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念沒告訴沙弗萊,陳詞是跟著其他alpha一起去的。再怎麽說,哥哥也是沙弗萊名義上的未婚妻,雖然沙弗萊表現的一直很大度,但知道自己未來的omega和別的alpha跑了,也肯定會很難受吧。他還是決定行行好,暫時別讓沙弗萊再受刺激。“對了,那天我說的事情,你問的怎麽樣了?”在陳詞告訴陳念他帶著薑岱去黑診所看病的結果後,陳念就按照兩人商量出的辦法,詢問了沙弗萊的意見。聽聞養育了陳念十八年的管家如今落下病根,隨時都有徹底失明的危險,沙弗萊直接答應了下來。正如陳詞所說,他貴為大皇子,握著不小的權力,在隱藏身份的前提下把薑岱從地下城弄上來治病,還是能做得到的。“我已經聯係好醫院了,隻要你那邊說好了,隨時都能把人接過來,具體治療還需要親自看過病人情況才行,那邊有整個辰砂最好的眼科專家,應該不是問題。”“太好了。”陳念心中的擔子總算落下來了,他彎起眼,對alpha露出個真心實意的笑,“謝了。”不是狡黠的,帶著壞心眼的,也不是勾人,故作挑逗意味的。不同的笑之間其實也沒多大差別,落在沙弗萊眼中,卻讓他微微怔了下。——原來陳念真正在乎的事情是這些啊。“這兩天我也查了些別的,你應該會有興趣。”沙弗萊移開視線,示意陳念跟他過來。陳念跟著沙弗萊走到桌邊,落地窗被窗簾遮擋,讓這場會麵成了徹底的密談。沙發就在旁邊,沙弗萊卻席地而坐。陳念見狀,也學著他,盤腿坐在柔軟的手工地毯上,居家服寬鬆的褲腳因此被拽得向上,露出半截小腿和白淨的腳踝。地毯實在太過舒服,陳念忍不住動了動腳,反複蹭在上麵,細軟的絨毛擦著細嫩皮膚,被壓得彎下去,又調皮地彈起來,掃過足弓。alpha視線在omega腿部優美的線條處略一掃過,旋即禮貌地移到別處。沙弗萊也不想,但這個眼前少年仿佛有著難言的魔力,任何一個和陳念待在一起的人,都很難做到不去看他。沙弗萊在終端上點擊,頃刻間七八個小型虛擬屏在兩人眼前展開。“我重新看過有關陳家的卷宗,也托人去搜集了一些信息。”沙弗萊將不同的線索進行排序,“我猜管家應該什麽都沒告訴過你吧。”“嗯,如果不是偶然遇見陳詞,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還和頂層有關。”陳念垂著眼,看沙弗萊熟練地進行操作,雙手快得像在變魔術。平時悶聲不響、經常走神的alpha麵對著電子產品,卻專注凝神,他身體微微前傾,睡衣的圓形領口鬆垮,卻被胸膛平整地撐起。沙弗萊比他表麵上看起來要壯點嘛。將線索整理好,沙弗萊示意陳念去看,他站起身,光腳來到吧台前,開始調酒。陳念按照順序依次點開,有關陳蔚的全部生平,便展現在他眼前。這是他素未謀麵的父親,不,這樣說可能不太準確,剛出生時陳念肯定見過他,但這位元帥,從未出現在他的記憶過。陳蔚年少成名,二十三歲以首席身份從第一軍校畢業,統領的第一戰便是著名的阿爾金山保衛戰,以絕對出色的戰術安排被寫進教科書裏。此後陳蔚更是用數次戰役證明首戰告捷絕非運氣,他一躍成為整個軍部最耀眼的新星,深受當年還年輕的皇帝賞識,很快成為皇帝的密友。陳蔚總是能以最小的損失重創前來進犯的原初生物,長期以來,各大信標被浩瀚海洋分隔,選帝侯製度的確立更是加劇了六大信標各自為政的情況。但無論三水還是煙晶,六大信標中的每一個,都向陳蔚發出過領軍的請求。十多年的時光成為他生平上漂亮的一筆筆記錄,陳念知道他父親是個英雄,但還是頭一次看到這些。轉折出現在十九年前。一個平平無奇的清晨,位於格陵蘭冰雪高原上的第六信標月光由於未知原因,突然隕落。甚至連落基山脈上的三水都能清楚聽見月光垮塌的巨響,那聲音響徹天際,足足持續了五十七個小時。陳蔚率軍前往月光,解救被困在環區平台上的幸存居民,軍隊到達相關海域,卻發現水麵之下早已滿是被坍縮廢墟吸引來的原初生物。陳蔚重創海皇滄龍,成功救下月光的居民們。他凱旋歸來,不久,元帥夫人誕下二子,難產而死。之後就沒什麽好說的了。陳蔚被封為辰砂選帝侯,剛出生的孩子更是和皇室定下婚約,顯然是要保證陳家世代富貴顯赫。沙弗萊這時端著酒回來,他遞給陳念一杯,重新坐在少年對麵,問:“發現問題了嗎?”陳念翻回去,最後看了幾眼他覺得奇怪的地方,抬頭問道:“……我媽呢?”第46章 【二更】在屬於陳蔚的故事裏,陳念看到了皇帝,看到了部下,看到了和他數次生死相鬥的海皇們。而有關他另一半,元帥夫人的描述,卻隻有最後難產而死的一段。果然,陳念一下就注意到了。