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氣候就這樣。”段籌輕輕拍打著許廉的後背,“當然你不用忍耐,誰叫你有男朋友呢?睡吧。” 許廉抿唇輕笑,在段籌懷中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很快意識昏沉。 翌日清晨去蠻蕪星,布迪親自陪同,畢竟段籌兩年多沒回來了,那邊變化還是挺大的,軍.人沒有睡懶覺一說,預定六點半出發,布迪六點十分就晃蕩到了段籌門口,想到上將的生物鍾,他沒什麽心理負擔地打算敲房門。 然而就在這時房門自己開了,但是從裏麵出來的不是段籌,而是一身睡衣的許廉,青年應該是剛睡醒,正揉著眼睛,領口一圈的毛被枕得亂糟糟的,看起來像是某部宅漫中庸懶閑適的主人公,還帶著點兒……萌態? 這跟前幾日完爆文森特的冷靜中校判若兩人! 等等…… 這不是重點! 布迪瞪大眼睛,一副世界觀受到猛烈撞擊的樣子。 重點在於……許廉怎麽會從上將的房間裏出來?! 布迪是不知道段籌已經跟許廉互相確定心意這一檔子事兒的,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上將對許廉的漠視上,於是乎布迪指揮官一瞬間頭腦風暴,甚至懷疑昨晚許廉是不是把上將迷暈了,他一隻手不自覺按上腰側的槍,不知道先做什麽。 “布迪……指揮官?”許廉等看清來人也震驚了,他提前二十分鍾出發也被抓住了?! 下一秒倉促的腳步聲接近,一隻手臂從裏麵探出來,然後將許廉整個攬回去,段籌臭著一張臉,對著布迪罵道:“六點半出發你提前這麽早催魂啊?還有看什麽看?!” 說完“砰——”一下摔上房門。 布迪:“……” 布迪耳鳴陣陣,忽然想起蘇越燃在上將抵達前一個意味深長的通訊:“對了,上將跟許廉,會有一個驚喜給你。” 驚喜? 這他媽是驚嚇吧! 兩分鍾後段籌穿戴整齊地出來了,他看了眼蹲在門口正在抽煙的布迪,懶得搭理,然後走進許廉的房間,完事拿了一套軍裝出來,最後回到自己房間。 布迪指揮官在這一瞬間蒼老起來。 本以為上將隻是惜才,原來他憋了個大的。 等段籌跟許廉出來,布迪一根煙剛好抽完,到底是身經百戰的將軍,接受能力還是有的,也不廢話,布迪將煙頭扔在地上踩滅,然後撿起來丟進一旁的垃圾桶中,轉身先走了。 沒關係,上將談戀愛了而已。 …… 就尼瑪離譜!段籌這個人孤獨終老都是正常的,怎麽就談戀愛了?! 兄弟們都單著,為了人類的未來事業拋頭顱灑熱血,他怎麽有臉談戀愛?! “吃點兒東西再走,你想吃什麽?”段籌開口。 布迪懶洋洋:“我飽了。” 段籌:“沒問你。” 布迪:“……” 布迪一臉生無可戀地等在飛行器內,整整半個小時,段籌跟許廉才吃完上來。 “喏。”段籌坐上駕駛座前從兜裏拿出個雞蛋給布迪,“墊點兒。” 布迪來了精神,皮笑肉不笑:“看不出來,你心裏還有兄弟啊。” “嗯。”段籌應得不走心,飛行器離地,平穩駛向蠻蕪星,“許廉吃不下了,放那兒多浪費?” 布迪:“……” 許廉:“……”第四十五章 都說了別動 布迪屬於一開始就被段籌收拾服帖的那類,哪怕心中怨氣疊加,也隻敢每隔幾分鍾要死不死地輕哼一聲,段籌全當他放屁,倒是許廉被“哼”得有些不好意思。 一共兩個節點,然後飛行器在一陣輕微的搖晃中進入蠻蕪星的大氣層。 許廉透過窗戶往下看,山峰脊梁構成一條條分界線,將腳下的土地切割得橫七豎八,毫無規整可言,泥土呈現一種磚紅色,綠意隻有瞪大眼睛才能捕捉到一兩點,這裏終年紅沙覆蓋,不管是資源還是水源都少得可憐,“蠻”“蕪”二字就是最好的體現。 