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一根電線扯過來的燈泡懸在上方,充當台燈,照亮桌子上嵌合體的每一處細節。傅天河已經悉心研究了一整天。這玩意兒的內部構造和機械核心有著極大的不同,精密到隻是簡單看著就忍不住喟歎的程度,以傅天河的水平,想要弄清其中原理,可不是短時間能完成的。說到底他是自學成才,許多機密的高端技術對傅天河來說很陌生,他隻能盡可能搞懂一些,比如說正確的使用方法。他是挺想要嵌合體不錯,身為半吊子工程師,對精密零件的興趣已經成了一種本能,但當然不是非得拿到不可,傅天河清楚這玩意兒的存在本身就是機密,哪是他隨隨便便就能搞到手的,況且還有可能因此坐牢。但九月幫他弄來了,隻是因為他曾經提過一嘴嗎?最開始的時候傅天河以為是,但自從分別,他仔細複盤了兩人的這段旅程,突然發現嵌合體同樣是九月需要的,甚至說他比自己更想要得到。他們兩個人搞不來飛行器,想要前往月光,隻能乘船,進行十幾天的海上行程,危險十足,時刻都有可能遭受原初生物的襲擊,如果有了嵌合體在手中,能極大地降低風險。所以九月才在詐騙可能失敗的情況下,毅然決定對唐納德實行搶劫。至始至終,少年都沒有放棄對月光的渴求。九月真的是個很堅定的人啊……既然如此,傅天河也得努力起來,他們手頭現在有八枚嵌合體,看著挺多,但根本容不得他們浪費,必須要確定使用方法,達到最大用途,才能不愧對之前耗費的精力。傅天河剛回來的那天收拾過家裏,還給大聰明洗了澡,之後就一直待在矮蓬,安心研究嵌合體。矮蓬才被盜竊過,他手頭又有無比貴重的東西,傅天河不敢離家太久,每天也就隻在遛狗的時候出兩趟門。傅天河站起身,用力伸了個懶腰,他把嵌合體收起來,幹脆放在自己身上保存,拍拍手:“過來大聰明。”正趴在角落裏休息的大聰明立刻抬起頭,朝他走過來。傅天河給它拴上牽引繩,打算去遛狗,正好在外麵吃頓晚飯。一人一狗走出窩棚,傅天河去附近的小吃街要了一大碗麵條,配上鹹菜,晚飯就這樣解決了。十分鍾後他從狹小的店麵裏出來,牽著大聰明,沿著街道散步。不知不覺就一路走到了陳念家所在的小區。傅天河在小區門口站定,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他看到路麵上的積水,忍不住嘖了一聲,這才過去多久,怎麽又有地方漏水了。很難說是有心還是無意,反正等傅天河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到了一棟樓跟前。此前他幫九月拎著過於沉重的背包,最後來到了這裏,是離九月家最近的地方。……是大聰明往這兒走的,他隻是順著大聰明的步伐跟著而已!傅天河不知道omega的具體地址,知道了又能怎樣呢?既然九月說要離開一個星期,連大聰明都交給他養,肯定是不在家裏吧。傅天河蹲下身,揉揉大聰明的腦袋,開玩笑道:“你是聞到另一個主人的氣味,才把我帶到這裏的嗎?”大聰明喉嚨裏嗚嗚了兩聲,它很少像別的狗那樣,汪汪地叫出來。傅天河安下心來,覺得反正九月肯定不會在家裏,幹脆牽著大聰明在附近溜著。說起來九月家裏還有一個身體不太好的父親吧,他會不會偶然遇到對方呢?傅天河想著,抬起頭,燈光從一扇扇窗戶裏透出,幾乎每一家住著人的屋裏都亮著,很難從中猜到究竟哪個才是九月的家。他視線掃過,偶然瞥見了窗前一閃而過的人影。傅天河被移動的身影吸引了注意,返回去看,就發現那扇窗的窗簾已經被迅速拉上了。陳念蹲在窗戶下麵,雙手緊緊地攥住窗簾下擺,嚇得心髒差點從喉嚨裏蹦出來。陳念畫畫累了,往窗邊一站,打算望望遠處放鬆心情,就看到了樓下alpha的身影。本來陳念還沒認出他是誰,但那人手裏牽著的狗太眼熟,不正是陳詞此前收養還讓他給起了名字的大聰明嗎?傅天河怎麽會牽著狗到這邊來?陳念還沒想清楚,就看到傅天河抬起頭,他趕緊蹲下身拉上窗簾,不知道有沒有被對方看見。希望沒有。陳念可不希望自己會和傅天河再見麵。他現在還摸不清陳詞和傅天河之間的關係到了哪一步,他們兩個絕對不是單純的普通朋友,也許有著就連雙方都意識不到的幼小萌芽。他如果貿然出現在傅天河麵前,很有可能會產生不好的影響。特別是陳詞走之前給傅天河說過,他要離開整整一個星期。陳念正蹲著膽戰心驚,突然收到了一條消息。傅天河:【圖片】照片裏是一隻牽著繩子的手,還有正在搖尾巴的大聰明。【遛狗正巧走到你家小區了,會不會是大聰明聞到了你的味道?】