“我沒能找到更多有關元帥夫人的信息。”沙弗萊頓了頓,道,“照片,家室,甚至姓名,全都沒有,要不她是個不存在的人,要不,就是有人故意抹去了她的痕跡。”“但鑒於你和陳詞應該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我更傾向於後麵那種猜測。”“嗯……”陳念思索著,身體後仰,靠雙臂撐著,歪頭盯著天花板,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看向沙弗萊,道:“我父親,真的是個alpha嗎?”“是,他是個很強大的alpha。”沙弗萊給出確定回答,“為什麽要問這個?”“我和你想法不太一樣。”陳念語速緩慢地道,“你聽了之後,不要生氣。”沙弗萊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你說。”陳念注意著他的表情,謹慎道:“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我說是可能啊,就是元帥其實是個omega,一直以來他偽裝成alpha,從軍校畢業,成為將領。”“我和陳詞是他親自生下的。”“而我們的另一個父親,就是數次邀請元帥入駐皇宮,甚至和他一起過夜的皇帝陛下。”“或者他的其餘部下也有可能。”沙弗萊:“………………”沙弗萊立刻拿過高腳杯,悶頭喝了一大口酒,再好的酒也經不住這樣喝,喉管立刻變得火辣辣,一直燒進了胃裏。卻沒能緩解沙弗萊突如其來的頭痛和胃痛。沙弗萊用力平複呼吸,終究沒忍住,抬手彈了陳念一個結實的腦瓜崩。陳念:“哎呀!”他抬手捂住發痛的腦門,瞪大眼睛:“幹什麽,小說裏都是這麽寫的!我隻是做合情猜測罷了!”沙弗萊:“你的合情猜測有沒有考慮到假如是真的,我和陳詞就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締結婚約?”陳念眨了眨眼,縮起脖子:“……你說得對。”被陳念這樣一鬧,沙弗萊已經徹底忘記自己想說什麽了。陳念自知理虧,老老實實地低頭坐著,重新去看那些信息。沙弗萊過了幾分鍾,終於想起來了:“我會繼續去調查元帥夫人有關的信息,隻要她是個真正存在的人,就一定會留下痕跡。”沙弗萊如此認真地想幫他找媽媽,陳念還是蠻感動的。還有更多有關的信息,陳念也一並看過,其中就包括陳家管家,陳岱的事情。陳念對薑叔的過去很感興趣,安安靜靜地全部看完,忍不住發出一聲歎息。也更加堅定了一定要給薑岱治好眼睛的決心。如今陳念在頂層,可以和沙弗萊一起尋找當年的真相。而陳詞辛苦了十八年,終於有了機會,就去好好看看外麵的世界吧。兩人商量著各自的想法,坦誠身份之後,他們之間的交流更加順暢。沙弗萊很快就適應了陳念的跳脫,在頂層,陳念隻能在他一個人麵前表露出最真實的模樣,如果連他都做不到包容,陳念連個能說真心話的人都沒有,肯定會非常難受吧。聊著聊著,陳念就把沙弗萊調的酒喝光了,意猶未盡地放下杯子。大皇子殿下的這個技能陳念倒是很喜歡,每次調出的味道都很合他的心意。看了眼時間,竟然過去了一個多小時。陳念伸了個懶腰,他站起身,腿都有點坐麻了。“你有事要忙的嗎?”他問。沙弗萊:“想做什麽?”陳念:“去看看王子。”沙弗萊愣了下,反應過來王子不是說的他,而是那隻被陳念當做寵物,還咬了他屁股的大頭鵝。白鵝因為咬了阿芙洛的小鴨子,行徑惡劣,被抓住隔離起來飼養。在它的鵝霸行為得到糾正之前,不能再被放出來。怎麽說也是陳念除了金吉利外第一個正兒八經的寵物,陳念覺得它還能在搶救一下。“走吧。”沙弗萊關閉終端的虛擬屏幕,同樣站起身,“我先換身衣服。”正好陳念也得更衣,他們兩個都穿著在居家服,雖然整個皇宮都是沙弗萊和皇子妃的家,但眼下也不是特別晚的時候,還是穿得正經點比較好。陳念回去隔壁的自己房間,隨手從衣櫃裏拿了件常服換上。再出門時,沙弗萊已經在走廊等候了。從管家口中,沙弗萊得知大鵝王子被關押在中庭,大皇子親自帶路,領著陳詞前去。整個皇宮就沒有不豪華的地方,王子的牢房也是如此。它有一片近百平米的活動場所,中央還挖著水池,靠牆的石槽裏是新鮮割下來的青草,在如今土地麵積小到不能再小的時代,簡直算得上奢侈。要知道先前在地下城,陳念想吃蔬菜都得算著價格幾兩幾兩的買呢!鵝搖晃著屁股,優哉遊哉地踱著步,水塘裏還遊著小魚,想吃肉的時候一伸脖子就能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