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河將自己從頭到腳徹底清洗幹淨,才終於從浴室裏出來,他擦著頭發,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雖然他體力好到離譜,但幾天下來還是蠻累的,特別是昨晚隻睡了三四個小時。傅天河正準備休息,突然聽到房門被敲響。“誰?”“是我。”熟悉的冷靜聲音。傅天河趕緊爬下床,扯過一旁的幹淨衣服胡亂套上,他將頭上的濕毛巾掛在衣架上,大步過去給陳詞開門。房門打開,少年正站在外麵。陳詞也才剛洗過澡,他頭發擦過,但沒有吹幹,濕潤的發梢有些沉甸甸的,也因此顯得更加烏黑,襯得臉龐瓷白。陳詞穿著寬鬆的t恤,領口鬆鬆搭在肩膀上,短袖中露出的手臂圓潤,流露出少年的清透與纖細。但傅天河可不會被這表象欺騙,他知道陳詞的身體素質有多強悍。“怎麽了?”陳詞沒說話,在傅天河側身讓開時,徑直走進了alpha的房間。傍晚時分,剛洗完澡的omega孤身進入alpha的房間,實在太過引人遐想,傅天河定了定心神,將房門關上。陳詞徑直坐在了傅天河的床邊,從褲兜裏摸出幾顆造型各異的小球。三顆機械核心安靜落在潔白的床單上,傅天河在另一邊落座,兩人之間隔著相當遠的距離。“這些東西應該可以做動力裝置吧。”陳詞指尖撥弄著那三枚機械核心,他在水母的屍體上撿到一枚,另外兩枚也是在旅行的路上獲得,至於傅天河的包內,也還有幾顆。傅天河:“可以的,要不火柴棒就說他們都賣到生產車間裏。”陳詞直接問:“能用這個來做飛行器嗎?”傅天河:“啊……啊???”傅天河第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做什麽?飛行器?搞點武器他還能試著用其他材料代替,直接製作飛行器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吧!他是會不少工程學知識不錯,但之前一直都隻是個機修工人啊!陳詞:“不行嗎?”男人不可以說自己不行,但這一次傅天河是真的不行,再怎麽打腫臉充胖子,他也做不到假裝一千多斤。傅天河尬笑了兩聲:“稍微有點困難。”陳詞點了下頭,不再說話。第64章 【二更】“你還是想去格陵蘭冰雪高原,對嗎?”傅天河試探著問。“嗯。”傅天河本以為這兩天陳詞再也沒提,已經把前往月光的豪言壯語放到一邊了,不曾想少年一直都牢牢記在心中。這麽想去的嗎……傅天河內心複雜,月光隻是個早已倒塌的廢棄信標,又處在環境最惡劣的區域,被無數原初生物包圍著,就算真到了那裏,他們又要做什麽呢?“我們要不想想其他辦法?造飛行器這事我是真弄不來。”“沒事。”陳詞也知道他在難為傅天河,他隻是突然想起來問上一句,沒真期望alpha能給他確定的回答。傅天河撓撓頭,轉移話題:“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特別累?如果還有力氣的話,我們待會一起去購置一些食品和武器吧,我怕明早再弄會來不及。”陳詞應了聲好,他站起身,回去自己房間換衣服,和傅天河一起前往最近的商業街。兩人買了一些便攜食品,帶的不多,主要去看了合適的武器。他們對cpu側室不夠熟悉,找不到當地的黑市,但就算在黑市,應該也買不到槍械。傅天河幹脆打算拿上撬棍,反正他這段時間用著蠻順手的。至於陳詞,有傅天河給他做的彈弓,再配上一把工兵鏟。別小看這小小的工兵鏟,鋒利的鏟頭足以把人天靈蓋撬開。很快就到了晚上八點,陳詞和傅天河在外麵吃過晚飯,回到賓館,傅天河看了眼智能終端,突然咦了一聲。地圖上的紅點相較於中午移動了方位。傅天河:“火柴棒好像不在營地了。”他們再三囑咐過女孩不要亂跑,明天中午就會同她會合,為了讓她安心待在營地,還特地留了所有食物和飲用水。陳詞:“應該是另一個基地的人又過來,把她也帶走了。”傅天河也是這樣想的,不免擔憂道:“我們要不要現在就回去?”