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弟。”蕭怡隻瞥了一眼,就掄起膀子開畫。“我畫畫的時候不要打擾。”她速度極快, 沙沙的素描筆法裏, 一幅等人大小的寫真躍然於紙上。僅僅用時9分鍾, 蕭怡便落下了最後一筆。人們湊過去看了一眼蕭怡的大作,集體沉默。畫上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黑白的色調, 筆觸細膩,彌漫出一股淡淡的……類似於英年早逝一樣的憂傷。蕭怡扭頭問他們:“像不像?”眾人無意識地點頭, 但又覺得哪裏怪怪的:“像是像, 但總覺得……有種音容宛在的既視感。”黎鴉打量了一下這幅畫, 打開手賬,說道:“弟,你有這麽高?”易子昂用一種咬牙切齒的筆觸寫道:我!有!“行。”黎鴉撕下一張紙,拍在了那幅畫上。約過了兩三秒,易子昂附身的白紙飄了下來, 落在地上。顏格凝視了那幅少年畫像好一會兒,不禁疑惑道:“然後呢?”黎鴉也看向蕭怡:“所以你晉階了之後是隻獲得了一個強大的肝?”“閉嘴,我在等顏料幹。”蕭怡神情肅然,拿了支筆過去,深吸一口氣, 在畫中人漆黑的眼仁上點上兩筆高光。點睛。神奇的事情發生了,白紙上的顏料有生命一樣逐漸從紙麵上剝落、延伸, 組成了一個立體的框架,隨後這個框架上的色彩一層層疊加、厚塗,光影、色彩逐漸豐富。一個穿著藍白校服的少年人從畫裏走了出來,他睜開眼,漆黑的眼仁轉了轉,無聲地開口。“他怎麽不能說話?”蕭怡像欣賞自己的孩子一樣說道:“再等一會兒,發聲器官還在形成。”黎鴉放心了,走過去拍了拍少年的肩,確定是個實體,才對顏格說道:“來,認識一下,這是你也是你弟弟,易子昂,叫嫂”“狗日的黎鴉!”少年臉上的肌肉可以活動了之後,立馬一腳踹在黎鴉膝蓋上,“早聽我的攻略,什麽鬼紙人巷早就過了!我是你親媽的親妹妹的親兒子!你為我掉過一滴眼淚嗎!”“這個世界總有一些意外。”黎鴉誒嘿一聲溜到對麵,他弟罵罵咧咧地追打過去,途中不慎碰翻了桌子上的一杯茶水,嘩啦一下淋在他腿上……“哦呀。”黎鴉看向蕭怡,“我弟,一次性的?”三分鍾後,被蕭怡重新補好了腿的易子昂坐在桌子邊,幽怨地看著牆角的聽裝可樂。“不能吃飯、不能喝水,奶茶可樂都不行。”“姐姐,美麗的大姐姐。”易子昂央求道,“就不能用油漆畫我嗎?”“可以啊,你喜歡野獸派作品的話,我可以給你用油漆畫個像《蒙克的呐喊》那種。”易子昂偃旗息鼓,清了清嗓子,道:“再次自我介紹一下……易子昂,高三,職業是遊戲主播。今後我將作為這個隊伍的一份子,貢獻我的力量。”顏格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少年,他渾身上下還是散發著一股校園裏的孩子氣,一時竟分辨不出來他的技能類型。“歡迎你加入,冒昧問一下,你的技能和直播有關嗎?”“之所以費這麽大周折把他救過來,就是因為他的技能很特別。”黎鴉靠著顏格坐下來,活似個驕傲的家長,“他是‘玩家’。”玩家?比起各種現實中的傳統手藝,黎鴉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現代化的自有技能。他問道:“你可以像我一樣代入各種角色,使用他們的技能?”易子昂搖搖頭,道:“我不能飛簷走壁,也沒有超能力,但我的自有技能有一個特殊的機製每當我完美通關了一個屬於自己的獵場,我指的是一個人不死的那種。”“那我就可以在下一次獵場裏獲得一個獎勵‘二周目’。”“也就是,讀檔重來。”……午夜十二點。城市各個角落裏傳來的聲音,所有的人類都躲進了建築,從各個角落裏觀望著熟悉街道上的陌生影子。“紅色的眼眸紅色婚紗,紅色的舞鞋紅色的她。媽媽說她的美麗足以凍結時光,完美的婚禮屬於紅死之王……”荒誕的歌聲從城市的這頭到城市的那頭,無數在建築上觀望的人沉默地看著那輛南瓜馬車駛過長街,血色的地毯掠過地上的屍體,留下一具具蒼白的軀殼。m82的一處據點,一隊的十幾個二階強者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南瓜馬車的蹤影,車軲轆軋過瀝青的街道,靠近了這棟大樓,車夫位上的《紅蝕》今晚唇色黯淡,顯得有些狼狽。“會長,動手嗎?”在靠窗的位置,狄安娜把狙擊槍架在膝上,透過準星觀察著南瓜馬車,過了幾秒,她收回了狙擊槍。“今晚收隊,‘紅死之王’今晚不在遊行隊列裏。”