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陽光燦爛,孩子們早早地來到大榕樹下等著上課。


    凱路瞅瞅田橙兄妹的個頭,讓他們坐在自己和絨花前麵,他們後兩座都往後移了一排。


    不一會兒,哎呀和林老師來了。


    哎呀先掃了一眼,發現田橙兄妹已經被凱路安排好座位了,也不多言,給大家介紹了林淑雅老師,告訴同學們:從今天開始,由林老師教算術、自己教語文,然後就匆匆離開了。


    孩子們都發覺今天的校長情緒有些低迷。不過也來不及想太多,林老師開始上課了。


    林老師的教學方法很新穎,她畫了好多張圖,方便學生們直觀地看懂數學題。


    比如說一棵草叢上落了三隻蝴蝶、飛走了兩隻,還剩幾隻等等。


    林老師提問每一位同學,答對的給予表揚、答錯的耐心引導,直到學生答對,立刻給予鼓勵。


    林老師聲音溫柔,說話慢聲細語的,同學們非常喜歡她。


    課間休息時,二蛋忽然想起昨天蘑菇將兔子爸爸回家的事跟他們說了,但是去哪了、怎麽回來的蘑菇也不知道,於是問胡蘿卜:“大伯昨天去哪了?”


    胡蘿卜看了眼蘑菇,心想:看來這小妞不傻,沒把爸爸“自殺”的事兒說出去。


    正琢磨怎麽回答二蛋呢,沒想到蘑菇聽到二蛋的話狠狠地瞪了胡蘿卜一眼,起身去後邊找星星去了。


    胡蘿卜知道蘑菇一定是怪自己胡說才引發昨天那件事,也不在意,見二蛋睜大了眼睛等著答案,就敷衍他:“去一個朋友那了。”怕二蛋細問,胡蘿卜急忙岔開話題:“二蛋,我發現你一個小秘密,哦,是我和胡鬧發現的。”


    二蛋有點莫名其妙:“我的小秘密?啥玩應?”


    胡蘿卜湊到二蛋耳旁小聲說:“我們知道你的甜蜜果是在哪裏采的啦!”


    二蛋狐疑地看看他:“真的?”


    胡蘿卜回到座位坐下,一手拄腮,故作高深地點點頭。


    “怎麽不給我帶幾個?不夠意思!”二蛋有點不滿。


    胡蘿卜掃了眼二蛋身後,見田橙兄妹正回頭看絨花的文具盒,這才小聲對二蛋說:“昨天我們采了一些,但我們一個沒吃,都送給了田橙和田檸。”


    “不信!就你那拿好吃的當命的主兒,你能一個沒吃都給了別人?”二蛋懷疑地上下打量胡蘿卜,覺得他沒說真話。


    胡蘿卜急了:“騙你我就被鼻涕蟲蟄!”想了想,覺得誓言太輕,於是伸出三根手指:“蟄三回!”


    胡蘿卜用鼻涕蟲發誓,二蛋這才相信。他好奇地問:“你們怎麽沒自己留幾個呢?”


    胡蘿卜一本正經地說:“人家是新來的,我們不得拿出點誠意來表示歡迎嗎?”


    二蛋撇撇嘴,“你可拉倒吧!新來那麽多同學,也沒見誰有這待遇!”


    胡蘿卜撓撓頭皮,這可怎麽解釋?難道直說是為了刺激浩宇?


    二蛋看胡蘿卜這麽為難,摸著下巴來了一句:“棉褲套皮褲,肯定有緣故,不是棉褲薄、就是皮褲沒有毛。對不?”


    胡蘿卜瞪圓了眼睛問:“什麽是皮褲?”


    二蛋一臉黑線:這是重點嗎?又一想胡蘿卜應該是沒聽明白,於是解釋:“就是用皮子做的褲子,隻有特別寒冷的地方才會穿。”


    胡蘿卜把二蛋那句話仔細想了一下,終於聽明白了。


    看來聰明的二蛋想到了自己把果子全送出去一定是有原因的,於是衝二蛋比了個讚。


    二蛋走過來湊近他倆小聲提議:“今天下午我們帶上籃子一起去再摘點啊?就我們仨,好不?”


    “不喊上凱路啊?”胡鬧問。


    “那林子和河都是禁地,大姨知道了會不高興的。”二蛋壓低聲音。


    “那好吧,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好嘀!”三個人擊掌。


    下節課是語文課,哎呀上課前跟大家說了交學費的事,給每個同學發了一封信,要同學們帶給家長。要求同學們把學費裝在信封裏封好,信封上寫上自己的名字,後天交上來。


    說完這些,哎呀看了眼胡鬧:“胡鬧同學情況特殊,學費就免除了。”


    胡鬧愣了一下,驚喜之餘又感到非常不安。


    校長一定以為自己沒有家人所以才免除自己學費的。可要是說實話校長就得問自己為什麽不和家人在一起?自己怎麽回答?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最起碼胡蘿卜一家不用負擔自己的學費了。


    胡鬧咬著嘴唇,心裏矛盾重重,說不出的難受。


    放學了,蘑菇小聲問白菜:“大哥,昨天因為辭海爸媽鬧那麽一出兒,這一下子要交四個人的學費,爸媽會不會再打起來呀?”


