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這個莊園建在一個排幹水的沼澤地上,周圍的庭院和花園曾經因老祖所雇傭的仆人們的勤勉勞作而璀璨生輝。


    星空之下,徹夜不停的盛大晚宴和奢華的社交活動於此舉辦,盡管對於老祖這些有地位的人來說這種行為司空見慣。


    現在,曾經壯麗的花園、宏偉的庭院和奢華的豪宅已經雜草叢生、搖搖欲墜,野蠻的荒野已經回歸,重新奪回了人類從大自然中獲得的東西,曾經被趕出祖居地的動植物正在重新進入雜草叢生的庭院。


    一點一點地,肉眼所見庭院及其周圍的花園已經被洪水淹沒,建築物正在慢慢地沉入不斷增長的沼澤,並與附近的環境地融為一體,形成了一個潮濕、霧氣彌漫的迷宮。


    蘭斯穿過那迷霧仿佛進入到另一個世界,寒冷被隔絕,那腳下踩著的不再是堅硬的凍土,而是沉入沼澤的石製地板,好在冬季水源枯竭,雖然有些泥濘,倒也不至於陷進去。


    目之所及,磚石圍牆因為沼澤吞沒地基破壞而倒塌剩下的殘垣斷壁,就連那黑鐵鑄造的柵欄都像是被什麽衝撞而變得扭曲,也不知道從裏麵跑出了什麽東西。


    從破敗的大門走入庭院之中,盡管被浸泡淹沒,這些石製台階跟蜿蜒的花園是長期被遺忘的狂歡之地,也是那記憶猶新的悔恨之所。


    寡情禁欲的噴泉與天使雕像被雜草覆蓋,隨處可見的屍骨在灌木中若隱若現,搖搖欲墜的岩石立柱仿佛下一秒就會倒塌,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息。


    而更加讓人心煩氣躁的在於耳邊無處不在的嗡鳴,就好像有數不清的蚊蟲在耳邊縈繞。


    這種地方別說一個人來了,就算是一隊人,在這種環境下也都壓力倍增,隻有蘭斯這種人像是真的在閑逛一樣漫步在庭院之中。


    很快他就發現了什麽,那是一堆奇怪的屍骸,從那最顯眼的頭顱就能感覺到那玩意無論怎麽看都不像是人類的,特別是嘴上兩根怪異的獠牙,以及滿嘴尖牙,就像是某種蟲子的口器。


    但這並不是蘭斯停留腳步的原因,而是他竟然感覺到那玩意還沒徹底死去,隻要陷入到沉睡之中,就好像是電量耗盡的電器。


    蘭斯知道盤踞在庭院的是一堆什麽怪物,也知道它們在渴求什麽。


    如果說在這之前老祖就是個敗家子,但是在經曆血色庭院事件之後他可是一個超凡世界的天才研究員。


    他都能搞出飛升儀式妄圖登神了,又怎麽可能沒有研究過發生在庭院之中的事情。


    被他殺死的女伯爵是血裔,這是一種隱藏在人類世界的怪物,它們本身就是行走的詛咒,一種蔓延的瘟疫。


    而喝下那女伯爵鮮血釀造的血釀的貴族感染了猩紅詛咒,在短時間內就陷入癲狂,成為對鮮血有著永不滿足渴望的瘋狂怪物。


    那些被詛咒的人將會發生改變,他們的鼻子拉長,他們的皮膚變得蒼白跟死人一樣,他們的眼睛變得更大更黑,也不眨眼,他們的牙齒脫落,被毒牙取代,身上長出蟲類的器官跟肢節。


    他們的思想慢慢地陷入幻覺和瘋狂但仍然相信他們自己是人,他們隱藏在一層薄薄的虛偽的世故和高貴之下,但永遠都沒有辦法擺脫那嗜血的猩紅詛咒。


    一般的手段根本殺不死它們,就算是現在這樣看起來都變成一堆幹屍了依舊還沒徹底死去。


    可能某一個闖入者徒手扒拉這堆骸骨想要找到什麽財寶,又或者是踩上去,當被骨頭劃傷,鮮血滴落在其上就能喚醒……


    隻有火燒或者是一些超凡力量才能徹底抹除血裔的存在,但老祖這個叼毛根本就不可能浪費時間去處理一堆對他來說已經被詛咒汙染的血肉,跟農莊一樣直接將其封印起來。


    直到老祖完蛋,封印鬆動,那被迷霧籠罩的庭院才再次出現在現實之中。


    獻祭!