陳念:………………大哥別把什麽都推給狗,根本就是你聞著味兒來的吧!陳念將消息原模原樣地轉發給陳詞。他挪動身體遠離窗邊,確定到了從外麵看不到影子的距離,才重新站起身。說起來這個傅天河好像還挺不錯的。以陳念的經驗,他可以把這種行為理解為相思,這幾天傅天河發來的消息並不多,一點也不見死纏爛打的勁兒,就算被他簡短回複也不生氣。陳念等了一會兒,突然收到了一通電話。快遞員告訴他來了快遞,問能不能下樓去取。“現在嗎?”陳念重新來到窗邊,他側著身子躲在一邊,將窗簾掀開一條縫,偷偷地往外看。alpha和狗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應該是溜到別處去了。“好,我這就下去拿。”陳念掛斷通訊,他戴上口罩和帽子,想了想又將帽子摘下,從衣櫃裏拿出一條圍巾包在頭上。這下整個頭臉遮得嚴嚴實實,但如果是很熟悉的人,還可能會通過身形辨認出來。他幹脆把用來健身的皮球塞進睡衣裏,外麵在套上寬鬆的風衣,這樣看起來完全就像個馬上要生的孕婦了。陳念就這樣以連薑岱都沒法立刻認出的形象下了樓。他來到快遞小車邊,認領了自己的快遞。陳念剛簽完字,抬頭就看到遛狗的身影自道路那頭走來。一瞬間心肺驟停。他趕忙低下頭,假裝去看快遞單子,然後抱起並不小的箱子。陳念把皮球用膠帶粘在腰上,其實也不太穩固,現在懷裏又抱著個箱子,感覺肚子裏的“孩子”隨時都可能掉下來。他的動作不免笨拙而生疏,傅天河看著快遞小車那邊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孕婦”,忍不住感慨懷了孕真不容易,還得自己下樓拿快遞。陳念背對著傅天河,以一種相當別扭的姿勢抱著箱子,火速回到樓上。——還好,還好沒有被傅天河發現。他鬆了口氣,剛一進家門,就被從衛生間裏出來的薑岱撞了個正著。薑岱:?陳念:…………見陳念打扮成這副模樣,薑岱一愣。陳念趕忙將頭巾解下來,喘了兩口氣,他掀開寬鬆的睡衣下擺,拍了拍自己肚皮上用膠帶粘著的皮球,臉不紅心不跳:“和朋友打賭鬧著玩呢。”薑岱哦了一聲,也沒放在心上,他已經習慣了陳念的跳脫。“買的什麽?”“衣服。”薑岱點點頭,不曾起疑。陳念抱著快遞箱回到臥室,關上房門,再將其反鎖。他長舒口氣,將身上的裝備全都卸下,就是把膠帶從腰間撕下來的時候有點痛。陳念迫不及待地拆開快遞箱,從裏麵抱出一款嶄新的神經適配器。他現在不適合出門,每天就光練習繪畫,鍛煉精神力,也稍微有點無聊了。更別說經過沙弗萊幾天的帶領,陳念已經忘不掉電幻神國,今天早上十點剛更新了新版本,他可得上去看看是什麽樣子。薑岱不讓陳念接觸神經適配器,可能是怕會發生什麽意外,但很顯然,他沒有出現類似於陳詞小時候的情況,所以應該問題不大。陳念坐在床上,按照說明書一步步地將神經適配器調好。他倒了杯溫水放在床頭,設定好安全彈出時間,便迫不及待地躺下,將適配器戴在頭上。綠色曠野上紅頂白牆的小房子在眼前逐漸清晰。在完成神經連接的下一秒,陳念聽到了熟悉的女聲:“歡迎來到電幻神國,以檢測到您的賬號,mono。”.陳念將傅天河的消息轉給陳詞時,陳詞正在人工湖裏遊泳。他的終端摘下來由沙弗萊保管,這一次陳詞沒再把沙弗萊的話當做耳旁風,去人工湖練習遊泳之前通知了沙弗萊一聲。沙弗萊趕忙放下手頭的所有工作,陪他一起去,今天早上沙弗萊專門為此做了一係列的準備。一輛嶄新的汽艇放置在湖邊,設有完好的淋浴間和更衣室,陳詞從湖裏出來之後,可以立刻衝個熱水澡,再換上幹淨的衣服。汽艇上還有一係列的救生裝備,萬一出了什麽事兒,能第一時間進行救援。嘩啦啦的遊泳聲中,沙弗萊坐在汽艇船頭,處理著公務。他事情很多,而陳詞練習的時間又挺長,沙弗萊索性就忙起自己的事,回複郵件或者寫程序。陳詞中途上船休息了二十分鍾,他喝了一些營養液補充體力,緊接著又下水遊泳去了。沙弗萊發現陳詞還在練習潛水,此前他從沒意識到原來陳詞的身體素質那麽好,能一直不停地遊上一個多小時不說,單純憋氣甚至能到四分鍾,保持著水下遊動也仍能到兩分鍾。這可不是一般人能達到的水平,況且在所有人的認知中,陳詞隻是個身體嬌弱的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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