比起失望,更多的人慶幸地歎了口氣。畢竟誰也沒摸到愛麗絲公主的底,即便準備得再周全,十有八-九也是送死。等到外麵所有的動靜安靜下來,樓裏的人打了信號,對街角的人影也都收隊回去,眾人正想著是不是要去吃個宵夜的時候,外麵的街道上一輛車開了過來。m82的一隊裏有個人猛地坐直了,手按在旁邊一台舊電腦上,不一會兒,電腦上就出現了一副畫麵。“會長,我看到了象穀的那個姓馬的,他們為什麽這麽晚還在外麵?”“唔?”狄安娜剛開了瓶生命之水,側眸看了一眼,吹了聲口哨。“可能遇上好玩的獵場了。”她說著,看了看表:“遊行結束了吧?”聽了她的話頭,原本準備收工的m82隊員們都笑了起來:“來都來了,不請過來做客說不過去啊……”……淩晨3點35分。“小心點,這可是現存唯一的藥劑師,可能血液裏都帶著毒藥呢。”藍開宇被送進了m82據點的一處四麵都是玻璃的地下室,隔壁牢房裏正在玩俄羅斯方塊的原象穀隊長“調酒師”柳城瞥了他一眼。“喲,你也來了?馬兆軍死了?”“他的自有技能可以改變場地,看到m82的人之後就扔下我們跑了。”藍開宇顯然知道自己的價值,神態還算輕鬆,“說起來,我隻是倒黴而已,沒想到一個獵場擠進來兩個二階,還有一個晉階的。”“哦?”柳城立馬放下了無聊的遊戲機,“這得招來‘孤品’吧,是哪個?你竟然活下來了?”“是《紅蝕》。”柳城愣了一下,比劃了個方塊:“是我想的那個《紅蝕》?”“嗯。”藍開宇現在還有點後怕,沉著臉道,“要不是《紅蝕》的畫框部件被打掉了,我們早死了。不過算我們倒黴,本來十拿九穩的,誰曉得新晉階的那女的正好是‘畫畫’領域一類的自有技能,馬兆軍差點死在一黃毛丫頭手上。”柳城聽得一愣一愣的:“散人嗎?還是哪個b級隊這麽囂張。”“都不是,是個c級隊……”藍開宇皺眉回憶了一下,“說起來,我記得你是被他們坑了一把才送進來的吧。”柳城臉色倏變,他當然知道自己是為什麽被m82抓住的,隻是沒想到這麽巧。這個時候,外麵的鐵門發出了咯吱的響聲,走進來一個高挑的人影。“不用站起來,我隻問你兩個問題。”隨之而來的還有軍人般強大的精神輻射,藍開宇一下子收起了多餘的心思,凝神望向來者。“我們何德何能,竟讓狄安娜會長親自審問。”“噓大家簡單一點,不要浪費時間。”狄安娜拖了張折疊椅坐下來,修長的雙腿疊在一起。“第一個問題,‘象穀’為什麽那麽想要碼頭的地盤?”柳城的臉頰抽動了一下,剛想開口,啟唇的瞬間,槍聲就“砰”地響了起來,子彈帶著灼熱的氣息從臉頰邊呼嘯而過,將後麵的牆壁打出一個拳頭大的凹坑。三毫米不到的距離,死神擦肩而過。“我問他,不是問你。”狄安娜的聲音甚至還帶著兩分微醺,收回槍,轉而看向臉色鐵青的藍開宇,“組織好語言了嗎?”顯然,柳城已經被盤問過這個問題了。如果他答得不對,或者邏輯不通,別人不好說,這位狄安娜會長是動得了手的。藍開宇艱澀地回答道:“因為碼頭上,有一船對他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有多重要?”“我們的會長原老大,他們那夥人來慈陵,是為了接收碼頭的一批走私來的高濃度合成阿托品……就是,二次注射,就夠一個健康人喪失尊嚴、後半生靠著藥物活下去的那種。”狄安娜微微坐直了一些,藍色的眼睛盯著他:“有多少?”“我不知道,是用一艘貨船裝著的。他們到手之後,就能用這個來控製抓到的所有人……”藍開宇說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到底是慈陵本地人,死亡麵前沒必要跟他們說謊。“難怪他們寧願放棄一座已控製的公共獵場,也要把手往我們北邊的地盤伸。”狄安娜收起了槍,瞥了一眼門外,門外靜聽的人記下審訊出來的情報迅速離開了。“你很識相,再聊點輕鬆的吧。”狄安娜往後一靠,剛才的話題似乎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影響,“第二個問題,你們在那個美術館獵場裏遇到的,新人二階,是畫畫的?”藍開宇:“對,她能控製顏色,對《紅蝕》有著天然的克製”狄安娜:“是不是眼睛很大,臉頰粉粉的,個子嬌小看起來像個合法蘿莉?”藍開宇:“這我倒沒有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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