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隋君清方至府門。


    裴堯在門前掌燈侯著,見隋君清下了馬車,他便是一手掌燈,一手執傘的迎了上去。


    正好,他看到隋君清手中攥著的妃色女衣,裴堯心中驚訝,忍不住張大了嘴巴。但很快他又收回了自己的失態,作為護衛,他不該逾越。


    於是他壓著好奇,將今日發生的事稟告一番,“大人,沈小姐今日下午來說尋你有事,但等你太久,現已睡下了,丫鬟扶她去了桃菀。”


    細雨綿綿,燈色朦朧。


    同為護衛之一的裴絕給隋君清打著傘,傘下,聽著裴堯稟告的隋君清有點煩悶的揉了揉眉心,待他說完後,便平淡的應了聲單音節,一貫漠不關心的樣子。


    雨下的淅淅瀝瀝,落在傘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三人移步進府裏,保持著沉默無言。


    期間裴堯對著裴絕擠眉弄眼,詢問他知不知道大人手上女子衣衫的事。


    則裴絕飛速的搖著頭,表示他也不清楚。


    這時,隋君清幽幽出聲,“你們倆當我不存在嗎?”


    裴堯、裴絕表情一收,對不起,打擾了。


    書房。


    隋君清方才坐下,卻見裴堯拿了一封書信走進來,表情古怪。


    “誰的?”隋君清看他神色異常,不禁眉宇一凝,問道。


    “是將軍府的大小姐送來的……”裴堯將書信端正的擺放在他麵前。


    信封的顏色是純綠色,鮮草一般的綠,而單單也就隻是這綠色,其他多餘的什麽花紋圖案都沒有。


    裴堯想不明白,八竿子打不到關係的人,怎麽突然間送信來,還挑了封……平凡中又透著詭異的書信,當真瘮得慌。


    隋君清一臉狐疑的看著麵前那封書信,隨後不疾不徐的將其展開,信紙呈潔淨的白色,白紙上,唯有兩行娟秀的墨色字跡。


    ——隋公子可有看今天的雨後彩虹,那彩虹的第四道顏色可真好看。


    隋君清不稍片刻就看完,他默不作聲的將這信紙揉做一團,緊緊握在手中,唇抿成一條線,眼神晦明。


    他不禁想起她在觀裏說的那句話,‘隋尚書這身衣衫的顏色與你好生搭配’。


    嗬嗬。


    ……


    將軍府,歡溪院。


    鄧筠溪吹滅燈後,在床上躺著已久,愣是怎樣也都睡不著。她無奈,舉起雙手端看著,那兩腕分別被帶上一隻手鐲,雙手翻轉間,還隱約泛起一記藍光。


    她歎了一口氣,這是她在現實中就帶在手上的鐲子,她不明所以的是,為什麽這一對也會跟著她穿越來了。


    可是沒人能告訴她,而她也不知道。


    看著看著間,她便慢慢入睡了。


    直到……


    “小姐小姐,起床了。”


    “小姐不是說要去尚書府找隋公子嗎?”


    “小姐起床了,過會兒隋公子上早朝您可就錯過了!”


    估摸是最後這一句話起了作用,本來還有點睡意都鄧筠溪此刻立馬驚醒,挺屍般的直起了腰。


    她揉著惺忪的雙眼,沙啞著喉嚨問,“幾點了。”


    “啊?”夭枝一愣,一臉不明覺厲,什麽幾點了?


    意識到說錯話,鄧筠溪不禁拍了一下額頭,古代問時間不是說幾點,於是她假意咳了咳,“我的意思是現在什麽時辰了。”


    “天破曉,卯正之時。”夭枝答道。


    鄧筠溪哦了一聲,卯正,才六點啊,真的好早啊……


    “那隋公子何時上早朝?”她一邊下床由著夭枝替她更衣,一邊問道。


    “官員上早朝是辰時。”夭枝回答。


    伺候完更衣與洗漱,鄧筠溪疊好那件白色長衫,便帶著夭枝出門去了。


    一路上暢通無阻,下人們見自家小姐雷打不動的日日去閑王府送早餐,心中頗為感動與羨煞,既是感動小姐的一片赤子之心,又羨慕閑王有此癡情女待他好。


    當然,這是他們的以為,其實鄧筠溪才不是去找閑王,現在的閑王於她如陌生人,她沒事找他獻殷勤幹嘛,有病?


    依著書中對隋君清的描寫,鄧筠溪知道此人十分挑食,忌口的蠻多,最愛的吃的一道菜好像是女主做的鍋燒鯉魚。


    鄧筠溪切了一聲,不甚在意。


    經過昨晚的靜心下來,她已經慢慢適應了她現在的身份。


    思慮現在的局勢。問安二十七年,國君已老,尚無太子。當下隋君清可是國君身邊的寵臣,而朝廷又分為三派,一派是以四皇子閑王為首,一派以三皇子靖王為首,還有一派是中立。


    太子之位懸空,各皇子爭寵鬥勢想得到國君青睞。皇室一共七個皇子,除去原太子楊知行,以及自幼便夭折的大皇子,便是五個。


    在皇子們明裏暗裏的算計中,國君偏向更多為靖王那邊。於是官員見勢,討好著靖王。


    閑王之所以被封為閑王,單從封號便可知曉。國君不大看重他,而他又一副慵懶散漫,每天無所事事的樣子。


    但他母妃的娘家與隋府世代交好,故這朝廷寵臣隋君清又是他好友。這樣看來,好像他位權並不是很重,但好像又很重。


    有人站他一派,自然是看不慣二皇子的雷厲風行,凶殘狠辣。再說隋尚書與他交好,日後登基了還有他尚書輔佐著。


    除去這兩個皇子,還有三個,炮灰一樣的存在,一個幾歲的小奶娃,兩個也差不多要被弄死的炮灰皇子。


    原著雖然沒有完結,不過男主光環在那,鄧筠溪也不難猜到後麵一定是閑王稱帝啦。但“原主”那句話她深刻記得,就是後麵將軍府會倒台,她會慘死!


