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蘿卜跑到媽媽麵前,仰著頭問:“媽,我跳得好不好?表現得怎麽樣?”


    兔子媽媽喜歡得一下把他抱到懷裏,心想:鄉長都誇了,還用說嗎?嘴裏還是不由自主地誇獎:“我兒子,能差嗎?”那份得意簡直溢於言表。


    一旁的村民都異口同聲地誇讚胡蘿卜出彩的表演,兔子媽媽矜持地笑著,嘴裏卻說:“前兩天要不是生了場病,會表現得更好!”


    兔子爸爸一臉黑線,心說:你就不能謙虛點?哼!老說胡蘿卜隨我,這回我可知道他像誰了。眼看那母子二人得意得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急忙招呼他們:“行了,儀式也結束了,咱們回家吧。”


    程哲和賈村長一邊說話一邊往車邊走,浩宇、白妞姐妹跟在後邊。


    程哲回頭,這才注意到白妞姐妹,驚訝地說:“上次見的時候感覺還是小孩兒呢,隻大半年的時間就長高了不少。要說這時間過得可真快。”


    賈村長笑道:“可不快嘛,我第一次見你,你還是剛當了爸爸的年輕帥小夥呢。”說得程哲哈哈大笑。


    賈村長拍著程哲的肩膀說:“走,去家裏,中午我們喝兩盅。”


    程哲笑著搖搖頭,“不行,下午要參加一個活動,我得往回趕了,下次吧。”走上前摸摸浩宇的頭,叮囑他:“聽爺爺的話,多幹活、別偷懶!記得我說過的話!”


    浩宇笑著說:“我知道了,爸爸!”


    賈村長嗔怪地對程哲說:“你怎麽老讓孩子幹活呢?他還是個孩子呢,你這是信不著我嗎?把我當外人呐?”


    程哲笑著說:“大叔,咱不是說好了嗎?我讓浩宇來您這兒就是從小培養他勤勞自力,不讓他養成驕嬌之氣,您可得聽我的,千萬別慣著他。”說著和賈村長告辭,坐上車走了。


    浩宇看著車子走遠,對爸爸和山爺爺之間的信任和親密感到好奇。他想了想問:“爺爺,您是怎麽跟爸爸認識的啊?我問過他,他隻說是您是我們全家人生命中很重要的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賈村長摸摸浩宇的頭,一邊慢慢走著一邊盯著遠方,笑著說:“要說這事,話可長了。”


    賈村長和程哲是在一輛火車上相識。


    那時候賈村長還沒有退休。他去外地出差坐火車回來,對麵座位是一對年輕夫婦。兩人容貌出眾,妻子的懷裏還抱了個幼兒。那孩子長得粉妝玉琢非常可愛。他不哭不鬧,瞪著大眼睛,好奇地四處打量,看到對麵坐著的賈村長,他竟然還笑了起來。


    賈村長看著這個孩子可愛的樣子,想起自己的兩個小孫女,便對那孩子心生喜歡。


    列車行駛了很久,車廂的人都昏昏欲睡,年輕的妻子抵不住困意,把孩子遞給了身邊的丈夫,“我先睡會,你看著他。”


    青年笑著接過孩子。


    剛開始,他還哄著孩子,過了一會兒他也打起盹來。


    孩子在大人懷裏不哭不鬧,自己和自己玩著,忽然對爸爸身上的鈕扣發生了興趣。摸著摸著,一顆鈕扣鬆了,連了點線,孩子輕易地把它扯下來,竟然直接塞進嘴裏。


    對麵的賈村長剛好醒來,恰好看到孩子把鈕扣吃了,立刻大聲阻止:“別吃!別吃!”見孩子已經把鈕扣吞下去了,急忙上前想去把鈕扣從孩子嘴裏摳出來。


    這時孩子的父母被驚醒了,驚訝地看著著急奔過來的賈村長,賈村長語無倫次地說:“快!孩子把你的鈕扣吃啦!快扣出來!”


    爸爸嚇得急忙伸手在孩子嘴裏掏著,可是已經晚了,孩子咽下了鈕扣,而且因為鈕扣卡在喉嚨導致他呼吸困難,孩子的臉色迅速漲紅。


    孩子媽媽害怕得又哭又叫,孩子爸爸則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賈村長當機立斷:“快把孩子給我,我是大夫!”


    孩子爸爸聽了眼裏立刻有了光亮,急忙把孩子遞過去。


    賈村長接過孩子坐回座位上,把孩子翻過來放在自己大腿上,讓他上半身探出去頭朝下趴著,然後用力拍打孩子的背部,幾下之後,孩子開始咳嗽,又用力拍了兩下,一個鈕扣


    從孩子嘴裏掉了出來。


    孩子終於被救回來了,圍觀的人一陣歡呼。


    孩子媽媽衝過來一下抱過兒子,淚眼朦朧中一邊端詳雖然哭著、但已經恢複如常的兒子,一邊不斷地呼喚著:“浩宇、浩宇,我的兒子!”