段籌將飛行器調整成隱型模式,停在一處較為隱蔽的山坳裏。 一下飛行器,冷風裹挾著泥沙直往人眼睛跟鼻孔裏鑽,今天加上布迪,就他們三個人,一個衛兵都沒帶。 三人套上預先準備好的大衣,打開護目鏡,裹得隻剩下幾縷冒在外麵的頭發絲,然後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紅沙上。 段籌早些年來過蠻蕪星,正如布迪所說,這裏變化良多,以前沙漠化沒這麽嚴重,他記得西北方向有一片樹林,行至此處可以嗅到一股罕見的水汽,現在放眼望去,隻剩空曠荒蕪。 “半年前一個不知名的組織靠著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淘汰戰鬥機,空中轉彎沒轉穩,一炮把那片樹林給轟平了,水分流失太快,再種也來不及。”布迪注意到段籌的視線,開口解釋。 段籌應了一聲,沒多說。 天地空曠得好像隻剩下了他們三人,如果不是智腦指揮方向,人很容易迷失其中,就這麽走了半個小時,終於看到了一排排蒼涼的房屋,被風沙吹得牆皮剝落,滿經風霜。 哐啷—— 一個鐵盆掉在地上,許廉扭頭,隻看到一閃而過的身影。 這裏住著人,但是生活環境太惡劣了,加上各種惡性組織的轟炸騷擾,導致他們對外來者充斥著濃濃的敵意。 一個早已不用的水缸後麵,許廉先是看到了一隻皮膚龜裂的腳,稍一探頭,就看到一個流著鼻涕的小孩,約莫七八歲,但是眼神很警惕,絲毫沒有這個年齡段孩子所具備的純真。 許廉伸向口袋,摸出一塊糖來,還是上次段澤給的。 許廉將糖往那個小孩的方向遞了遞,輕聲問:“吃嗎?” 段籌沒當回事,倒是布迪微微蹙眉,“許廉……” 不等他說完,那小男孩忽然跟林中猿猴似的,“嗚嗚”地叫了起來,一瞬間從房屋背後衝出來十幾個人,穿著破爛拿著自製的武器,獵槍也有長矛也有,許廉眉目一凜,被這些人吸引的同時就沒在乎那個小孩,誰知對方縱身一跳抱住許廉的手臂,一邊瘋狂搶奪他手裏的糖果一邊張嘴就咬他的胳膊。 像是獸,毫無人性可言。 許廉吃痛,放開了糖果,但這小孩獸性大發,猙獰著五官非要從許廉胳膊上撕扯下一片肉來。 段籌臉色一沉,上前捏住小孩的下巴,微微用力對方就嘶吼著張開了嘴。 一個孩子,謀求生機,段籌不會真的拿他怎麽樣,但是見許廉胳膊上出了血,火氣蹭一下就上來了。 小孩摔在地上,嗚咽一聲跑到一個青年身後,看樣子是他哥哥,然後一邊死死瞪著段籌等人一邊扯開糖果袋子,瘋狂往嘴裏塞。 這點小傷許廉不在意,他警惕地看向不斷縮小包圍圈的眾人,“上將,他們攻擊性很強。” 段籌拿掉護目鏡,放下帽子,冷峻的五官比割在臉上的風沙還瘮人,“你們的主事人是誰?”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更像是一個信號,其中一個中年男人拿著槍就衝了上來,架勢擺足,抬起槍柄就要往段籌腦袋上砸。 段籌出手很快,手刀劈在他脖頸上,當即給人劈暈了過去。然後奪過槍,“哐哐”兩下卸了子彈。 事態比段籌想象的麻煩。 因為布迪之前說過,蠻蕪星的民眾對於邊防軍同樣不待見,與其說不待見,倒不如說唾棄他們的“不作為”,連惡性組織都消滅不幹淨。 關於這點布迪真的冤枉死了,異種侵襲後人類數量雖然驟減,但也是一個龐大的數字,十二星係多少人呐?稍有不慎就是張三起家,李四挑事,像是殺不死的蝗蟲,層層而來。 