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貓媽媽在客廳裏看到站在門口發呆的凱路感到奇怪,就問他:“你不看著大雨,在那站著看什麽呢?”


    凱路走過來,“大雨怕他咳嗽影響我休息,要自己睡。我在看大雨送給我的禮物,他讓我回屋看。”說著把手帕遞給媽媽。


    熊貓媽媽接過手帕好奇地打開,剛一看到裏麵的東西,她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凱路見媽媽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忙湊過來看,見裏麵是枚小巧的竹子形的玉飾。


    凱路高興起來:“大雨說我肯定會喜歡,我還真喜歡這禮物。不過我一個男孩子帶個玉好嗎?媽你說呢?”


    見媽媽呆呆地看著這塊玉,似乎沒聽到自己說話,凱路忙問:“媽你怎麽啦?”


    熊貓媽媽仿佛才反應過來,她掩飾地咳了一下說:“嗯,沒什麽,那個,大雨有沒有說這塊玉是從哪得來的?”


    凱路鬆了一口氣:“他是捉魚時在河邊的石頭縫裏發現的。”


    熊貓媽媽輕輕點點頭,盯著玉竹對凱路說:“既然是弟弟給你的禮物,你就帶著吧。”


    凱路的確很喜歡這個禮物。可這是弟弟給他的,他有些不好意思,見平時很少受人饋贈的媽媽都同意了,這才高興地把它給帶上了。他摸著玉竹問媽媽:“媽,好看嗎?”


    熊貓媽媽眼神迷蒙地看著玉竹,輕輕呢喃:“是啊,真好看啊。”


    凱路低頭摸著玉準備回屋睡覺,就在他回身的一刹那,忽然聽到媽媽似有似無的低語:“一切都是天意啊!”


    夜已很深了。


    熊貓媽媽坐在床上,眼睛定定地看著窗外,眼裏一片淒涼。


    腦海裏浮現出那個英俊樸實的臉龐,他笑得那樣燦爛,輕輕地對年輕的姑娘說:“如玉,我們就要結婚啦,我真高興。我會守護你一輩子的,還有咱們的孩子。”


    “哎呀!”姑娘臉紅了,羞赧地嗔怪他:“淨胡說,還沒結婚呢,說什麽孩子!”


    見姑娘羞得把臉轉過去,青年連忙解釋:“結了婚不就有了嗎?”


    姑娘沒說話,隻遞給他一個手帕。


    男人接過來打開,裏麵是一個竹子形狀的玉飾。“呀!玉竹!如玉、雲竹,玉竹?這寓意好哇!”說著迫不及待地將玉竹帶到脖子上,急切地問:“如玉,好看嗎?”


    姑娘轉過頭來認真地端詳著男人和玉竹,點點頭然後輕輕地依偎到男人懷裏。


    男人摟著姑娘輕聲而又堅定地說:“我會帶著它,帶一輩子的。歐,要是咱們的孩子長大了,就把這玉竹傳給他。”


    熊貓媽媽從回憶中清醒,覺得窗外殘缺的月亮漸漸模糊,這才發現自己已然淚流滿麵。


    心愛的人早就消失了,自己送給他的玉竹卻被自己收養的孩子撿到了,轉送給自己的兒子,冥冥中正應了雲竹的話。


    這難道是天意?玉竹回來了,雲竹你又在哪裏?我不信你已經死了,我不相信!


    早上起來,熊貓媽媽先來到大雨的屋子裏,還沒進屋就聽到劇烈的咳嗽聲。她推門進屋,見大雨穿好了衣服正要下地,她驚訝地問:“你這是要做什麽?”


    “上學呀,媽媽!”大雨邊咳邊說,見媽媽看著自己連忙解釋:“我昨晚一夜都沒發燒”。


    熊貓媽媽氣笑了,指著他說:“你這樣能上學嗎?不但上不好課還影響別人,老實在家呆著吧。今天養好了明天再去,快給我上床躺著去!”


    大雨無奈,隻能轉身躺到了床上。


    熊貓媽媽走過去摸摸他的頭,確認他沒發燒這才說:“等著,媽給你做紅糖薑絲荷包蛋。”說完給他掖掖被子,轉身出去了。


    不一會兒,熊貓媽媽一手端著個熱水盆,一手拿著一個熱氣騰騰的大碗走進來,胳膊上還搭了條毛巾。


    她把碗放到桌上,把盆放到床邊的椅子上,招呼大雨:“先把臉洗了再吃。我去做早飯,你趁熱吃,再發發汗。”說完急匆匆走了。


    大雨洗了手臉,拿起碗剛坐到床上,寶貝躡手躡腳地走進來,見到他立刻揚起笑臉問:“愛哥,你吃啥呀?”


    大雨喝了一口湯,然後蹲下來用匙舀了一小口遞給寶貝,寶貝喝了立刻眯起了眼睛。大雨又舀了一小塊蛋遞給她,她吃得眉開眼笑。


    就在她喝第二口湯的時候,遠遠聽到熊貓媽媽在客廳裏喊:“寶貝、寶貝呢?還不過來準備吃飯,媽媽要生氣啦!”