    蘭斯對屍骸發動能力,但虛空都看不上那點靈性。


    “他媽的窮鬼,一點都榨不出來……”


    得不到好處的蘭斯抱怨一聲,一腳踢散那些骸骨,反而掉出了一些首飾。


    繼續走下去,蘭斯發現自己還真是欠老祖的,天天不是在幫他擦屁股,就是在擦屁股途中。


    而沒等他走太遠就驚動了什麽,在那庭院的走廊之中出現了兩個長相怪異的存在。


    當時飲下血釀被感染的貴族攻擊了庭院之中的一切生物,導致猩紅詛咒如同瘟疫一般蔓延,可以說現在庭院之中活著的隻有血裔。


    而在他麵前的兩者都展現出非人的姿態。


    一個身材矮小的穿戴著仆人的服飾,手中捧著一個托盤。


    看樣子或許曾是某個貴族的私人侍從,他們整日就像忙碌的蜂房裏嗡嗡作響的昆蟲,帶著一盤盤美味佳肴,再斟上一杯血紅葡萄酒,一切隻為了照顧主人的需要。


    而當猩紅詛咒在庭院裏感染了貴族的時候,詛咒流到為他們服務的人身上隻是時間問題。


    正如現在變成這個樣子,頭顱變得如同蚊蟲一般長出尖銳的口器,以及那黑色大眼,蒼白的膚色跟死了不知道多久一樣。


    而另一個身上的服飾能夠看出應該是當初老祖雇傭管理庭院的管家,簡單來說也是仆人,同樣如今它也沒能幸免。


    那身上沒有太多的變異,佝僂身軀鬆弛的雙手低垂,但是頭直接就消失了,轉而變成一個非常誇張,如同吸飽血蜱蟲般的怪物長在脖子上,交疊的牙齒覆蓋在原本的臉上,肢節還在動作。


    看起來就好像是一隻巨大的充血蜱蟲抱頭一具屍體般詭異,但就像是當年為老祖提供服務一般,如今他們也變成了乞血者為那些貴族收集鮮血。


    仆人跟乞血者出現便迫不及待朝著蘭斯發動攻擊。


    采集鮮血!


    乞血者咬住人頭的蜱蟲大嘴裂開,就好像是拉鏈一樣,從中還真就顯露出那已經化作白骨的骷髏頭,不過關鍵在於伸出的幾條細長管子就往蘭斯身上紮。


    蘭斯又不是來玩的,抽出那血腥之刃直刺而出,大劍直接從那張開的口中先一步插入取代腦袋的蜱蟲,伸向自己的吸管頓時一軟。


    然而有趣的事情發生了,這把魔劍跟蘭斯以來就沒找到什麽血吸,不是砍水晶就是砍石頭,這一下血色符文流動,血槽直接漲了一截。


    反觀那蜱蟲充血的肚子竟然在短時間幹癟,等拔劍的時候就像是被抽幹的幹屍一樣倒下。


    然而蘭斯根本就沒有停手,他的速度太快了,不等那一旁的仆人反應反手一劍,那吸血的大劍威力似乎更加強大,斬在那仆人身上直接秒殺,鮮血落在上麵讓劍身的紋路再度泛起光澤。


    蘭斯收劍舉在麵前細細端詳,就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玩具一樣。


    這些血裔的力量就在血液之中,而自己手中的武器簡直就是天克。


    這下蘭斯有些迫不及待尋找更多的血裔試劍,而在這裏最不缺的就是怪物,畢竟這個世界上最多的不是貴族,而是服侍貴族的普通人。


    三個遊蕩的乞血者被蘭斯發現,然後被蘭斯毫無意外的砍死,這不是戰鬥,單純就是一麵倒的屠殺。


    手中鮮血之刃也吸取了更多的鮮血,那威力這才開始慢慢展現。


    不再是一把堅固的大劍,而是更加鋒利,反哺持有者力量,甚至利用這股力量治療。


    隻可惜蘭斯拒絕了它的力量,換取是更加直接本體的提升。


    可能是剛才戰鬥釋放的血腥味吸引來什麽,在一陣嗡鳴之中蘭斯看到了一團活動的烏雲朝著自己襲來,等到靠近才發現竟然是無數蚊蟲聚合形成,那玩意小的拇指大,大的有拳頭大,單單是看見就讓人不由得一陣惡寒。


    手中劍刃不可能一個個殺死那些東西,但蘭斯此時卻掏出了另一件裝備——鮮血聖杯。


    此時杯中積累的海盜鮮血早就被蘭斯搞研究而提煉完,但即便如此,當蘭斯舉起聖杯的時候,那些朝著蘭斯襲來的蚊蟲竟然直接劈裏啪啦的爆開,蚊蟲屍體下雨一般不斷掉落,隻是幾秒時間原來的位置隻剩下猩紅的血色霧氣彌漫。


