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雷克就這樣做著“我全都要”的白日夢,沒能注意到陳念早就移開了視線,正在觀察四周。電梯平穩地勻速上升,豎直穿越整個信標,將他們送向數千米高的頂層。人們早就不再生活在陸地上了。千年之前,氣候驟變引發巨大洪水,陸地在劇烈的地殼運動中塌陷,整個星球逐漸被淹沒。生死存亡之際,全人類聯合起來,利用頂級科技和全部資源建立六大超級計算機,成為最後的避難所。這些超級計算機又被叫做信標,它們每分每秒都在不斷計算如何解決正在麵臨的問題,同時飄浮在海麵之上,用自己的身體為作為造物者的人類提供居所。信標就這樣在洪水泛濫的星球上存在了千年,它們通過管道吸收海底的特殊原料,得到驅動它們運行的能源。六大信標分別是辰砂,三水,煙晶,藍礬,星葉,以及早就因失效而隕落的月光。陳念目前生活著的地方,就是第一信標“辰砂”的13號信息處理區,因為處在內部不見陽光,又被叫做地下城。信標都采用了礦石或者寶石作為名稱,這樣的命名方式也成為了上層社會的風尚。帝國當今的大皇子沙弗萊·維塔利耶維奇就是最好的例子,年輕的alpha就像他的名字那樣,是帝國最閃耀的瑰寶。不過這些都和陳念無關,比起關注社會背景,他更想要快點看到頂層不被遮擋的自然景象。電梯開始減速,輕微的失重感讓身體有些不太舒服,幾分鍾的等待後,整個上升過程終於停了下來。在眾多地下城居民渴望的目光中,電梯門向著兩側開啟,一縷陽光投射進入艙室。“到了。”德雷克看向陳念,溫暖的光穿過人們身邊,落在角落裏omega的臉上,映得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透亮如同玻璃珠,呈現出更淺的色澤。兩人跟隨著人群,走出大型電梯,踏上了辰砂信標頂層的“土地”。微風正在吹拂,帶來不知名花朵的芬芳,還有淡淡的水汽。陳念忍不住深吸口氣,空氣的味道明顯不一樣,不再有垃圾和汙水的臭氣,也不會有各種亂七八糟的信息素混雜在一起。在頂層生活的人們無論omega還是alpha,都會精準的控製著自己信息素的釋放,防止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德雷克的通行證僅供在這一區域參觀皇室遊行,不過也已經足夠讓他哄陳念開心了。“就快要開始了。”德雷克理所應當的牽起陳念,如同他已經成為了自己的omega,“跟緊我,這裏人多,小心別走丟了。”陳念跟在德雷克身邊,遠遠望向對麵的城市。繁複的建築如鋼鐵叢林般矗立,陽光能落進每一扇窗戶裏,自然形成的雨會拍打在玻璃上,而非管道裏漏出的汙水。也不會有時不時發生的漏電,人們自由生活在天空之下,享受著自然。街道已經被提前清理,來自地下城的人們站在成排護衛和警戒線後,等待著皇室的遊行隊伍經過。陳念在德雷克身邊,心思卻早就飛到別的地方了。他看到不遠處造型華貴的鍾塔,巨大的指針正在隨時間流逝無聲移動。那是附近最高的建築,如果到了頂層,就能將這片區域的景致盡收眼底,有風和陽光,也許雲都會咫尺地飄浮在手邊。“來了來了!”不隻是誰喊了一聲,人群騷動起來,來得晚了隻能站到後麵的人紛紛翹起腳或者踩著什麽地方,試圖讓自己看的更清楚一些。隊伍從街道的另一端走來,電子警戒線展開形成屏障。陳念對所謂的皇室遊行沒什麽興趣,相比起那些他叫不上名字來的人,還是鍾塔要更吸引他一些。一直到隊伍走過半程,陳念才在喧鬧中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他仰起頭,隔著透明的電子防護屏障,看到那正從麵前走過的機械戰馬。白金兩色的戰馬相當高大,每一個關節,每一寸線條都流露著機械和生物融合出的特殊美感。身著華服的alpha騎在馬背上,身形筆挺,握著韁繩的手骨節分明。鉑金色的發在陽光下淺到近乎銀白,紫羅蘭色的眼眸沉穩地目視前方,當今帝國大皇子,沙弗萊·維塔利耶維奇正從陳念的麵前經過。在沙弗萊的身後是一輛同樣華貴的機械馬車,窗戶被單向可視層覆蓋,從外無法看到裏麵,但也不妨礙人們想象坐在其中的omega是何種美貌。因為馬車裏坐著的,是帝國尊貴的選帝侯,同樣也是未來的皇子妃,大元帥陳蔚唯一的遺孤。皇子妃是相當神秘的存在,在信息發達的今天,就連名字都沒有對外公布過,更別說知道他長什麽樣子了。皇子妃自幼就被養在白塔,有關他的消息不過隻言片語,也正因於此,才更加充滿遐想。