    白菜憂心忡忡:“不好說啊。就咱媽那個脾氣,唉!我看老爸又要遭殃了。”


    靈魂的雙胞胎對視了一眼,急忙往家走。


    午飯吃到一半的時候,白菜衝胡蘿卜使眼色,讓他提交學費的事,畢竟他是媽媽最愛的老兒子。


    胡蘿卜立刻清了清嗓子,“媽,老師讓後天交學費,胡鬧的學費學校給免了,隻交我們四個人的就行了。”話音剛落,屋裏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兔子媽媽,想看她的反應。


    兔子媽媽夾菜的手停了一下,淡淡地說了一聲:“哦,知道了。”


    幾個孩子麵麵相覷,然後假裝若無其事地吃飯,實際上耳朵都在豎著,眼睛不時地偷瞄,等待著媽媽突如其來地爆發怒火。


    可是直到吃完飯,他們也沒看到媽媽冒出一個火星兒。


    幾個孩子陸續離開,臨走時把四張信封放到桌上。


    兔子爸爸的視線就一直沒離開兔子媽媽。


    見孩子們走了,兔子爸爸起身走到沙發前,在沙發靠背和座椅的縫隙裏掏了半天,拿出一個紙包;又將沙發上方掛著的相框摘下來,在後麵鼓搗半天,又拿出個紙包。回頭見媳婦正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兔子爸爸瑟縮了一下,轉身走向臥室。


    不一會兒,兔子爸爸走了出來,將三個紙包輕輕地放到媳婦麵前。


    兔子媽媽抬頭凝視他,問:“這是什麽?”


    兔子爸爸撓撓頭,小聲說:“這是我攢的私房錢,全部都在這兒了。”


    “什麽時候攢的?”


    “就是在市裏工作的時候。”


    “為什麽要攢私房錢?”兔子媽媽麵無表情、聲音平淡。


    幾個孩子支起耳朵在門外聽著。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兔子爸爸說:“不是要和朋友喝酒的,是、是想買一個好的海竿。”見媳婦不作聲,兔子爸爸急忙解釋:“後來我想明白了,其實也用不著。魚竿我都沒有還要什麽海竿?就是以前看朋友們用海竿釣魚,能釣到特別大的,看著心裏喜歡,就想有一天攢些錢一次性買一個好點的,還有買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啥的。”


    “那你拿給我做什麽?你不買海竿啦?”


    “不了不了,你看我哪有時間去釣魚啊?再說我平時也沒什麽花銷,還是給孩子們交學費吧,這些錢足夠了,你也不用為學費的事為難了。”


    兔子爸爸雖然把私房錢都拿出來了,可畢竟是背著媳婦攢的,所以心裏有些忐忑,不知道母老虎反應如何。


    兔子媽媽的手在紙包上來回摸了摸,估摸了一下錢的數額,心裏暗暗升出一點歡喜。她手按在紙包上輕聲問:“你不留點跟朋友們喝酒啦?”


    “喝啥酒啊?喝酒有孩子們重要嗎?”


    “算你還有點良心。”


    “那當然了,我的孩子……我的媳婦,我不心疼誰心疼?”


    兔子媽媽嘴角含笑斜睨著兔子爸爸忽然來了一句:“挺能攢啊!”


    “也不行!”兔子爸爸有點小得意。


    “嗯?”兔子媽媽揚揚眉。


    兔子爸爸忽然反應過來:媳婦的話不是讚美反而帶有揶揄的意味,急忙解釋:“啊?不、不是,我是說經常加班加上幹點私活,攢得挺費勁的。”


    兔子爸爸暗暗後悔不應該藏錢,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他挺胸抬頭,露出大無畏的表情。既然敢坦白,就已經做好了挨揍的準備,反正孩子們也沒在場,無所謂,豁出去了!


    屋子裏太靜了!躲在門外的孩子們突然感覺有點冷,暴風雨似乎要來了。


    兔子爸爸眼看媳婦抬起了手……又放下了,她語氣輕鬆地說:“算了,看在你誠實的份兒上饒了你了!”說完拿著紙包撿起信封進臥室去了。


    “天啦!沒事啦!太意外啦!”屋裏屋外一陣驚喜交加。


    屋裏:母老虎真的轉性啦?


    屋外:暴風雨沒來,隻是刮了一陣小風?!


    幾個孩子高興得擊掌相慶。


    正在這時,二蛋在院門外喊:“胡蘿卜、胡鬧,快點走啊,一會兒回來還得寫作業呢。”


    胡蘿卜捅捅胡鬧,胡鬧會意,兩個人往外走,路過倉房時兩個人進去拿了三個籃子。


    白菜跟在後邊問:“你們幹啥去?”


    胡蘿卜心說:看著沒?管得比老媽都寬!雖然不滿還是回答他:“去采點蘑菇。”


    跟在後麵的蘑菇聽了很高興;“去哪采?我也去,我也去!”


    胡蘿卜斜眼瞅她,“一個女孩子,老往男孩堆兒裏湊什麽?寫作業去!”


    “德性!”蘑菇知道胡蘿卜不想帶自己去。不帶就直說得了唄,還找茬數落自己,真可惡!於是瞥了胡蘿卜一眼把書包甩到背上昂著頭走了。


    見蘑菇走出好遠,胡蘿卜這才招呼胡鬧和二蛋往村後跑。


    二蛋邊跑邊奇怪地問:“這是嘎哈呀?跑啥呀?”


    “讓他們知道了我們的秘密那還得了?一個果子都剩不下。再說了,媽媽要是知道我去那兒的話得往死裏抽我。”胡蘿卜敢肯定。


    “那你還去?”二蛋斜眼看他。


    “那不是禁不起美食的誘惑嗎?”胡蘿卜瞪了二蛋一眼,覺得他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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