陳詞搖頭:“先好好休息一晚吧,你這兩天隻睡了三個小時,狀態不夠,等明天養足精神也耽擱不了太長時間。”“他們都是拾荒者,就算不同營地之間發生爭執,也不至於鬧出人命。”確實。陳詞說的道理傅天河都懂,但在明知火柴棒可能陷入危險的情況下,他還是做不到像九月那麽淡定,給出不受感性影響的、絕對理智的判斷。他們在走廊上告別,各自回了房間。陳詞坐到床上,點開和陳念的聊天界麵。【你聽說過月光嗎?】陳詞輸入這行字,過了幾秒,又把它全部刪除。改為發到:【今天從遺棄郊區回來了,明天還得再去一趟,遇見個拾荒者,要幫幫她的忙】之後他又把消息複製粘貼原模原樣的發給了薑岱。這是陳詞臨行前承諾的,會把自己的行蹤如實匯報,以免薑岱擔心。做完這些,陳詞才終於躺下,他伸手拖過一旁的椅子,從包裏拿出耳塞和眼罩,將自己全副武裝起來。一夜無夢。第二天一早,陳詞六點鍾準時起床,他洗漱完畢,收拾好包裹出門,發現傅天河已經不在隔壁房間了。陳詞用精神力探了下,走到旅館的大廳。傅天河正在門口,俯身鼓搗著什麽,身邊放著許多工具。“傅天河。”陳詞喊了他一聲。alpha回頭看來,他握著扳手,臉上還沾著烏黑的機油:“醒了?馬上就弄完,你稍微等一會兒,先吃個早飯。”陳詞來到他身邊,正被傅天河修理著的是一輛摩托車。“從哪兒弄得?”“附近的修理廠,我答應店主把這玩意兒修好,他願意借我們用兩天。”傅天河繼續埋頭修理,“不用管我,就快好了。”陳詞蹲在他旁邊看了會兒,起身去餐廳吃飯。十五分鍾後,陳詞吃飽喝足,聽到摩托車啟動的轟隆聲響。他重新來到旅店門口,傅天河已經騎在了摩托車上,一條長腿蹬直撐著,粗黑的排氣筒正突突地不斷振動。alpha頭上戴了橙黃色的安全帽,手裏還拿著另一個。傅天河將安全帽扣在陳詞頭上:“上來。”陳詞稍微調整了一下帽簷,係上帶子,跨坐到摩托車後座。這是他頭一次坐類似的交通工具,陳詞低下頭找了一番,才確定腳要踩在哪個地方。摩托車後座上沒有扶手和其他固定裝置,陳詞隻能將手伸到後麵,抓住那一根鐵條,盡量保持身體的穩定。“可以扶著我。”傅天河道,“沒問題的話咱就出發了。”陳詞:“好。”他話音剛落,摩托車就嗖的一聲衝了出去。巨大的衝力讓陳詞整個身體猛烈後仰,差點摔下去。他下意識地抓住alpha衣服,緊緊捏著厚實的外套,過了兩秒鍾,才發覺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這是從未有過的新奇感覺。心跳加速到了極快的程度,在胸腔裏劇烈蹦跳著,甚至賽過坐礦車的那次,連耳邊都是咚咚聲響,在獵獵的風中無比清晰。傅天河大聲喊道:“抓緊我!”陳詞遲疑了下,果斷鬆開另一隻抓著車後座的手,緊緊揪住了傅天河的外套。摩托車迅速衝出狹窄的小巷,一個利落的轉彎,輪胎近乎漂移般在地麵上摩擦,駛進主幹道。這輛被傅天河修理過的老舊摩托車甚至比私家車還快,可謂風馳電掣,轉眼便在行人的紛紛側目中離開了辰砂主體。視野驟然開闊,遠方是郊區和海洋,陰雲遮蔽著天穹,空氣的濕度很大,似乎就要下雨了。風呼嘯著湧入領口,迅速帶走身上的熱度,就算陳詞刻意豎起衣領,也還是有一點點冷。他盡可能貼近傅天河的後背,讓alpha擋住更多的風。摩托車的發動機轟鳴,每一次加速都會讓身體後仰,陳詞隻能更加用力地攥緊傅天河外套。陳詞開始思考,如果這玩意兒突然解體,他們要怎麽做才能安然活下來?他們隻用了十幾分鍾,就到達了遺棄郊區的站牌處。麵對路邊五厘米高的石階,傅天河沒有停下。陳詞甚至都來不及讓他慢點穩一些,車輪就徑直衝上了馬路牙子。摩托車整個飛了起來,在空中越過一道帥氣的弧線,然後穩穩落地,繼續向著前方疾馳。顛簸如此劇烈,陳詞為了不摔下去,隻能奮力向前,整個人貼在傅天河後背上,雙臂緊緊攬住他的腰。胸腔的震動如實傳來,讓聲音有些悶,陳詞聽到傅天河的笑聲,爽朗的,又有點小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