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救任逆尚!”朝陽拿臉著急朝外攮了攮,“再遲他就要洞房了!”


    任玉拿眼深深看了眼她,行了禮就火急火燎帶了幾個人去搭救任逆尚。


    直到大火漫天,任玉才平安帶出任逆尚,寨子也剿滅了。


    朝陽看著瑟瑟發抖的任逆尚,於心不忍。


    他見她平安,慘白的臉揚起了笑容:“朝陽沒事就好。”


    她回他道:“你沒被玷汙,也挺好。”


    其實這句話從一個日夜期盼悔婚的她口中說出,絕對發自肺腑,真誠無比。


    可落到一同過來救人的岐皇耳裏,委實就不是一個意境了。


    隧一回宮,大殿中央就跪著小小的人影,任家老小站在一旁,受著嘉獎和安撫。


    任逆尚被任玉牽著垂首一旁,卻滿心擔憂朝陽。岐皇坐龍椅上大發雷霆後,就要罰她跪祠堂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朝陽很是不甘,總覺得死也要拉一個做伴,於是眼神閃爍地瞅了一眼任逆尚。


    任逆尚不負她望,甩開他爹的手,三兩下跪到她身邊,拱手道:“皇上,小臣也有錯,理應隨公主一同受罰。”


    任逆尚一跪,任玉沒有不跪的道理:“是臣沒有教好兒子,臣也有罪。”


    “愛卿快快請起。”岐皇捨不得說重話了:“都是朕寵壞了她!”


    奈何任逆尚一根筋,無論岐皇怎麽叫他起來,他都替她求情,弄得任玉起了又跪,反反覆覆。


    最終,岐皇鬆口了,隻消朝陽罰跪一晚便息事寧人。


    任逆尚頭磕得比她還響,感激涕零。


    如此,當任逆尚偷偷摸摸潛進祠堂給她送宵夜時,朝陽又從頭打量了他一番。別看他平日裏溫聲親人的,拗起來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朝陽,快趁熱吃。”隻見他小心謹慎的看了看周圍,然後雙手捧著碗筷給她遞去,“我去守門。”


    朝陽不免有些好笑,他以為皇家祠堂是做什麽的,憑他想進就進?肯定是她父皇提前支走了護衛,想讓他們培養感情。


    念及此,她覺得她父皇也是煞費苦心。不過這一次,她心底倒沒有那麽反感了。


    接過夜宵,無意瞥見那雙白皙幹淨的手指傷痕累累,她問:“你刨狗洞進來的?”


    任逆尚不好意思地收手,撓頭道:“我不太擅長雕刻,可朝陽的生日禮物,我想親手做了送你。”


    她怔了怔,然後埋頭扒碗,良久才道一句:“榆木腦袋。”


    他老實地點了點頭,“這次我沒能好好保護朝陽,可是朝陽放心,以後我一定勤練武,做一個我爹那樣的大將軍,到時候誰也欺負不了朝陽。”


    朝陽頭一次聽見有人說要保護她,心跳冷不丁漏跳了下,心裏竟有絲高興。


    不行,她是個有原則的人,不能因為一個小子的甜言蜜語,就動搖她的決心。


    ☆、跟屁蟲也有化蝶的一天


    自那晚之後,就傳來了任逆尚用功學武的消息。宮中本就有不少他的崇拜者,如今更是前赴後繼,招蜂引蝶之態直逼她這個“稱霸公主”。


    其實朝陽很能體恤眾人心境,畢竟看到一個玉麵書生揮灑汗水,確實是件振奮人心的事,可陸續聽見有小宮女小侍婢往任家塞紙條送糕點洗衣服是怎麽回事?她這個正室範兒難道還不足以壓攝?


    朝陽對內心冒出“正室”一詞,猶如晴天霹靂,狠抽了自己幾個耳光,頹廢地呆在公主殿。


    眼看著宮闈傳聞愈演愈烈,她決定親自下廚,鞏固自己地位的同時,扞衛自己的領土權。


    這是她第一次下廚,一不小心就多撒了把油鹽醬醋,待雞飛狗跳了一個上午,這才從鍋裏剷出焦糊狀的菜色。


    朝陽還是甚為滿意的,於是一氣嗬成打包帶走,就去了校場找任逆尚。


    她爹是真寵任逆尚,連這種太子專用的場地都能給他用,雖然大岐國沒有皇子。


    校場上,一個赤臂揮劍的俊俏少年,可不就是從小圍著她轉的任逆尚麽。


    一瞬間,她竟有種帶大兒子的錯覺。


    “朝陽?”眼尖的任逆尚一看見她,立刻咧嘴一笑,放下劍跑了過來。


    她索性大方遞過去:“多做了點吃的,不過有點涼了……”


    任逆尚的眼驀地睜大,滿臉歡喜,“朝陽親自給我做的?”


    她有些不自在地點點頭,飯盒就被任逆尚拿走了,都沒等她多說一句,他就光碟了,還是用手。


    其實有筷子的,在底層……


    見他如此,她的心不知怎的,某一處瞬間柔軟起來,拿出帕子替他擦嘴,給了他一個中肯的評價:“紅顏禍水。”


    可不麽,這樣叫她還怎麽堅持悔婚。


    任逆尚也沒在意她說什麽,見她替自己擦嘴,笑容綻放得更燦爛,欺身就抱住了她,在她耳畔輕聲道:“朝陽,你對我真好。”


    她嘴角不自覺揚起,卻突然頓住——


    丫的,他還沒擦手!


    從那以後,她每天聽他的消息成了習慣。直到有一天,傳來岐皇派任玉鎮守邊疆的消息。


    “邊疆動亂,過去很危險的。”朝陽拽住岐皇的龍袍,不依不饒:“那麽多將士,幹嘛光派任家?”


    岐皇擰眉:“後宮不得幹政。”


    “你將任逆尚許我為夫,就算家事。”


    “你當初不是死活不嫁麽?”


    “……反正我不願意。”


    岐皇惱了,再次以一句“君無戲言”打發了朝陽。


    朝陽垂頭喪氣地回到公主殿,就看見任逆尚站在那裏,見她來了,張了張嘴,又把話咽下去了。


    她知他是來向她辭行的,嗓子不覺有些幹。


    “若我出事,朝陽不必守我,另嫁了吧。”他深深地看著她道。


    這話她期盼了整整十年,可現在從他口中說出,她有些生氣,“你當本公主是什麽人?”


    任逆尚抿唇沒吭聲,她直直看著他,“本公主命令你,把你自己平安帶回來,然後保護我一輩子。”


    說罷,也不給他回答的機會,她就跑進了公主殿。


    次日,就傳來任家出征的消息。


    說也奇怪,自從任家離京之後,朝堂參任家的奏摺越來越多,有說擅離職守的,有說功高震主的,還有說任家和世交於家一起造反的,總之怎麽死罪怎麽參。


    朝陽的心開始慌了,她曾想過去找任逆尚,可又怕因自己的離開,會讓任家雪上加霜,何況有她在,岐皇也會顧忌她與任逆尚的婚事。


    邊疆傳來消息時,已經是朝陽二十五歲的時候了。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抱成團


    “護國大將軍、大將軍陣亡了!”


    婢女帶來的消息,讓朝陽大驚,狠掐了手心,咬牙道:“備馬。”


    朝陽從未隻身出過遠門,她心底總有不好的預感,腦子裏浮現任逆尚哭鼻子的樣子,忍不住加快了行程,總算在累死了三匹馬下,到達了邊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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