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爸爸彎下腰輕聲地呼喚:“胡鬧、胡鬧,醒醒!”


    胡鬧慢慢睜開眼睛,見是兔子爸爸,就想起身,起到半道忽然倒了下去。


    父子二人大驚,忙過去探看。


    胡鬧重新慢慢地坐起來,笑著說:“起太快了,可能還沒睡醒呢。”


    胡鬧傷成這樣還在維護胡蘿卜,兔子爸爸深深地看著這個懂事的孩子,摸摸他的小臉,“好孩子,我都知道了。你還難受不?現在有什麽感覺?”


    聽大伯話的裏意思似乎知道自己受傷了,隻不知道是胡蘿卜告訴他的還是他自己猜的,胡鬧看了胡蘿卜一眼,沒看出什麽,於是笑著說:“我沒事啊,大伯,真的。啥事沒有,不信你……”想坐起來,卻忽然向前栽倒,兩人急忙扶住他。


    胡鬧臉色蒼白,閉著眼睛說:“我昨晚沒睡好,現在有點暈,躺會兒就好了。”


    兩個人急忙扶著胡鬧躺下。


    出了屋子,兔子爸爸見胡蘿卜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摸摸他的頭說:“胡鬧為你受傷,雖然他不想承認,可他傷成這樣,不能瞞著你媽了。”


    胡蘿卜默默點點頭。


    二人來到客廳,白菜、蘿卜和蘑菇已經坐好了等著吃飯。


    兔子媽媽看到胡蘿卜頹喪的樣子,以為他還沒好,就問他:“怎麽樣?還不舒服嗎?胡鬧呢?”


    兔子爸爸對媳婦說:“胡鬧輕微腦震蕩,現在起不了床,給他盛好飯,讓胡蘿卜照顧他吃吧。”


    兔子媽媽琢磨了半天才想明白老公話裏的意思。她咬牙切齒地指了指胡蘿卜,“你給我等著!”說完轉身進了廚房,用一個大碗盛了飯又走出來夾了好些菜,拿了個匙就往胡蘿卜的臥室走,兔子爸爸和哥兒幾個連忙跟上。


    進了屋,兔子媽媽看到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的胡鬧,連忙輕聲說:“胡鬧啊,好些沒?能起來不,先吃了飯再躺下。”


    胡鬧睜開眼睛笑著說:“伯母,我沒事兒啊,我能自己吃。”說著用手拄著床吃力地坐起來,起到一半又倒下了。


    見他這樣,兔子媽媽嚇得不輕,忙問:“鬧啊,你感覺怎麽樣啊?快告訴伯母,別讓伯母著急!”


    胡鬧閉著眼睛說:“伯母,我真沒事,就是昨晚沒睡好,有點頭暈,等我睡會兒就好了。真的。”


    兔子媽媽焦急地看了看兔子爸爸,然後又問胡鬧:“那你頭疼不?”


    胡鬧頓了頓說:“就是有點脹,沒事。”


    兔子媽媽堅定地說:“我去找賈村長來。”


    胡蘿卜囁嚅著說:“我、我找過了,山爺爺說還得觀察觀察,要是嚴重了再找他。”


    兔子媽媽恨恨地看著他:“還得怎麽嚴重啊?怎麽算嚴重啊?”


    胡蘿卜低著頭說:“嘔吐、耳鳴、頭痛或失去意識。”


    兔子媽媽瞪了他一眼,輕聲問胡鬧:“鬧啊,你有這些症狀沒呀?”


    胡鬧閉著眼睛說:“我哪有那麽嚴重啊?我都說了,沒什麽事,緩緩就好了。”


    兔子媽媽歎了口氣,對胡鬧說:“那你先休息吧,讓胡蘿卜照顧你,你要是不舒服一定得告訴我們呐。這可不是小事,不能瞞過去,要是嚴重了一定要看大夫,聽見沒?”


    胡鬧說:“我知道了,伯母,你放心吧。”


    兔子媽媽把手裏的碗塞進胡蘿卜手裏,又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出去,其他幾個人也跟著往外走。


    蘑菇走在最後,還示威似的朝胡蘿卜挑挑眉。


    胡蘿卜此時根本懶得在意蘑菇的表情。他把碗放到桌上,走過去慢慢把胡鬧扶起來,拿被子和枕頭給他靠到身後,然後把碗拿過來,慢慢地給胡鬧喂飯。


    胡鬧想接過來自己吃,胡蘿卜也不給他,也不說話,接著喂他。


    吃著吃著,胡鬧發現胡蘿卜哭了,雖然無聲,但是眼淚卻一滴一滴地落到碗裏。


    胡鬧調侃胡蘿卜,“你是覺得菜不鹹嗎?”


    胡蘿卜的眼淚更急了,像斷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往下落。


    胡鬧笑著問他:“你幹嘛?”


    胡蘿卜把匙放進碗裏擦擦眼淚說:“我就是擔心,你要是變傻了或者更嚴重了可怎麽辦呐?”


    胡鬧笑著說:“那不挺好嗎?你永遠比我厲害,我就傻傻地跟在你後邊,讓你照顧我唄,隻要你不嫌棄我就行。”


    胡蘿卜吸吸鼻子,對胡鬧的話有些不滿:“我怎麽會嫌棄你呢?”


    胡鬧瞅瞅他:“你雖然不嫌棄,可人家要是笑話你的朋友是個傻子怎麽辦?”


