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兒子不屑的神情,喻永逸不再說話,無論可不可能,他總覺得,會有不太妙的事情發生。陳詞悄無聲息地走過旅店前廳。正在值班的工作人員根本沒注意到他,低頭玩著終端。陳詞在強行衝破唐納德打製的屏蔽鐵籠時,精神力又有了全新的突破,現在他隻需要將精神力凝聚在周身,就能夠成為旁人眼中的透明人。是個非常實用的技能呢。他輸入密碼,打開門鎖,推門進去,傅天河正坐在桌邊等待,聽到他回來,立刻站起身。明明隻分開了半天,傅天河卻覺得格外漫長,他快步來到陳詞身邊,張開雙臂將omega擁入懷中,低頭嗅著他身上晚香玉味道,確定還帶著屬於自己的信息素,才稍稍安心:“回來了。”仿佛一隻有著分離焦慮症的狗狗。也許這是徹底標記後的正常情況,麵對傅天河的粘人行徑,陳詞並不覺得厭煩,任憑傅天河抱了個夠。陳詞看向桌邊,視頻裏的紙袋子就放在桌上,他又想起了陳念的話。“為什麽選了這個頭套?”“嗯?”陳詞伸手指了指紙袋。“啊,那個。”傅天河一時不知該怎麽解釋,當時他和安安去挑選頭套,在商店裏反複看了好久都沒相中,最後望見旁邊的快餐店,一下子來了靈感。九月在遊戲裏,有一個紙袋做的頭套。但這種事他有點不好意思說出來,縱然兩人已經完成了最終標記。“還記得之前我們一塊玩遊戲嗎,就是……嗯。”陳詞懂了,果然和陳念猜的一樣。他輕輕嗯了一聲,不再談頭套的問題:“之後我們隻需要想辦法,去到喬險峰麵前就好,你有什麽具體的打算嗎?”傅天河早就查好了:“喻家是喬險峰的親信,可以從他們下手,如果我記得不錯,喻家在這片區域也有相關產業。”“正好先給我那便宜老爹搞點事情。”對於生活在信標上的人們來說,蔬菜和水果是相對昂貴,卻又不得不獲取的資源。雖然他們可以服用維生素片,來補充身體缺少的成分,但隻要是條件允許,都還是希望自己日常的餐桌上能出現自然的綠色。所以從農場到人們的餐桌,其間有無數個環節可以攫取利潤。如今三水農場的運輸商,正是喻家控股,而這一美差,是喻永逸和喬麗娜結婚之後才爭取而來的。陳詞:“他們公司總部在哪兒,我們可以弄出點動靜來。”傅天河當然知道,九月口中的“弄出點動靜”大概率是搞破壞,omega喜歡用簡單粗暴,效率最高的方式解決問題。但沒必要一開始就做到這種程度。“如果想要從根本動搖喻家的根基,把他們的所作所為如實揭露出來,效果會更好。”“到時候自然會有喻家的敵人幫忙下手,喻永逸依靠婚姻,從不受寵的喻家三子一躍而成為家主,如今更是喬險峰麵前的紅人,肯定有許多人在心存不滿,暗中眼紅。”“我們隻需要,把一把好刀遞到他們手中。”傅天河說的很有道理。陳詞低下頭,整了整送貨員的帽子,他帽簷壓的很低,原本琥珀色的眼睛在美瞳的幫助下,成為不起眼的黑。他身著灰色製服,站在皮卡車上,身邊全都是一包包剛剛采摘的蔬菜和水果。傅天河正在下麵搬運,臨行之前,他們用染色噴霧將傅天河的一頭白發噴成了黑色,於是alpha看起來和這裏的其他工人無異。把最後一包蔬菜搬完,傅天河一個翻身,爬上皮卡和陳詞站在一起,卡車啟動,前往其他區域。卡車從一座座培養房中穿過,在閘口出接受檢查。工作人員和司機一起對照電子表格上的數量,虛擬屏上顯示的,同樣還有它們用於集體收購的單價。是比超市標價便宜七八倍的價格,部分水果甚至超出了十幾倍。陳詞調整胸口處懸掛的微型錄像儀,畫麵對焦,將屏幕上的數字清晰錄入。精神力包裹著兩人,周圍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直接把陳詞和傅天河當做空氣。盤點很快完成,工作人員後退兩步,揮了揮手,卡車再度啟動,離開了這一處果蔬生產車間。前往下部區域的數家大型超市。傅天河掏出終端,十幾分鍾之後,一場偽直播即將開啟,而直播的內容,就是剛剛九月拍攝下來的所有畫麵。他們將以第一人稱的視角,向所有人展示了這些在農場中集體栽培出來的果蔬,是怎樣從人人都負擔起的最低價格,一步步被供應商,運輸商,二道販子和超市層層加碼,最終變成昂貴的綠色黃金。直播正式開始時,陳詞和傅天河已經大搖大擺地回到了他們的臨時住處。他們甚至都不用看,就知道這場微直播會引發怎樣的轟動。眼下還有許多更重要的事情值得他們去做。昨天的視頻發布之後,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效仿月亮雨行動,更是有不少地痞無賴打著月亮雨的幌子為非作歹,滿足私欲。