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這是夢境當中,他也不希望阮鈴做出殺人的事來。 周圍的人都提起了心,在他們看來阮鈴儼然是瘋了很有可能連帶著蘇眠一塊遷怒。 而阮鈴在聽到蘇眠的聲音之後就停下了動作,她轉過頭來,安靜的看了一會蘇眠,隨後將視線看向了周圍用恐懼的目光看著她的人。 “你看看這些人,他們到現在都覺得自己沒做錯呢。他們以為他們沒有責任,說著他們有這麽多人怕不了一個鬼,當初怎麽不想想,他們這麽多人,也能阻止暴力。” 對上她目光的人都下意識偏開了視線,被阮鈴抓住的趙冰眼中終於有了恐懼:“我錯了,你放過我,別殺我啊啊啊....” 曾經不可一世的姿態露出了脆弱,讓人恍然發現,其實她們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厲害。 “怎麽?以前欺負我的時候不是很厲害麽?拚命就做不到了?”阮鈴傾身湊近了趙冰,像是惡魔低語道:“我早就想這麽做了,要不是以前不可以....現在反正我們也離不開這裏了,我總得報複一些回來。” 阮鈴實在是太清醒了,知道殺人犯法,所以先前她可以忍住什麽都不做。可她有將被欺負的每一次都牢牢的記了下來,本就是等著之後有了機會一定會報複這些人。 現在這個姑娘在知道自己或許沒辦法離開學校之後,並不在乎自己生死的問題,是要這些人先付出代價。 雖然現在的阮鈴沒有一年後的記憶,但她是真真實實的一年後的阮鈴。心中所積壓的怨念,已經刻在靈魂當中了。 她和趙冰說完這些話後,就將人狠狠的甩到地上。見她沒有繼續動手的意思,蘇眠就鬆開了她的手。 隨後他看著阮鈴拿著那把美工刀,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盧平所在的位置,最後站定在盧平的身邊。 “自殺很蠢,但你很酷。”她對盧平這麽說著,隨後轉過身,看向了講台底下的所有人。她是表麵自己的態度,願意站在盧平的這邊。 剛剛和趙冰打起來的兩個女生也小心翼翼的挪動向了盧平的方向,隨後對著眾人道:“我們並不是支持盧平,隻是反對校園暴力。” 又有幾個人慢慢的走向了盧平的位置,局勢漸漸的就被分為了兩塊。 “何澤成,你們道歉吧,難道你們真的想死在這裏嗎?”這次,也有男生站了出來。 “要我道歉?不如你像這個女人一樣打我一頓?”何澤成說著,舉起手中的掃把棍子就往盧平的方向扔去。盧平沒有躲,那棍子就打在了他的腦袋上。 這是一個試探,證明著眼前的盧平是實體的狀態,他笑了一聲,就往教室外走去。高任和譚化為最先跟上何澤成的腳步,隨後又是幾個人跟上了他們,都開始往教室外跑。 盧平沒有任何的動作,隻是目送著他們的離開,就像是阻止不了他們離開的步伐。到現在為止,說他們離不開校園的也隻有盧平的一麵之詞,不試一試又怎麽會死心呢? 蘇眠望著盧平的位置,對方也看向了他,目光就像是在告訴他,不要過去。 “我們走吧。”蘇眠感到手腕一緊,轉過頭就看到是費騰抓住了他的手,是要帶著他往門外走。實際上教室裏留下來的人並不多,都不到十個。 可蘇眠同樣發現,莫停沒有要離開的打算,也同樣沒有想要蘇眠留下的意思。 於是蘇眠被費騰帶著離開了這間教室,開始隨著大家一塊往樓下走去。等來到空曠的地方之後,周邊的人都往學校大門的地方跑去。 蘇眠掙脫開費騰的手,兩人並沒有往前跑,而是並肩走著。 “為什麽不選擇站在盧平那邊?”他問道。 “因為這是遊戲。”費騰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既然盧平一開始提出的要求就是想要我們殺了何澤成他們,那這一點就不會輕易改變,更不會因為有幾個人站在他那邊就改變自己的想法。” “....也就是說,要麽我們是照他說的做,要麽就是死在盧平手裏。一旦留下來,就等同於是答應了盧平的這個要求。” 到時候他們的任務,就得是要讓自己變成凶手。 “這是一個現代背景下的遊戲,何澤成他們的懲罰,是要交給法律的,而不是應該交給盧平或者是我們私自決定。