    “他們敢?我跟他們拚了!”胡蘿卜昂起頭,語氣堅定。


    “這不就行了嗎,那你還哭什麽?”胡鬧撇撇嘴。


    胡蘿卜想了想覺得胡鬧說得有道理,於是點點頭,“也是哈。”


    一家人在沉默中吃了午飯。


    白菜放下碗對媽媽說:“媽,下午我們要把桌椅送到新學校。學校的地明天要種菜,校長還讓帶種子和菜苗,咱家有沒?”


    兔子媽媽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說:“種子的事兒好說,你們給胡鬧請個假,他這個樣子怎麽搬桌椅呀?”想了想又情緒低落地說:“你說說,咱們怎麽跟胡鬧媽媽交待呀?人家孩子本來好好地,卻平白無故地受傷了,都怪那個惹禍精!”


    兔子媽媽越說越生氣,忽然站起來,“不行,我還得揍他!”


    兔子爸爸拉住媳婦苦著臉說:“哎呀,我說孩子他媽,你可可別再鬧了!我這頭都大了!”


    兔子媽媽斜眼看他:“你說誰鬧呢?”


    見媳婦又要發飆,兔子爸爸連忙溫聲說:“我的意思是說別再橫生枝節了。胡鬧已經受傷了,胡蘿卜要是再有點什麽事……你說呢?”


    兔子媽媽想起方才胡蘿卜說胡鬧病情時的那副委頓的樣子,心裏的氣頓時消了大半,於是瞪了老公一眼,這才重新坐下。


    正在這時胡蘿卜出來了,小心翼翼地瞅瞅在座的人,見氣氛不對,就把空碗放到桌上,想回屋去。


    兔子媽媽一聲怒喝:“站住!幹啥去?”


    胡蘿卜縮著脖子沒敢說話,隻是往屋裏指了指,示意自己要回屋。


    兔子媽媽乜斜了他一眼說:“你不吃飯呐?你餓著我不心疼,可是你要是累病了、餓病了誰照顧胡鬧啊?想讓別人替你照顧啊?沒門兒!快坐下給我吃飯!”


    胡蘿卜眼睛一亮。方才胡鬧隻吃了小半碗飯,剩下的都被自己解決了,可自己也隻是吃了個半飽。一聽老媽開口讓自己吃飯,迅速地走到自己座位前,端起碗就吃。


    狼吞虎咽地吃完飯,胡蘿卜發覺有點渴,倒了杯水剛要喝,忽然想起胡鬧應該也渴了,就端著這杯水小心翼翼地捧回屋裏去了。


    兔子爸媽互相看了一眼,心說:別說,這小子心還挺細,知道照顧人。


    胡蘿卜正在喂胡鬧喝水,白菜走進來說:“胡鬧,你在家放心養著吧,我們去搬桌椅了,校長那我們給你請假。胡蘿卜,你去不?”


    胡蘿卜看看胡鬧,想去又放心不下胡鬧,一時間猶豫不決。


    胡鬧說:“你也去吧,你在這兒吵得我不舒服,你走了我好睡一會兒。”


    胡蘿卜知道胡鬧是故意這麽說的,就把杯子放到桌上,又扶著胡鬧慢慢躺下,給他蓋上被子。


    胡蘿卜站在床前看著胡鬧欲言又止,胡鬧朝他眨眨眼睛,示意他沒事。


    胡蘿卜這才跟著白菜走了。


    蘑菇是女生,本來是不用去的。苗和種子放在籃子裏,男孩子們搬桌椅的同時再拎著籃子不方便,蘑菇就自告奮勇地說要送種子去。


    蘑菇拎著籃子一臉興奮,胡蘿卜知道她得意什麽,不過自己現在心情不好,也懶得搭理她。


    兔子家的孩子來到榕樹下,其他男生都到齊了。


    見胡鬧沒來,蘑菇卻來了,而且胡蘿卜蔫蔫的,大家都感到奇怪。


    凱路往兔子家院子方向瞅瞅:“胡蘿卜,胡鬧怎麽沒來?”


    胡蘿卜支支吾吾地說:“他、他受傷了,來不了了。”


    二蛋問:“咋滴了?早晨不還好好嘀嗎?”


    浩宇立刻明白了,“你上午來谘詢有輕微腦震蕩症狀的人就是他吧?”


    胡蘿卜瞪了他一眼,心說:欠登!用你說呀?


    胡蘿卜正琢磨怎麽回複呢,蘑菇快言快語地接話了:“對啊,他起不來床了。”


    胡蘿卜怒斥她:“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凱路忙問:“怎麽弄的啊?”


    胡蘿卜心想有了這倆糟心的玩應想瞞也瞞不住了,於是摸著鼻子回答:“是我砸的。我……從沙發上摔下來砸的,他為了接住我,被我壓倒,磕到頭了。”


    二蛋咧了下嘴:“咋恁麽寸尼?那他嚴重不啊?”


    胡蘿卜低著頭說:“山爺爺說他不嚴重,但是他起來就頭暈,現在隻能躺著。唉!”


    凱路走過去拍拍胡蘿卜的肩膀安慰他,“山爺爺醫術高超,他說不嚴重那胡鬧肯定沒問題。別擔心啦,興許我們回來的時候他就好啦!”


    凱路暖心的安慰讓胡蘿卜愧疚懊悔的心終於舒坦些了,他感激地看著凱路,竟然有點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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