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曾經進行過遠洋航行的人,傅天河知道九月說的都對,他坐過很多次船,也都沒什麽大事兒。“好吧,既然你想也不是不可以。”傅天河頓了頓,“打算什麽時候出發?”“明天。”傅天河早就習慣了陳詞的行事風格,他點點頭:“好,今天我們準備行李,購置一些物資。”“嗯,你去洗漱吧,待會兒就出門買東西。”傅天河哎了一聲,他掀開被子就要起身,卻突然間發現了某件不得了的事情。alpha嗖的一聲將被子重新蓋在自己的身上,遮得嚴嚴實實,哈哈幹笑道:“那個……你先去忙吧,我馬上就起來。”陳詞:?他隱約意識到了什麽,瞥了眼傅天河被遮住的地方,站起身,“我去給大聰明弄點吃的。”傅天河注意到了陳詞輕飄飄的視線,整個人僵硬至極。因為他感覺到自己好像更硬了。你在幹什麽!下去啊!快下去啊!!!傅天河內心嘶吼著,可惜,如果那個部位能如此聽話,世界上就會少很多煩惱。陳詞進去廚房,傅天河掀開被子低頭看了眼,沒忍住彈了下自己精神的小兄弟,羞憤之中沒控製好力度,霎時間疼得齜牙咧嘴。……作孽啊!疼痛也確實擊退了其他想法,傅天河鬼鬼祟祟地爬起來,弓腰哈背,整個人向內縮著,跑去洗漱。傅天河花了十多分鍾才勉強平靜下來,從衛生間裏出來,陳詞正坐在客廳裏等著。陳詞什麽也沒問,毫不知情般對傅天河道:“走吧。”這也是傅天河很喜歡陳詞的一點,少年總是極具分寸。兩人一同出門前去采購,順便牽著大聰明讓它解決一下生理問題,陳詞有沙弗萊給的錢,想買什麽就買什麽,傅天河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窮得響叮當。他們購置了許多用品,除卻必要的食物,陳詞特地買了許多野外求生的必需品,要不是知道他們要乘船去往三水,傅天河都以為其實是要劃著小木筏過去。不過多準備點也好,萬一中大獎在半路上出了意外,這些東西能幫助他們活下來。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他們回到陳詞家,陳詞將物資分門別類地收拾起來,傅天河半蹲在他旁邊,問:“我們必須去三水嗎?”“格陵蘭島的所有港口都關閉,沒有直接到達月光的航線。”陳詞抬起頭,他想到在賓館登記的那天,偶然瞥見傅天河的籍貫在三水頂層,問:“你不想去三水嗎?”傅天河撓撓頭:“也不是。就是我們能不能在藍礬落腳?從藍礬到月光雖然遠了點,但和從三水到月光的距離其實也沒差多少吧,還能省下從辰砂到三水的時間。”“雖然說距離沒差多少,但也需要兩天的航程,特別是格陵蘭島已經被封鎖,過去需要再想辦法,落腳點離它越近越好。”所有的這些陳詞都已經提前做過考慮,他在頂層的一周裏把所有的可能行程都列出來進行分析比對,最終得出通過三水去往月光是最合適路線的結論。陳詞直接了當地問道:“你是不是不太想去三水?”“……”傅天河猶猶豫豫,“也沒有不太想去。”陳詞:“你是從三水過來的,對嗎?”傅天河當即噤聲了。陳詞:“我不知道你身上發生過什麽,我也不會多問,如果你不想去的話,沒有必要勉強的。”傅天河的神情緊張起來:“沒有,我沒關係的,就是給你提個其他路線的建議,咱們當然還是要一塊過去。”陳詞看了傅天河兩秒,輕輕地嗯了一聲,他重新低下頭收拾東西,腦海中想著的卻是傅天河一閃而過的局促表情。他剛才……是說錯話了嗎?在傅天河聽來,那段話也許還帶著其他意思?可他真的就隻是在闡明自己的想法罷了,傅天河不想去可以不去,他並不是強迫alpha要和自己一起,更不會因此生氣。陳詞完全不懂,但他意識到自己剛才可能傷害到傅天河了。他抿起唇,說不清心裏莫名冒出的奇怪感覺究竟是什麽。陳詞沒提,傅天河也就腆著臉繼續在家裏呆著,他幫陳詞收拾了明天出行需要的行李,整整兩個大包。之後兩個人又合力在浴室裏給大聰明洗了個澡,不愧是被稱作大耳朵臭驢的犬種,大聰明身上特別容易產生味道。好在相比於一般的比格犬,大聰明因為過往的經曆特別聽話,也沒出現瘋狂拆家和亂叫之類的擾民行為。“甩一下。”傅天河和陳詞站在浴室門口,對大聰明道,“把毛上的水甩一下。”大聰明被救助出來的時間還不夠久,又沒受過專業訓練,不太能聽懂話,隻是抬著眼瞅他們,渾身濕淋淋的,有點可憐。“算了。”傅天河放棄掙紮,他拿著毛巾過去給大聰明擦毛,陳詞準備好吹風機。洗狗也是件挺費勁兒的事,把大聰明的毛全都吹幹,陳詞和傅天河坐在沙發上,訂了前往三水的船票。時間也不早了,傅天河好像沒有什麽合適的理由繼續留在陳詞家裏,他站起身,道:“我回去收拾一下換洗的衣服,明天早上再來找你,到時候咱直接去港口。”“好。”“那我們明天早上見,大聰明就先在你這裏吧。”