所以我們不能站在盧平那邊,哪怕我們同情他。” “盧平的這個要求一定會被判定為不合理,按照遊戲的套路,到最後應該有的結局是成功消滅厲鬼,不管他是為什麽成為厲鬼。” “這不僅僅是大多數的遊戲設定,還是‘現實’。” 說實話,蘇眠並沒有想到這麽多。可仔細想想的話,費騰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人類和鬼怪之間就是有一層天然的對立,現實背景下很多的事並不是你覺得是正義那就是正義。 “所以,我們非但不能對何澤成他們怎麽樣,還得要保護他們到這個副本結束。” 分明是加害者的那一方,卻會被玩家所保護。這個副本的任務從某一方麵來說是充滿了惡趣味的,在不合理的世界中走合理的路線。 “所以莫停留下,是選擇了錯誤的那條路。” 蘇眠沉默,並不對費騰的話作何評價。他目光看向眼前的景象,校園的大門處似乎被什麽都籠罩住了,讓人根本沒有辦法離開。 他承認費騰說的話有道理,可——如果真的要走這條合理的路,那他作為“鬼”,豈不是也和這些人沒了共存的可能性?第88章 墓地校園(十五) 無法出去的校門再次給眾人罩上了一層濃厚的恐懼,很多人直接癱軟在地上,臉上布滿了絕望的神情。 “現在我們回去求盧平,他會放我們離開嗎?” “嗚嗚嗚早知道剛剛就應該留在教室裏的。” 走出教室的人並不是說就站在何澤成他們這邊了,也並非是中立,他們選擇的是逃避,不想做出任何一種選擇。 而何澤成在看了一眼這無法出去的校園大門之後就轉身離開了,作為現在唯一一個什麽都不怕的人,還是有幾個男生跟在了他的身後離開。 其餘的一部分人決定回到教室去求盧平放他們離開,依舊有一部分人決定先觀望,並不敢輕易的做出什麽舉動來。 “顧涼!”有人喊著蘇眠,視線偏轉過去就能看到一小個群體的人往這跑來,正是杜業他們。 這邊一下子聚集起了不少的人,蘇眠能夠感受到有很多的視線望過來,明顯是感覺到了這邊人數多的安心感。 “你沒事吧?”他們有些緊張的看向了蘇眠剛剛抓住阮鈴的手,在教室的時候他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當時的情況下他們卻現在一種不可自拔的情緒當中。 現在緩過神來,才是後怕,這似乎都勝過了自己處於危險狀態下的這一點。 “我沒事。”蘇眠搖了搖頭,讓他們放心。 “我其實覺得,盧平會這樣並沒有什麽錯。”沉默良久之後,杜業歎了口氣。 他其實心情一直很複雜,在盧平跳樓的那個瞬間,似乎腦中有什麽要破土而出,隨後就是一種悔恨感布滿了全身。 他們明明生出想要幫助盧平的想法過的,可他們終究還是猶豫了,沒能夠幫到盧平。 在盧平來到教室之後,他的思緒也依舊掙紮著,這導致他分明不害怕,但在教室裏的這段時間卻一直沉默著。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麽。一直到大家都逃出了教室,他們才感到麻痹著的四肢可以動了,第一反應也是想要趕緊找到蘇眠。 隻是下意識覺得....要保護好這個人,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會怎麽樣呢? 杜業重新皺起了眉,思緒再次陷入了一片的漿糊之中。不僅僅是他,和他一塊的馮輝聰和趙複靳也是如此。 “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了,與其想這些,不如好好想想我們之後應該怎麽辦。”費騰看著他們冷靜道。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蘇眠問。 聞言費騰是抬起頭,看向了一側的方向。不遠處,依舊組織著眾人的金澤凱朝著蘇眠和費騰的方向走來。他的身後還有幾個七班的同學,是願意聽他話行動的。 很顯然,他才是那個真正的“第四個玩家”。 金澤凱像是聽到了蘇眠剛剛的問題,對著他們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抬起兩根手指。 “我們現在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個是讓盧平放下怨恨放我們離開,另一個是找到消滅盧平的辦法。”兩根手指盡數落下,最後回歸為拳。 “但是第一個很顯然更困難一些,想要讓他放下怨恨關鍵點無疑是在何澤成。先不說盧平會不會接受何澤成的道歉,讓何澤成願意去道歉都成了問題。” 那麽答案就理所當然的變成了第二個,找到消滅盧平的辦法。 “真的有...可以消滅他的辦法嗎?”有人顫顫巍巍的在一旁問道。 “相信我,一定有的。” 金澤凱的分析很到位,沒有人可以反駁他的觀點,加上這句話給到了人安慰,聚過來的人儼然將他當做了主心骨。 現在的情況下,有事做總比什麽都不做要來的安心。 “接下來,我們分成兩隊,一隊跟我們去找辦法,另一隊...去教室看看吧。” 如果盧平真的心軟,那麽去求得他的放過也未嚐不可,當然這個幾率很小,隻能說是可以抱著一線的希望。 “教室那邊我們去。”杜業很爽快的就應了下來。 現在看起來是去盧平那邊更危險一些,但他的神情,似乎是並不那麽擔心的。蘇眠倒是知道一些理由,因為不論如何,杜業他們大概都會真心實意的去和盧平道個歉。 無關於盧平願不願意原諒他們,這是他們想要做的。 很快隊伍被分成了兩對,蘇眠自然是跟在費騰和金澤凱的身邊。 “走吧,我們去那邊的墓地看看。”金澤凱像是自然的占據了三人當中領導的位置,對著身後的人說道。費騰的眉間有微微一皺,他看了看其他幾個明顯很害怕的同學,最終沒說什麽。 雖然他並不覺得這些人能幫上什麽忙,但這事也說不準。他們都挺聽金澤凱的話,到時候不管發生什麽也就是對方的責任了。 以金澤凱為首,費騰和蘇眠就走在他的身邊,其他人稍後一些,也防備著四周。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一定有消滅盧平的辦法?”費騰開口,是問金澤凱。 “你們應該也都接收到支線任務了吧?既然有這樣的任務,那就一定是有解決鬼怪的辦法。”金澤凱的聲音很低,是隻有他們三個人才能聽到。 蘇眠聽著金澤凱的話心下一跳,因為他並沒有被追加新的支線任務。不過照著金澤凱說的話來猜測,大概是逃離這裏這樣的任務。 但如果是真的是這樣的任務,沒道理他就不能接收,畢竟他也是被盧平拉進來的.... 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可以前往墓地的牆邊,卻發現那邊依舊籠罩著一片的迷霧,根本過不去。 “奇怪,盧平會化為鬼,難道借助的不是這片墓地嗎?”這下,是連金澤凱都皺起了眉頭。 “看來這條路是行不通了。”有霧氣在,他們哪怕硬闖也到不了想要到的目的地。別說踏進霧氣,就連觸碰霧氣都會有令人窒息的感覺。 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線索,幾人隻能原路返回,去看看前往教室的杜業等人能不能帶回什麽消息。 他們來到了剛剛說好的聚集地,卻也同樣沒有見到杜業幾個人。 而原本在校園邊緣的霧氣已經慢慢的在向這邊靠近,再這樣下去,他們就要在這霧氣當中了。 過了一會之後,杜業幾個人就從教學樓上走了下來。他們看起來是完好無損,隻是臉上的神情帶著些許疲憊。 “我們和他道歉了,但他什麽都沒有說,也沒有讓我們做什麽,隻是我們也依舊離不開這裏。” “那那些選擇留在教室裏的人呢?”金澤凱問。 “他們也依舊還在那。” 按照這個回答來看,就像是驗證了費騰先前說的話,除非他們照著盧平的話去做,將何澤成殺了,否則他們就是無法離開這裏的。 伴隨著杜業的聲音落下,周圍的霧氣又接近不少,能夠看清的地方也就隻有這片教學區了。 原本四處找著出去路的七班人也都聚聚到了這裏,他們知道,是盧平在用他自己的方式逼著他們回到那個教室去。 緊接著他們又看到不知道從哪找到尖銳武器的何澤成他們,飛速的向著樓上的教室跑去。眼瞧著這一幕,所有人都跟在了他的身後,想要看看,他究竟能不能殺掉盧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