    “快快過來。”


    蘭斯呢喃自語一聲,那些血霧卻像是受到牽引一般匯入杯中,就連倒地的蟲子屍體都被榨幹最後一點力量。


    如此詭異的一幕自然是蘭斯發動聖杯操控鮮血的力量引爆它們體內鮮血,他之前拿海盜測試過,如果是對付大體型的活物可能有點難,隻有出現傷口流出體外才好控製,但是這些蚊蟲正好,簡直就是清雜兵的神器。


    完事之後蘭斯晃蕩了一下杯中稀薄的鮮血卻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些血裔的鮮血帶有一股詭異的力量,這應該就是猩紅詛咒,也就是說被汙染了不能用,怪不得就連老祖都嫌棄的玩意。


    這個發現讓蘭斯不由得皺起眉頭,但並沒有太過在意,很快就靠近過去那邊蟲子的地方,在灌木跟樹木的遮擋下發現了那能有人高的蟲巢。


    整體就像是一個大繭,上麵有著很多大小不一的孔洞,大的能放進去一個拳頭,有些還滲出血紅液體,可想而知它們吃的是什麽,很有可能就是造成外麵那些動物幹屍的罪魁禍首。


    再結合那些蹲守在這裏的乞血者,蘭斯大概明白這座庭院之中那些血裔是怎麽生存的。


    由這些蟲子就相當於小蜜蜂,出去吸血回來,乞血者這些管家跟仆人從蟲子身上吸血,然後一層層往上,真是哪裏都逃不過剝削。


    當然這不過是在老祖封印之下的生存技巧,現如今如果不是冬天,恐怕這些血裔早就蔓延開來傳播猩紅詛咒。


    這個發現讓蘭斯清理庭院的決心更加堅定,揮劍將樹皮般幹枯的蟲巢砍爛連同那些蟲子堆起來,掏出火把將其點燃。


    劈裏啪啦的聲音讓他莫名舒適,果然殺蚊子無論什麽時候都讓人舒適。


    也不管這邊,蘭斯一手聖杯一手大劍繼續行走其中。


    路邊隨處都能看到擺放的花壇,裏麵的土壤浸滿了快要凝結的血液,綻放出鮮豔的血之花。


    被鎖在低矮鐵籠之中的骷髏大概就是當年某個不小心犯錯衝撞了貴族的倒黴鬼,很難想象當年是怎麽塞進去的,就這樣看著仿佛都能夠感受到生前的痛苦。


    腐爛的植物,破敗的天使雕像,以及未知源頭卻流下一抹仿佛被詛咒般血色膿水的噴泉。


    但是這裏最常見的還是蟲巢,有剛才那樣的大型蟲巢,也有悸動的蟲繭。


    跟蟲巢那馬蜂窩一樣土黃色的木質材料不同,數個大小不一的紅黑色蟲繭聚在一團,大的也就半人高,小的也有人頭大小,就好像是某些蟲類產下的卵。


    而更加詭異的在於在半透明的殼壁後麵,不斷抽動的器官若隱若現,誰也不知道這玩意會孵出什麽。


    蘭斯根本毫無興趣裏麵的內容,一劍插了進去,呼吸間將其生命力吸幹,飽滿的蟲繭變得幹癟,被一把火燒掉。


    他來這裏就是帶來毀滅的。


    直到他再次遇上那些成堆的古怪屍骸,這次蘭斯倒是沒有直接走,而是將聖杯之中的詛咒鮮血倒出幾滴做個實驗。


    凝聚了血裔鮮血的液體隻是落入其中就能感覺到那屍堆竟然萌發了旺盛的生命力。


    下一秒出現的場景就算是蘭斯這個血肉半神也不免有些驚歎,本就沒多少血肉的屍體就像是久旱的田地一般瘋狂汲取鮮血的力量,可惜再也不能恢複那人類飽滿的肌肉模樣,不過也足以再度支撐起衣物從中站了起來。


    蘭斯並沒有幹擾的意思,而是就這樣看著,從屍堆之中爬出一個蜱蟲腦袋的乞血者,一個阿諛奉承的仆人。


    這兩個都是前麵見過的怪物,但緊接著就站起來一個剛才沒見過的。


    成年人的身高,蒼白的膚色下是感染病毒之後相似變異的尖嘴毒牙大黑眼的蚊頭。


    身上的衣物雖然老舊,但也能感覺到當年的得體,遠不是那些下人能夠相比的,哪怕是變成血裔那舉止體態還是透露出高人一等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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