陳詞把傅天河送到門口,傅天河擺擺手:“趕緊去休息,忙了一整天,今晚還得養好精神呢。”陳詞站在門口,聽alpha的腳步聲沿著樓梯一級級地變輕,回響在樓道裏,最終下台階的聲響消失,傅天河走出了單元。陳詞關上家門,重新坐回沙發上。他給陳念發送消息:【明天一早我和傅天河就出發。】陳念很快回複:【啊,這麽快,在哪個港口?】【6號港,早上十點的船。】陳念:【行,你注意著點兒,記得時刻報個平安,大聰明呢,也要跟著你們一塊去嗎?】陳詞和傅天河也商量過這個問題,他其實可以把狗交給陳念來養,畢竟弟弟現在在頂層,養個寵物還是輕而易舉的,但最終他們決定帶著狗一起去。陳詞:【嗯,大聰明也跟我們。】陳念:【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光你們兩個就夠人擔心的了,現在還得額外帶著一隻狗。】陳詞:【我知道的,有芯片在應該出不了太大的問題,你呢,今天過得怎麽樣?】陳念:【挺好,就是昨天玩到太晚,今早上課差點沒把我困死。】陳詞和陳念聊著天,大聰明乖順地趴在他的腳邊,夜色逐漸降臨,將整個辰砂籠罩其中,環海平台近來還在遭受原初生物的襲擊嗎?陳詞沒有過問,無論海麵上的情況如何,他都已經決定了坐船。並非隻是為了所謂的冒險。比起腎上腺素飆升帶來的刺激,他更想來一場實驗。來一場以自己為樣品的實驗。陳詞這一夜睡得出奇好。第二天一早,傅天河就過來找陳詞,兩個人背上各自的包,牽著大聰明前去港口。港口在濱海區,位於遺棄郊區的相反方向,6號港在辰砂東部,整個被清晨的陽光所籠罩,海風徐徐吹過,帶來鹹濕的氣息。雖然不是最安全的出行辦法,但坐船的人還有挺多,畢竟並非人人都能買得起昂貴的機票,況且現在還存在的航線都是經過十幾年驗證的安全路線,就像過去每天有那麽多人因車禍喪生,也沒見大家放棄開車。陳詞抬頭,遠遠看到位於冷凝層之上的防疫站,堅實的牆壁形成隔離帶,而在它的內部,曾爬滿紫色的晶體,甚至都要蔓延至上方的管道。傅天河背著包,沉浸在就要旅行的興奮中,他望著海麵,用手肘輕輕碰了下陳詞:“走了。”陳詞收回視線,跟在傅天河身邊,登上輪船。他們提前一個半小時上船,找到自己的艙室,將行李放下。現在的陳詞和傅天河不缺錢,就買了特等艙,房間寬敞,還有適合觀景的落地窗。傅天河一進門就驚喜地哇了一聲。他之前確實坐船遠航過,但那時候比較窮,隻能住最差的二等艙,房間逼仄,隻有一張小小的床,四麵全是牆,別說看景了,連通風都不順暢。傅天河坐在床上,感受了下大床的舒適度,滿意地起身去到落地窗邊,遙望波光粼粼的海麵,真有種在度假的感覺。就聽陳詞在身後道:“平時包裏的東西不要隨便拿出來,盡可能地保持原樣。”傅天河咦了一聲:“不拿出來用嗎?”“用完之後立刻放回去。”傅天河不明白為什麽,但還是乖乖答應:“好。”陳詞:“嵌合體呢。”“好好帶在身上呢。”傅天河抬手摸了下自己胸口,他的外套專門做了內兜,一枚嵌合體就放在裏麵,還有其他幾枚也都保存在身上的暗袋中。他們從唐納德手中搶來的嵌合體一共有八枚,傅天河帶著四枚,陳詞帶著四枚,都貼身保管著。貼身攜帶嵌合體是陳詞提的要求,傅天河雖心有疑惑,但也沒多問,九月說什麽就是什麽,他聽著照辦就行,反正總不會害他。大聰明剛到新環境,轉過一圈後叫了兩聲,傅天河從包裏拿出尿墊鋪上,就看它跑過來,蹲在上麵拉了。傅天河用尿墊兜著扔掉,拍拍大聰明的狗頭:“你說說你,我們倆不光照顧自己,還得給你撿屎,你為什麽不會自己用馬桶上廁所?”陳詞將整個房間仔細看過:“我出去轉一下。”傅天河趕忙回頭:“我和你一起。”陳詞走在船艙裏,這是一艘很大的客輪,甲板上還有泳池,遊樂室和餐廳都非常大,提供著上百種酒水和食物。客輪隸屬於當今最大的輪船公司,配備著全套的防禦工事,足以抵擋原初生物的3級攻擊,安全係數極高,五年來隻出過兩次事,還都是損傷不重的小插曲。當然船票也不便宜就是了。陳詞對各種遊樂設施的興致不高,他在船艙裏走了個遍,從負四到上九,隻要是允許進入的地方,每一層都詳細摸過。他默默記下了所有安全通道和救生設施的存放點,精神力透過大門,探清裏麵的具體狀況。傅天河見他關注這些,還以為陳詞擔心路上會出事,安慰道:“放心吧,這艘船可是目前為止最安全的那一批,防護係統很強,一般的原初生物根本撼動不了。”陳詞沒吭聲,他繼續向前走,過了幾分鍾,突然道:“傅天河。”“嗯?”陳詞看向身邊的alpha:“無論發生什麽,你都願意和我在一起嗎?”這是一句更適合出現在婚禮殿堂的話,陳詞微微仰著頭,神情仍舊平靜,但傅天河知道,少年也許正暗暗地期待他的回答。他毫不猶豫道:“當然了,我當然願意。”陳詞點點頭,繼續邁開步子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