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河點完單,也坐到他旁邊。alpha沉默不語地環視小酒館,一切都和他印象中的別無二致,不知道食物會不會還是曾經的味道。陳詞看向前方的小電視,上麵正播放著三水當地的新聞,明媚的陽光和高達建築顯然是獨屬於頂層的風景。他看到一個約莫六十歲的老人被簇擁著走進建築,下方滾動的字幕顯示,他是三水的選帝侯,喬險峰。說來有趣,陳詞身為辰砂選帝侯,卻從來都沒見過其他信標的這些人。陳詞隻是一眼,視線就性質缺缺從喬險峰的臉上掃過,落到了他身邊的另一個男人臉上。男人四十多歲的樣子,保養得非常得當,身形挺拔,西裝革履,他戴著金絲邊眼鏡,盡顯紳士風範。如果隻是這些,他對於陳詞來說就隻不過一個還算順眼的路人。但……陳詞看向傅天河,alpha低著頭研究木質桌麵上的紋理,他麵無表情,唇角緊繃成一條直線,神情甚至說得上沉鬱。陳詞又看向電視,男人和傅天河之間至少有七分相像。從記者的播報中,他知道那個人叫喻永逸。“你認識他嗎?”陳詞問傅天河。alpha硬邦邦地回答:“不認識。”陳詞知道傅天河在騙他。這個世界上確實可能出現兩個人平白無故十分相像的情況,但大多數時候都意味著某種關係。陳詞曾在遺棄郊區偶然看到傅天河的身份信息,他的籍貫在三水頂層。傅天河轉身去找遙控器,把電視調了個頻道,新聞變成了當今熱播的偶像劇。陳詞記住了喻永逸這個名字,既然他跟在三水選帝侯的身邊,身份應該非同一般,究竟如何還得詳細查查。之前陳詞從不關心政務,對各大信標上的政客一無所知,他在白塔裏的生活本來就很無聊,為什麽還要讓自己更加無聊呢?現在的客人不多,他們的餐點很快被端了上來。店主:“請慢用。”傅天河:“謝謝。”alpha說完就拿起刀叉,專心幹飯,陳詞見狀也不再作聲。這是一頓相當安靜的午飯,兩人熟悉之後,他們吃飯時總會聊天,類似的沉默已經很久很久都沒發生過。陳詞感受不到情緒,但也能從傅天河的表情中看出他心情相當不好。陳詞不在多言,省得觸傅天河黴頭,雖然他知道alpha不會對自己發脾氣。傅天河也沒心思想食物是不是當年熟悉的味道了,他悶頭吃完,就和陳詞一起回去賓館。——已經過去了那麽久,他看到那個人的臉,還是無法抑製地想吐,為什麽老天爺要讓自己長得和他那麽像?回到賓館,傅天河全程沒再說一句話,他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沉默不語,陳詞以辰砂選帝侯的身份登錄內網,搜索喻永逸這個名字。結果很快彈出,他是三水喻家的家主,以及三水選帝侯侄女的丈夫。這麽說傅天河的母親是三水選帝侯的侄女?不,應該不是,要不然他也不至於這種反應。陳詞簡要翻看了一下,就發現這個人的履曆非常漂亮,簡直就是莫欺少年窮的典範。喻永逸出生在喻家,本來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三兒子,按理說家主位置怎麽著也不可能輪到他來坐。然而後來,他和三水選帝侯喬險峰的侄女結婚,就此聲名顯赫,一路平步青雲,順利扳倒了自己的兩個哥哥。好了,剩下的內容已經沒有繼續看下去的必要了。反正對於陳詞來說,這個喻永逸隻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他也不打算去問傅天河。大聰明蹲在傅天河腳邊,嘴裏叼著它最愛的玩具小象,試圖讓alpha陪它玩兒,但現在的傅天河根本沒心情理它。“來。”陳詞輕聲呼喚大聰明。比格犬將小象叼到他身前,陳詞用手拿起來,遠遠地拋到房間盡頭。大聰明立刻追趕上去,它叼住小象,小跑著給陳詞送回。反反複複玩了七八次,陳詞停了下來,因為傅天河突然轉過身,alpha深吸口氣:“我和那個人之間——”“不用說了。”陳詞道,“你不必說你不想說的東西。”傅天河原本都做好心理準備了,看到陳詞這副反應,微微一愣:“你不想知道嗎?”“知道與否,對我們之後的計劃會有任何影響嗎?無關緊要罷了。”陳詞頓了頓,他覺得這話說出來好像有點冷酷,就又補充道,“餐館裏我問你認不認識他,隻是想知道更多關於你的事。”九月想要更多的了解他,就像他也一直試圖更多了解少年一樣。鼻子突然湧上來一陣酸澀。“他為我提供了一顆寶貴的精子。”傅天河淡淡道,“哦,還有一點點供我活下去的錢。這就是一個非常簡單又無聊的拋妻棄子的故事,我從小跟著媽媽長大,已經有很多年沒見過他了。”情況和陳詞想象的差不多,也難怪傅天河的籍貫寫著三水頂層,這個在13號信息處理區拾垃圾的機修工alpha,原本應該是喻家的少爺。雖然傅天河根本就不稀罕這個身份。如此說來,三水作為傅天河的傷心地,他應該是很不願意回來的,怪不得最開始alpha表現出遲疑,幾次三番地問他一定要在三水落腳嗎。最終麵對自己的堅定,傅天河還是退讓了,和他共同前來。“不過也沒關係,你不用露出這副表情,從小我和我母親一起,過得也很幸福。”