    孩子爸爸含著眼淚對賈村長說:“謝謝您的救命之恩!”說著就想給賈村長跪下。賈村長一下攔住了,“哎,咱可不興這個。孩子這麽小什麽都不懂、看什麽都好奇,下次看孩子可得注意了,太危險啦!”


    年輕的爸爸站直身體,慚愧地應著。


    過了一會兒,等妻子和孩子的情緒都穩定了,年輕男人就和賈村長攀談起來,這才了解到原來救命恩人是鄉醫院的大夫,心中感激自不必說。問好姓名後,到站就下車了。


    賈村長很快就把這事忘了。沒想到一個月以後,年輕男人找到了鄉醫院,見到賈村長,自我介紹叫程哲,是一名機關幹部,這次是專程來看望賈丈夫,說著拿出了幾大包東西。賈村長堅決不收,沒想到程哲放下東西就走了。


    快過年的時候,程哲帶著妻子和孩子來了,又帶了很多東西,和賈村長一起來到賈村長家,住了兩天才走。


    自此以後,兩家就沒斷了聯係。


    賈村長退休以後,程哲每年都會過來看看賈村長,每次都是自己過來。隻是今年提前給賈村長郵了一封信,然後沒過幾天就讓人把浩宇送過來了。


    浩宇聽了事情的始末滿眼的感激和難以置信,“爺爺,原來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呐!”


    賈村長笑著說:“那是趕巧了。我要是當時沒看到你的話或者是再晚些也救不了你了,隻能說是我們有緣吧!”


    看著頭發花白的山爺爺,浩宇心中感動。他忽然明白爸爸讓自己過來的目的了:爺爺老了,兒子兒媳在外地上班,身邊隻有兩個小孫女,他這麽大歲數了還要照顧她們,身體吃不消,心情肯定也不好,需要慰藉。爸爸是讓自己過來替他來盡孝道的。


    浩宇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孝敬爺爺。


    胡蘿卜走在回家的路上,身旁是村民們此起彼伏的讚揚聲和爸爸媽媽虛偽的客套。


    此時的胡蘿卜頭是暈的、腳是飄的、感覺是美的。打從學校往回走,他的嘴就沒合上過,那個標誌性的豁牙向世人展示著它驕傲的存在,和他的主人一樣,像個顯眼包。


    胡鬧和二蛋、凱路幾個朋友都為胡蘿卜的耀眼高興,白菜蘿卜因為有他這個弟弟感到光榮。


    隻有蘑菇看不上胡蘿卜那個得意勁兒,用二蛋的話說,胡蘿卜那神態表情分明就是“嘚瑟”!可是她再看不上胡蘿卜也沒辦法,人家的確是表現突出啊。


    本來蘑菇就不待見胡蘿卜,無奈地跟在最後。可就是有那好事的村民,走在她身旁一個勁兒地在她麵前誇獎胡蘿卜能歌善舞。


    蘑菇嘴裏敷衍著,心裏煩得不行,偷偷翻了個白眼,心說:他還善舞?四肢亂飛像個超級大蜘蛛似的、動作誇張得像個小醜;他還能歌?你們是不知道他假唱,他要是真唱,那鬼哭狼嚎的歌聲非得嚇跑你們不可!隻不過他臉上功夫好,表情太到位、你們沒看出來罷了。


    蘑菇雖然心裏不服,卻也不能直接戳穿胡蘿卜,因為他們畢竟是一家人,要是自己到處宣揚胡蘿卜假唱,肯定讓外人看笑話。再者說他假唱可是郝老師安排的,那可涉及到學校的名譽,所以自己絕不能亂說。


    村民們七嘴八舌地誇讚胡蘿卜讓蘑菇不勝其煩,她隻能加快腳步跑熊貓家那些孩子中去了。


    老師和鄉領導的表揚以及一路上村民們的誇讚令胡蘿卜興奮得熱血沸騰、得意的忘乎所以、不能自持。


    見媽媽眉稍眼角都透露出驕傲和得意,胡蘿卜決定趁她高興先將她一軍,等過了這個熱乎勁兒,或者什麽時候自己再犯個錯,媽媽想起來說不定還會新賬老賬一起算,那自己那頓揍還能跑得了嗎?


    一回到家,他立刻收起了笑臉,大剌剌往沙發上一坐,對兔子媽媽說:“媽,我說話算數,現在該還賬了。”嘴上這樣說,心裏卻篤定媽媽看在他表現這麽出色的情況下一定放過他。


    兔子媽媽心說:你個臭小子,還敢將我的軍!也不看看老娘是誰?!她淡定地說:“好!講信用!”回身對老公說:“去,把棒子遞我。”


    兔子爸爸瞅瞅胡蘿卜,心說:這傻小子,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嗎?咧咧嘴對兔子媽媽說:“幹啥呀這是?胡蘿卜不是表現突出嗎?怎麽還……?”


    兔子媽媽偷著給他遞了個眼神兒,嘴裏說:“我可沒想打,是你兒子言而有信、正義凜然地想還賬,我得滿足他這個心願,不然他良心不安呐!”


    兔子爸爸立刻明白了,媳婦是想震懾一下這個臭小子,於是轉身進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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