我、我進過那個屋子。”


    見大家把目光都投到自己身上,胡鬧媽媽立刻緊張得哆嗦起來,語無倫次地說:“大姐,你不是讓我給他收拾一下屋子的衛生嗎?我進屋掃地、擦灰了。掃地的時候,我把箱子挪了一下,掃完了就移回去了,我沒打開箱子,真的,我沒有動箱子,更沒偷錢包!”她越想越害怕,說到最後委屈地哭了起來。


    熊貓媽媽拍拍她的肩膀說:“別多心,沒人懷疑你。”轉頭問高暖:“你確定錢包放在箱子裏了嗎?”說和高暖一起往他的屋子走,大家急忙跟在後麵。


    走進屋子,隻見箱子敞開放在床上,箱子裏和床上到處是扔得亂七八糟的東西。


    高暖指著箱子氣憤地說:“怎麽不確定?我早上拿書包的時候,錢包就放在書包下邊,那可是一大筆錢,用一個布包包得嚴嚴實實的。我把書包拿起來的時候……”說到這他忽然頓住了,似乎想起了什麽,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衣櫃頂部。


    董得多見了立刻走過去踮起腳尖伸頭看向櫃子頂部,一眼就看到一個長方型的布包,伸手拿下來一下扔到床上,大聲說:“是你自己放的然後忘了吧?”


    高暖麵露尷尬,拿起布包仔細看了看。


    熊貓媽媽問:“要不要點一下錢數,看看少了沒有?”


    高暖見布包原封未動,尷尬地搖搖頭。


    大雨冷冷地說:“把錢收好了,以後記清楚放在哪裏,別誣陷別人。我們雖然窮,但絕不偷別人的東西!”


    二蛋搖頭冷笑:“記性不好忘性還大,這可真不好辦呐!”


    熊貓媽媽讓大家出去吃飯,然後摟著還在抹眼淚的胡鬧媽媽轉身走了。其餘的人神色各異地看看高暖,也跟著走了。


    高暖走到床邊坐下,伸手在腦袋上敲敲,心裏有一絲懊悔:早上走得匆忙,拿書包的時候看到錢包沒地方藏,來不及細想,揚手把它扔到了櫃頂上,誰知道回來以後就給忘了,還聲色俱厲地冤枉人家偷錢。這下好了,把人都給得罪了。想了想,就算自己錯怪他們了,那又能怎樣?於是他重新把錢放旅行箱裏,收拾好東西,來到了客廳。


    客廳裏,大家都在吃飯,沒一個人等他,也沒人抬頭看他。高暖訕訕地坐下開吃,有些食不知味。


    吃過飯,凱路和大雨繼續編竹藝,董得多和大壯回屋去了,其他幾個孩子到葡萄架下寫作業。


    熊貓媽媽讓凱路過一會摘幾串葡萄給大家吃。


    高暖回到屋子,出神想了一會,坐到桌前開始寫作業。


    靈魂的雙胞胎吃完飯,還是關心高暖跑回家的緣由,見蘑菇去熊貓家了,二人也過來湊熱鬧。


    進了院,見幾個孩子正在寫作業。


    胡蘿卜走過去輕聲問二蛋:“怎麽樣?”


    二蛋狐疑地看看他,“什麽怎麽樣?”


    胡蘿卜衝屋裏一呶嘴:“獵物啊?是不是真的著急上茅房啊?”


    二蛋臉上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你能不能不提他?你那麽關心他嘎哈?”


    胡蘿卜立刻反應過來:看來這位高暖同學又惹事了,好像事還不小。胡蘿卜抓心撓肝地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二蛋現在心不順,想要刨根問底還得哄著他。


    胡蘿卜湊過去歪頭看看二蛋,小聲說:“咋這麽煩燥呢?這也不是溫油的你了?”


    見二蛋不理自己,胡蘿卜正色說:“我可不是關心他,我是關心你。能把我們那麽可愛善良的二蛋氣成這樣,肯定不是個好銀,快跟我說說,他怎麽氣你了?”


    胡蘿卜的一頓忽悠讓二蛋的心情終於好了點,於是把回來以後發生的事講了一遍。最後說:“你說遇到到這麽個玍古2銀,一天嗚嗷3地鬧聽4,可是卻沒辦法,眼目前兒5還得跟他住一屋。可我實在是不愛看他那撇式大嘴那樣,還得跟他抬頭不見低頭見。唉,想想都愁銀。”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反正我跟他是不對撇子6。”


    靈魂的雙胞胎對視一眼,深覺高暖這小子不是個善茬。


    胡蘿卜見二蛋愁眉苦臉的樣子,走上前豪氣幹雲地拍拍他的肩膀:“實在不行……”說到這他忽然停住了,想象著老媽獰笑著看他的樣子,下半句讓二蛋來家住的話堵在了嗓子眼,實在是說不出口,隻好張著嘴呆呆地看著二蛋。


    二蛋立刻明白了胡蘿卜的心意,歎口氣說:“得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不過橫豎我也得住在這,要是去你家住,大姨心裏會不安的。再說你家不是也沒地兒了嗎?沒事,我就是念念秧7,你甭聽我胡咧咧8,我該咋地還得咋地。”


    胡蘿卜訕訕地,有些進退為難,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胡鬧知道胡蘿卜的心思,上前摟住他安慰地拍了拍。


    二蛋問他們:“你們倆就為了知道他是不是去茅樓了特意來問一下?是不是傻?他有那麽重要嗎?趕緊回家寫作業去,寫完了回來我們做遊戲。”


    胡蘿卜聽了眼睛一亮:“啥遊戲呀?”


    “木頭銀。”


    “啥木頭人啊?”


    “哎你煩銀不?問問問,問啥呀?一會玩你不就知道了?麻溜回家寫去,寫完再回來就行了,別磨磨嘰嘰地。”二蛋皺著眉攆他們,胡蘿卜一見二蛋不耐煩,拉著胡鬧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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