雖說陳詞的目的之一就是攪動整個地下城,但這樣對太多人產生負麵影響的混亂,可不是他願意看到的。月亮雨絕不能為他人做嫁衣。想要製止類似的行為也很簡單,他們隻需要挑選一個目標,讓這些人明白,並不是誰都可以冒充月亮雨的。傅天河手持鏽蝕的撬棍,緩慢朝著巷子盡頭走去。撬棍末端在老舊牆上刮出一道深刻痕跡,刺耳的刺啦聲響和沉穩腳步一起,擾亂寂靜的夜。每一下都落在眾人緊繃的神經上,成為最直截了當的威懾。巷子另一端的幾人同樣手持棍棒,甚至還有砍刀,緊緊盯著正在緩步走來的alpha。他們身上的背包全都塞得滿滿當當,胸前貼著月亮雨的logo,十幾分鍾之前,他們剛在幾家大型商場裏進行了零元購。“就是你們這段時間,一直打著月亮雨的幌子搞事?”“怎麽?你有意見?什麽叫打著幌子,我們就是月亮雨!”alpha的影子被燈光拉得很長,刮擦聲和腳步一同漸進。作為在當地橫行霸道的地痞,眾人知道這是街頭械鬥的一種手段,為的就是提前造勢,從氣勢上蓋過對方。但再怎麽說,他也隻有一個人而已相對瘦小的男人低頭看了眼終端,moon的賬號顯示著此時正在直播,畫麵隨著皮卡的行駛微微搖晃著。幾人相互對視,眼神中多了幾分鄙夷和輕鬆。為首的糙漢終於厭倦了這種雷聲大雨點小的威懾,他一揮手中的砍刀,吼道:“月亮雨正在直播,他不可能是真的,兄弟們,給我衝!”第168章 砍刀攜卷著破空風聲,朝著傅天河劈頭砍下!傅天河單手向上一抬,乓的聲脆響,撬棍擋住砍刀,隻需猛然一斜,刀刃便擦著撬棍下滑,被卸去了所有力道。同一時刻,鐵棍狠狠朝著傅天河腰間橫甩過來,要是被這一棍砸到,指定得被敲出內傷!傅天河身形一矮,低頭的同時一個掃腿。鐵棍擦著他的頭皮掠過,來不及收斂力道,直接砸在了自家老大腹部。隻聽糙漢“哇”的聲嘔出一口酸水,整個人蝦米一樣躬起,又被傅天河掃得下盤不穩,後仰著栽到在地。砍刀脫手,咣當一聲掉落在地。趕在其餘人衝上來拿走之前,傅天河猛躥過去,他鞋底狠狠踩在老大手上,不客氣地將其碾成豬蹄,伸手奪過砍刀。這下,場上的局麵發生了一點微弱的變化。傅天河將砍刀指在老大頸間,泛著寒意的刀刃隻需輕輕一劃,就能引得鮮血瘋狂湧出。霎時間這些人就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做出防禦或進攻的姿態,警惕地盯著傅天河,忍不住用力吞咽。傅天河笑了:“別這麽緊張,剛才不還是厲害得很麽?放心,我暫時不會要他的命。”傅天河鬆開踩著老大手掌的腳,一步步朝著眾人靠近,明明孤身一人,卻走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末端與盡頭的黑暗融為一體。“上!”不知是誰一聲大喝,地痞們再度衝上來。一時間棍棒相接的乒乓脆聲不絕於耳,傅天河右手撬棍,左手砍刀,防得密不透風,無論任何器械,都無法近身。挑開朝著腦袋敲來的鐵棍,左手橫出,噗呲一聲悶響,隻聽慘叫乍起,砍刀抽出,帶起一串血線,星星點點濺落在地麵和牆壁。鮮血的出現更加刺激了眾人,他們足有七八個兄弟,怎麽能如此輕易地被這一個人幹翻?!麵對更加不要命的衝勢,傅天河毫不心慈手軟,這些人既然能打著月亮雨的幌子零元購,還隨身攜帶砍刀,就表明根本不是什麽好東西。每一刀落下,都必將染上新血。短短數分鍾,那些用於裝腔造勢的呼喊就化作痛苦的嚎叫,棍棒掉落一地,傅天河從滿地打滾的混混們中間穿過,用染血的刀尖挑開其中一個背包,看到裏麵裝滿了昂貴的電子產品。還淨挑最值錢的搶。陳詞坐在牆頭上,淡定圍觀著下方發生的械鬥。“哇。”安安忍不住發出小聲驚歎,她雙手扒在牆頭,腳下踩著幾個摞起來的大箱子,隻露出個腦袋,一眨不眨地盯著傅天河身影:“師娘好帥啊,師父,我想學這個!”躺在傅天河最近地方的那人見alpha檢查背包,趁機抓起一旁的刀,就要從後方偷襲,卻被傅天河閃身敏銳躲過。alpha像是後背長了眼睛,他轉過身,一腳踩在那人手腕上,將全身重量壓下去,慘叫聲中,隱約能夠聽到骨頭錯位的響動。傅天河俯下身,雙手握拳。哀嚎和呻吟此起彼伏,回蕩在偏僻的小巷中。傅天河鬆開手裏的衣領,甩甩有些發痛的拳頭,不再看被他胖揍一頓的人影。他從口袋裏掏出噴漆,搖晃均勻之後,以橫七豎八的身體和血跡斑斑的地麵為畫布,噴出了月亮雨的logo。陳詞坐在牆頭,尋找合適的角度,拍攝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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