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沒有必要,為了一張請假條,而去可憐巴巴地討好這個惡毒刻薄的女怪物;更沒有必要,在麵對這個女怪物的時候,強迫自己臉上的肌肉和五官,痛苦地擠出一個微笑……她不願再這樣,因為,她不是陳墨,她是藍水珠。


    就連陳墨,也在別人的冷眼中覺醒了,不是嗎?他不再卑躬屈膝,不再諂媚阿諛了,不是嗎?


    可是,藍水珠知道,她跟陳墨,還是不同的。他們雖然同屬於被大多數人排擠、欺負的少數和異類,但是,她和他,有著本質上的區別。這種區別,並不是指性別的差異,而是……思想境界和內心的差異。


    藍水珠和陳墨,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隻是,他們有著相同的遭遇。如果說,被別人排斥和無人理睬,也算是一種遭遇的話。


    其實,對藍水珠而言,這些都算不得什麽;特別是那天早上,當她拿著假條,走出楚嬌娃辦公室的那一刻,她感到,曾經發生過的一切不愉快,都已經雲淡風輕了。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這一次,楚嬌娃並沒有像從前那樣,冷冰冰地把假條扔到辦公桌旁邊的小矮櫃上,而是直接遞到了藍水珠的手裏。雖然,她們的手沒有相互接觸,但這樣的情形,已經夠讓人瞠目結舌了。因為,楚嬌娃有潔癖是出了名的。


    她從不親手遞東西給別人,也從不接別人手裏的東西,如果別人要遞給她,她會斜睨著眼睛,冷冷地說一句:“放那兒吧。”其實,就是害怕別人碰髒了她那雙仿佛“消毒過的小手”。


    如果仔細觀察,你會發現,每個人的手,都是有表情的。


    藍水珠看到的那雙手,雖然時常塗抹護手霜,精心嗬護,但那手背的膚色,依然暗啞灰黃,就好像舊報紙的顏色;短小的手指、手掌和骨節間,似乎潛藏著一種陰暗、抑鬱的東西,那是一種,近乎神經質的狂暴和沁透骨髓的冷酷……


    但是這一次,楚嬌娃對藍水珠的態度,雖然冰冷,卻並不似以往那般,怒氣沖沖、並帶著十二萬分的不耐煩;這種不同往日的態度,讓藍水珠產生一種奇怪的錯覺,她感覺到:自己麵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死氣沉沉的,漂浮在冰水裏的魚。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卻讓她渾身打了一個冷戰,她忍不住加快腳步,沖向電梯,手裏攥著的那張假條,已經被掌心沁出的冷汗打濕了……


    電梯的門緩緩合攏,整座電梯,伴著細微的聲響,緩緩降落……藍水珠近乎虛脫地,倚靠在其中一麵金屬牆上,閉上眼睛,深深地籲出一口氣----但願,一切的不尋常,都隻是源於自己的神經過敏吧;但願,是餅餅的“簡單法則”,所產生的“奇效”吧……但願,像餅餅說的那樣,“一切,都會ok吧”……


    第三卷:一死解千仇 2、欠債還命


    【引子】 有些債,你是欠不起的,欠了,就要用命去還。


    ……


    “……”故事講到這裏,藍水珠也像那天走進電梯後一樣,大大地鬆了口氣,仿佛卸掉了心頭一個沉重的包袱。隻是,她的聲音裏,已帶了幾分倦意:“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都是從別人那裏聽來的了。”


    “唔,好的,阿豬。”或許是聽得太投入,又或許是神遊太虛,餅餅過了好一會兒,才出聲應道:“你說的一切,我覺得很有意思,並且,對於案情的分析,也很有幫助。剛才,有幾個重要的地方,我都做了記錄。啊,對了,阿豬,你困了吧?”


    “嗯,”藍水珠老老實實地回答:“不過,現在就算上床躺著也睡不著。你知道嗎?這幾天,我的腦子裏就像繃著一根弦,都快要繃斷了……現在終於可以鬆一鬆了,反倒有些不習慣……”


    “嗯,我能理解你的感受。”餅餅用一種令人感到放鬆和寬慰的口吻說道:“不管怎麽說,死亡,對人的衝擊力總是很大的。特別是,當它就發生在我們身邊的時候。


    阿豬,怪我不好,我不該在這個時候讓你回憶這些事,也不該對你說,這件案子很離奇之類的話。好了,不早了,你去睡吧,我不想再增加你的壓力了。”


    “沒有啊,你不要這樣說……其實,跟你講完之後,我心裏覺得舒服多了,真的。我今晚一直在線等你,就是想把這一切都告訴你啊。謝謝你這麽有耐心,肯聽我說。”


    “嗬嗬,是真的嗎,阿豬?那我太高興了。我們這麽熟,你就別跟我客氣了。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唄,你就當我是垃圾桶好了,所有不開心的事情,統統倒給我,哈哈……”餅餅開朗的笑聲,親切地響在耳畔,將連日來,壓在藍水珠心頭的重重陰霾,一掃而空。


    “嗬嗬,那可不行,”藍水珠也笑了:“要是把你裝滿了,你再倒還給我怎麽辦?”


    “嗬嗬,不會不會,我有自動轉換係統啊,把你的不開心,轉換成開心,然後再還給你啊……”


    “啊?要這麽麻煩啊?那我不如自己裝一個好了,對了,餅餅,你不是天才軟體專家嘛?你幹脆發明一個‘快樂轉換器’,然後,傳到論壇裏,讓我們每個人都下載一個,自己安裝,豈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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