表情?陳詞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表情對他來說也是個稀罕物,他頂多在遇見極其糟糕的情況時才會皺個眉:“……我有露出什麽表情嗎?”傅天河:“不太明顯,但你的眼睛裏有那麽一點點愧疚。”愧疚……嗎?陳詞站起身,他走到傅天河麵前,張開雙臂,抱住了坐在椅子上的alpha,這是對傅天河的安慰,也是給他自己的安慰。傅天河的頭靠在陳詞懷中,能夠聽到少年平穩的心跳聲,他深吸口氣,閉上眼睛。第147章 【營養液10w加更】溫暖的午後,清脆悠揚的鋼琴聲隱約傳來,躍動著鑽入耳中,將他從睡夢中喚醒。傅天河睜開雙眼,陽光從書本的空隙裏鑽入,他抬起手,把蓋在臉上的書拿起來,雙眼被刺地眯起。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下,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不規則光斑。正是夏日午後,鳥雀的啁啾伴著微風,以及樹葉吹動的嘩嘩聲響,傅天河稍微動了動腿,他正躺在一棵樹上,就像動漫裏主角會做的那樣。工程學的書本已經被他反複翻得很爛了,他小心修補過許多次,除此之外傅天河還有很多其他的書,但他最喜歡看的仍然是這一本。這是母親送給他的,上麵留著他從小到大寫下的許多筆記,就連夾縫裏都密密麻麻。傅天河將書合上,他側頭看向一邊,金色的右眼在陽光下亮得剔透,落地窗開啟了防窺模式,他無法從外麵看到內裏的情況。樂聲相當熟悉,它曾在月光下的廢墟中被少年彈奏過,那時他問九月曲子叫什麽名字,九月說他還沒想過。傅天河幹淨利地從樹上跳下來,他拍拍衣服上的灰土,朝別墅走去。他推門進入客廳,看向琴聲傳來的方向,omega少年正坐在三角鋼琴前,雙手彈奏著,他身穿睡衣,頭發微長,蓋住脖頸。九月的頭發有那麽長嗎?傅天河忍不住駐足思索。琴聲戛然而止,似乎察覺到了來自身後的視線,少年轉過頭來。傅天河看到了一張陌生的臉。發現正在背後偷看的人是他,少年臉上的笑意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轉瞬化作了濃重的厭惡。“你在這裏幹什麽?”少年抬起手牢牢捂住自己的後頸,一副顯而易見被惡心到了的樣子,仿佛傅天河是一個覬覦著他omega腺體的偷窺狂。傅天河比他更驚訝,alpha後退兩步,腦中一片混亂。你是誰?他的九月呢?“你對樂樂做了什麽?”嚴厲的訓斥自樓上傳來,傅天河抬頭看去,十五六歲的少女雙手按著欄杆,正狠狠地瞪著他,“獨眼龍,滾回你的地下室去!”地下室。傅天河想起來了,是的,他住在這棟三層別墅的地下室裏,每天幹的最多的事就是和各種跳到他臉上來的螞蚱蜘蛛和蛾子鬥智鬥勇。他正在三水的頂層,喻家的主宅裏。原本正在客廳裏玩耍的年幼女孩聞聲,就要跑過來抱抱被無辜罵了一通的傅天河,當作安慰。“不許理他!”少年高聲尖叫起來,“一個從地下城來的臭不要臉,他會把你帶壞的!”年幼女孩立刻嚇得停住腳步,怯生生地不敢再上前,和傅天河不同,她們三個有著相同的祖母綠色眼睛,他們才是親兄弟姊妹。傅天河是這個家的闖入者,縱然他被接了回來,也仍不屬於這裏。琴邊少年和樓上女孩的臉都不甚清晰,模糊成令人憎惡的一片。“要不是因為他分化成了個alpha,爸爸才不會把他接過來呢,結果誰知道他那麽廢物?連精神力都沒有,還瞎了一隻眼,用不了多久爸爸肯定就會把他趕出去的!”少年喋喋不休的刺耳話音響在傅天河耳邊,他用力攥緊拳頭,指甲陷進掌心,卻根本感覺不到疼痛。——我會讓你們所有人都後悔。傅天河在心裏默默地道:我會讓你們所有人,都後悔的。“天河?”熟悉的嗓音輕輕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將那些令人作嘔的話語驅逐,眼前的一切都扭曲著旋轉,融成一片五彩斑斕的黑。傅天河掙紮著睜開雙眼,看到陳詞近在咫尺的麵容,少年眉頭相當輕微地皺著,正在凝視他。“早。”傅天河聲音沙啞,他抬手揉了揉眼睛,長長地呼出口氣。就算醒來,胸中那強烈的不甘和憋屈也無法擺脫。傅天河情緒顯而易見的低落,剛才陳詞非常清楚地聽到他在說夢話。——我會讓你們所有人都後悔的。聯係到昨天晚上他們的交談,這個“所有人”指的是誰,其實比較明朗。按照傅天河的說法,他跟喻永逸其實沒多少交集,但陳詞覺得alpha應該隱瞞了一部分,要不然他不會恨成這樣,就連夢中都在生氣。類似的豪門恩怨陳詞或多或少都聽過一些,白塔是相對獨立的機構,隻為他一人負責,陳詞的貼身侍女艾格尼絲就經常和他分享一些貴族圈子裏的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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