    書中她哥向來與閑王不對付,而她爹也看不慣三皇子,這兵權又是在將軍府的,引起國君猜忌很重。雖然將軍府選擇了中立,卻……


    鄧筠溪想了想這局勢,還有未來的事情。她打算不糾纏閑王,並冷淡他,然後跟女主交朋友,抱抱大腿,順便攻略攻略寵臣,得一個護身符。


    男女主光環在哪,有此光護體,她不信她會炮灰!


    思此,她勾唇一笑。


    轎子在尚書府停下,緊接著簾子一掀,“小姐,尚書府到了。”


    鄧筠溪一手抱著那件外衫,一手提著裙而下了轎子。剛落地站穩,才堪堪看清麵前的建築,忽然一道人影躍目,萬物因他失了顏色,鄧筠溪此間一望,便難移了目。


    如玉公子,見之忘俗。身著絳紫色官袍,腰掛玉佩,身形修長如玉樹。眉眼清冽,風骨難筆拓。


    “隋公子晨安呀。”鄧筠溪揚起一抹端莊得體的笑容。


    女子一襲水藍色衣裙,笑顏如花綻,麵上不施粉黛,卻不會因此寡淡,反而多了幾分如蘭的淡雅。


    “隋公子,多謝昨日的照顧,我今天來是還公子衣衫的。”如水聲線,泠泠動人,鄧筠溪笑看著他。


    隋君清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一眯,心道這女的又想打什麽鬼主意。目光觸及到她肘間扣著的白色外衫時,他臉色頓時更冷了些。


    “丟掉罷。”別人穿過的衣物,還回來有何用,他看著隻會覺得膈應與不舒適。


    鄧筠溪唇角微彎,笑容不變,就知道他是這樣的回答。於是乎她皺起了眉頭,哎呀一聲,“公子財大氣粗自然不會在意這件外衫,可我甚是在意我昨日那件外衫呢,回到府上才想起了是落在公子觀內……”癟癟嘴,一臉愁容。


    身旁的夭枝看著小姐這番模樣,像見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眼睛瞪大著,心道此時當真是駭人,這還是她家的小姐嗎?


    小姐自恃清高,即便麵對閑王她也絕沒有這副神情。還有...小姐衣衫眾多,每天穿的都是不同套,怎地又特別喜歡一件外衫了?……夭枝覺得她今天跟著小姐的出門方式不對。


    隋君清眉心微攏,“改日送到將軍府。”


    鄧筠溪搖搖頭,“不可,我甚是中意那件衣衫,不見始終心難安。”


    隋君清冷笑,不見一件衣服就心難安?


    “那鄧小姐在這裏稍待,我喚仆從去取來您衣物,我還要上早朝,不方便招待鄧小姐,就先行一步。”他聲音冷淡。


    鄧筠溪依舊莞爾淺笑著,“公子慢走。”並對他搖搖手。


    夭枝風中淩亂,捉摸不透小姐在幹嘛,而她自然也是不信小姐真的中意那件外衫。


    作者有話要說:  你有你的涼麵,我有我的涼皮,不是很涼,但是很皮,安排!


    我就是領件衣服就走了,就是要給你們搞懵逼。


    ☆、世事如棋局局新


    府內,裴堯一臉的莫名,雙手捧著那件妃色外衫一路徑直出去。一邊想著大人怎麽會有將軍府大小姐的衣服呢,他不是向來看不慣這姑娘嗎?真是奇了怪了。


    “裴堯,你捧著一件女子外衫是打算去何處?”一道清冷的女聲自他身後響起。


    裴堯回頭,見是一名清貴孤傲的女子。剪水秋瞳,波瀾不驚,眸底瀲灩銳光,給人以冷凝的感覺。


    身著翠藍馬麵裙,端的是寒梅般的氣質。藍色更是襯的她更為素麗冰凝,絕塵宛若仙子。


    裴堯啊了一聲,“是鄧大小姐的。”


    沈將離峨眉一蹙,感到奇怪,“鄧大小姐?鄧筠溪?她的衣服怎麽會在尚書府?”


    都說情敵見麵分外眼紅,鄧筠溪瘋狂追求閑王可是鬧得滿城皆知,而她此刻作為閑王的身邊人,一聽到此人心裏便是不大愉悅。


    何況此女囂張跋扈,目中無人,臉皮極厚,日日纏著閑王不放,真真是為討厭。


    裴堯也看得出沈將離對鄧筠溪的討厭,於是他聳聳肩,“鄧大小姐在外麵等久了也不好,屬下先告退了。”


    沈將離點點頭,一邊卻狐疑著鄧筠溪的衣服怎麽會在尚書府,這一狐疑,她才想起剛剛裴堯還沒有回答她。


    哎,算了。


    她抬頭看了看天色,既然隋君清上早朝去了,那她就出去溜一圈再回來吧。


    打定主意,她就快步出了去,而這恰好便看到鄧筠溪的轎子離開尚書府。


    “鄧小姐來尚書府隻為取回那件外衫?”沈將離真是越發覺得奇怪了。


    裴堯看著那轎子愈行愈遠,麵露不解,“是啊,她拿了自己的衣服就回去了。”


    “就這樣?”沈將離對鄧筠溪的行為舉止無比生疑,真的隻是專門來一趟拿衣服?


    裴堯無奈聳聳肩,“就這樣咯。”說完便徑直往裏走了。


    沈將離撫了撫下巴,這鄧筠溪又想搞什麽名堂?


    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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