陳念興致缺缺地看了幾分鍾,待到尊貴的大皇子和皇子妃從身前經過,就又忍不住將視線投向鍾塔。下次什麽時候能上來還不一定……陳念琢磨著,腦子裏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遊行的隊伍漸漸遠去在街道的另一邊,德雷克收回視線,抬手揉了揉鼻尖。和這裏的眾多alpha一樣,他一直在盡力聞嗅,試圖捕捉到馬車中溢散出的,源自皇子妃的信息素味道。相傳那可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頂級omega,他不奢求能見到對方模樣,光是嚐嚐信息素的味道就足夠了。當然,德雷克什麽也沒聞見。雖然有點可惜,但他還有陳念呢。德雷克收起所有想吃天鵝肉的旖旎心思,對身邊的omega道:“陳念,正好這附近有一家酒吧,我們去……誒?人呢?”alpha茫然四顧,原本陳念在的地方,不知何時已然空無一人。.遊行的隊伍駛進庭院,作中途休息。沙弗萊從馬背上下來,鑽進身後的車廂,忍不住用力閉了閉眼。高頭大馬上看著光鮮亮麗,其實他又困又曬。正通過單向可視膜望著外麵的陳詞朝旁邊挪了挪,給沙弗萊讓出位置,又伸手從小櫃子裏拿出防曬噴霧給他。omega的手腕從繡著繁複金色紋飾的袖口露出,如瓷般白淨。陳詞再度望向窗外,片刻的沉默後,輕聲道:“我想出去。”沙弗萊接過噴霧,往自己曬到滾燙的手臂和脖子上噴了幾下:“還是老地方嗎?”“嗯。”“我送你。”沙弗萊答應下來,他喝了兩口水,道,“記得一定要按時回來,我瞞不了多久的。”“謝謝。”陳詞微微頷首,眉眼間神情仍舊淡淡的,似乎已經沒有什麽能讓他感到高興了。他斂起白袍略長的下擺,跟在沙弗萊身後下了車,和大皇子殿下一同走進建築,假裝要去洗手間。隻有在沙弗萊作陪時,陳詞身邊才不用跟著其他人。兩人來到衛生間門口,沙弗萊摸出隨身終端,入侵附近的安保係統,暫時屏蔽了陳詞路線上的監視器。他做的十分熟練,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去吧,權限隻有五分鍾,盡量快一點。”陳詞點頭,再次道:“謝謝。”alpha的精神力無聲釋放,跟隨在陳詞身後,保證他能一路暢通無阻地離開建築,前往百米處的鍾塔。沙弗萊在原地等到監控重啟,確定攝像頭沒有捕捉到陳詞的身影,才重新回到遊行的隊伍之中。經過短暫的休息,遊行就要繼續,管家過來檢查陳詞的狀況。在他靠近馬車之時,沙弗萊率先道:“他睡了。”管家點頭,也就不再看向車廂內部,打擾陳詞。沙弗萊重新騎上戰馬,而在他身後是空無一人的車廂。沒人能想到尊貴的大皇子會撒謊。這是他對陳詞的補償,作為未婚夫,沙弗萊非常清楚陳詞一直以來過著怎樣的生活。白塔不過是一座奢華的鳥籠,將就連出門都得經過層層審批的omega鎖在其中。讓陳詞落入這種境地的不光是兩人之間的婚約,他隻能力所能及地幫上一些。遊行繼續,本應安靜坐在馬車中的陳詞已經到達了鍾塔。路線走過許多遍,早就非常熟悉,不記得從什麽時候起,幾乎每一次像這樣的大型活動,陳詞都會在沙弗萊的掩護下偷偷出來一會兒。這是他為數不多的自由時間。他沿著樓梯,一路走向鍾塔的最頂層。陳詞看著纖瘦,其實體力相當不錯,一口氣走了二十多層,也隻不過些微氣喘。就要接近最頂層了,陳詞忍不住加快腳步,他離開樓梯間,從無人的走廊穿過。不曾想卻在經過轉角的那一刻,迎麵撞上了一個人。“唔。”“哎呀!”這一下撞得很結實,陳詞和對方齊齊發出吃痛聲音,陳詞後退兩步,下意識地開口道歉。“抱歉——”然而在陳詞看清眼前人模樣的瞬間,所有聲音都被掐在了喉嚨裏。他琥珀眼眸難以置信地瞪大,人生中第一次流露出了詫異的神色。第3章 麵對那雙同樣滿是驚詫的琥珀色瞳眸,陳詞很快反應過來。他一把抓住身前少年的手腕,拽著他快步走向最近的衛生間。“等,等一下!”對方顯然還沒緩過勁來,“你是誰啊?你怎麽——”嘴裏問著,陳念也沒有太過掙紮,順著陳詞的力道跟他走向未知的地方。畢竟偷偷摸摸出來突然撞見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實在太驚悚了。以至於勉強緩過勁之後,陳念腦子裏迅速冒出無數天馬行空的想法。也許自己是個批量生產的仿生人,眼前的少年作為和他相同型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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