偏偏這些人中很多又隻是求口飯吃,全是迫不得已,等捉拿回去,看著他們可憐又可恨的經曆,不能直接死刑,然後邊防監獄如今都要塞滿了。 蠻蕪星的民眾就更讓布迪頭疼了,不聽話,不配合,甚至不講理的敢跟邊防軍動手,因為清楚軍人有鐵律——那就是不能傷害普通民眾,布迪帶兵來了不下五回,回回都有手下人讓給開了瓢。 說不得碰不得,打不得罵不得,說真的,在布迪看來這些人比惡性組織“恐怖”多了,有些完完全全的暴民。 眾人見段籌如此凶悍,短暫的忌憚過後是更猛烈的攻擊,拿著東西直接往他們身上招呼。 對方人多,但段籌等人也不是吃素的。 當然,布迪除外。 他被一個人用木棒打中胳膊,當即蹲下身憋氣防止慘叫,疼得哆哆嗦嗦,許廉順勢踹開一個欲要偷襲他的人,有些驚訝:“你怎麽不躲開?!” 布迪咬著牙:“你以為我不想嗎……” 段籌又劈暈一個人,抽空嫌棄道:“他腦子好使,卻是邊防七大指揮官中武力值最菜的那一個!” 布迪抽氣:“疼疼疼……” 許廉:“……” 許廉加快節奏,配合段籌很快將這些毫無組織的一群人放翻,當然也明白了上將為何隱瞞身份前來——穿著軍服還打個屁,直接挨揍就行了。 許廉胳膊上有血跡滲出,段籌掏出一張白帕子,給他簡單包紮了一下,然後抬手指了指那個重新躲回水缸後麵的小孩。 對方這次不囂張了,顫抖著身體眼淚汪汪,正要哭就被段籌喝停:“閉嘴!” 小孩嘴唇輕顫,到底閉上了。 就在這時布迪注意到了掉在地上的一個信號器,屏幕上的紅光正在朝這邊聚攏,當即“咯噔”一下,“不好上將,他們有援兵。” “他們有,我們就沒有嗎?”段籌臉色森冷,下達命令:“給我喊兩個連的人來,彈藥配備齊全,開戰機t33,二十分鍾應該能到。” 布迪的專業素質沒得說,當即點開智腦喃凮調動人員,然後問道:“上將,這是備戰配置了,可以嗎?” “我說可以。”段籌重新帶上護目鏡,“我來之前根本沒想到他們這麽大膽,完全就是非我族類的架勢,如果是其它飛行器落在這裏,你覺得下來的人還能活嗎?我尊重人類的生命,但前提他們是人。” 這麽能張牙舞爪,怎麽對上那些惡性組織就屁都不敢放一個?他們想發泄心中憤懣作威作福,段籌不慣著。 邊防軍容易與否這些年段籌看得一清二楚,每個月都有士兵在巡邏時被異種殺死,他們就不是誰的兒子,誰的丈夫嗎?沒道理在外麵被異種打,完事還要來這裏受氣,再不采取行動恐讓將士們寒心,辛辛苦苦護著什麽?就護著這些白眼狼嗎? 對麵的援兵不少,目測百來個,拿著武器烏泱泱衝過來,然後就愣住了。 原因無它,剛才打暈的十幾個段籌全給他們捆成粽子扔在腳下,大有人質的意思。 段籌點了根煙,就這麽對峙了十分鍾,對方似乎想派人來詳談,然而嗡鳴聲由遠而近地響起,很快三架大型t33降落著地。 然後就出現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現象,剛才還忌憚不敢動的百來人頓時雄赳赳氣昂昂起來,鬥誌昂揚得都要把段籌看笑了,他們對待惡性組織要是有這個底氣,也不至於回回死傷慘重。 歸根究底,吃準邊防軍不會傷害他們。 但這個規矩段籌今日就要給它改改。 “戰鬥機上有營養艙嗎?”段籌問道。 一個將領回答:“有的上將。” “上去處理一下胳膊,不然很容易感染。”段籌吩咐許廉,“記得打一針狂犬疫苗。” 許廉:“……” 布迪:“……”我也傷到了,你怎麽不問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