    寶貝睜大了眼睛,哎喲,被媽媽發現了。她衝大雨笑了一下,轉身跑了。


    凱路進屋問大雨:“昨晚你睡得好嗎?媽說你還得養一天。”


    大雨笑著說:“還行,但總是咳醒。我再養一天,明天差不多就好了。”


    凱路把大雨的作業本放到自己書包裏,然後從領口裏掏出玉竹朝大雨搖了搖,笑著走了。


    吃過飯,熊貓家的孩子們急著往學校趕,路上遇到兔子兄弟。


    胡蘿卜見大雨沒來,就問:“大雨還沒好啊?”


    凱路笑著說:“已經好多了,不發燒了,隻是咳嗽得厲害,得再養一天。”


    胡蘿卜點點頭:“看昨天的樣子就挺重的。那天大雨在水下待的時間太長了。”想了想又說:“不過在家也挺好,不用上學,還能吃好的。”


    胡鬧瞅瞅他:“我看你還挺羨慕大雨的,你是寧可在家生病也不愛上學嗎?”


    胡蘿卜想起自己拉肚子時的痛不欲生,還有小時候哮喘發作的難受勁兒,急忙搖頭:“不不不,我還是寧願上學。”


    二蛋瞅瞅他:“你現在完全精神啦?不像蔫吧茄子啦?”


    胡蘿卜還沒來得及說話,胡鬧先替他說了:“完全精神了,特別是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伯母昨天做了一桌好菜,他兩眼放光,如餓了三天的青蛙看到了一堆蚊子,‘欻欻欻欻’,那叫一個生龍活虎啊!從第一個上桌開吃到最後一個下桌。吃完飯,腆著肚子讓我給他揉。揉了半天,肚子還是脹啊,沒辦法,拉著我在村子裏足足溜了五圈!差點沒把我累死。我們走遍了村裏的每一個角落,知道的他是消食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勘探地形呢!”


    二蛋看著胡蘿卜滿臉尷尬又假裝淡定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來,見他臉上逐漸呈現龜裂狀態又急忙忍住笑,轉頭問胡鬧:“後來好啦?”


    胡鬧點點頭:“可不?好啦!走到後來他放了兩個……”


    話還沒說完就被胡蘿卜的手給捂上了,胡蘿卜紅頭脹臉地說:“你嘎哈?有完沒完啦?就直說好了就行了唄,說那麽詳細嘎哈?”說完發現幾個女孩子果然聽到了,正在忍笑,轉頭怨怪地看向胡鬧。


    胡鬧把嘴從胡蘿卜手中移出來,認真地解釋道:“都好了,我證明!昨晚又能正常地睡了,今早又能正常地吃了。”


    胡蘿卜翻了個白眼,甩開他,鼓著腮負氣往前走。


    凱路見氣氛有點尷尬連忙轉移話題:“今天有美術課,老師上節課留作業讓我們畫自己喜歡的東西,你們都畫的什麽?”


    眾人紛紛回答,有花、小草、樹、碗、雲朵、竹子、太陽還有水果。


    隻有胡蘿卜隻顧往前走,目不斜視、閉口不言。


    胡鬧和二蛋明白這老兄是沒麵子了、氣著了,急忙上前連安撫帶勸慰,甚至插科打諢想逗笑他,沒想到胡蘿卜愛搭不理,把頭揚得高高的,依舊旁若無人、腳下生風。


    眾人無奈,隻能默默跟上。


    到了學校,凱路先去教研室跟校長說了大雨的情況,向校長請假一天,並把大雨昨晚寫的作業拿出來交給哎呀和林老師。


    哎呀很高興:“哎呀!穀雨同學竟然帶病堅持寫作業,學習態度很端正嘛,精神可嘉。”


    正巧浩宇來給賈村長傳話,說因為下雨近幾天地裏不用澆水了。


    哎呀一聽更高興了,起碼能休息幾天啦。


    等孩子們都走了,熊貓媽媽又去廚房做了蘋果梨罐頭,端著碗推開大雨的房門,看到大雨正捂著嘴想忍住咳嗽,終究還是沒忍住,大聲咳嗽起來。


    熊貓媽媽走過去,摸摸大雨的額頭,確認沒有再發燒,就坐到床上,想喂給他吃。


    大雨羞赧地說:“媽,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吃吧。”


    熊貓媽媽笑了:“你不就是個孩子嗎?”還是把碗遞給他。


    大雨坐在溫暖的被窩裏,端著冒著熱氣的蘋果梨罐頭,看著媽媽眼裏露出的柔情,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寶貝躲在門後,見媽媽走遠了,輕輕推開門把身子探進去,發現大雨正躺在床上,床邊的椅子上放著那碗罐頭。


    寶貝走進去關上門,然後躡手躡腳地走向床邊。


    她想上床,但是身子太小,又沒有攀扶的地方,隻能在地下使勁地往上蹦,嘴裏“嗐喲嗐喲”地叫著,可是離床麵太遠,她盡了再大的努力都是徒勞。


    就在她絕望的時候,床上伸下來一隻手,輕輕地把她撈起來,然後她就看到了大雨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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