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秦的注意力移到了另外兩個契合之體,他們不似瀾夜那般,身上有言策的專屬記號。他們可供羽秦隨時享用。


    半夜,瀾夜被一道古怪的氣息驚醒,緊接著,他聽到了毫不掩飾的呻吟。瀾夜眉頭微皺,以他對羽秦的了解,這樣的直白顯露不符合羽秦的個性。


    羽秦性情陰狠,表麵卻維持著翩翩公子的形象,是公子而非浪子,羽秦在乎自己的顏麵。


    這樣的羽秦縱是內心不悅,他仍然給了瀾夜時間考慮,要不要一心一意的跟著他,而不是直接強迫瀾夜。羽秦為瀾夜提供清靜休養的住處,絕不是為了讓瀾夜聽到這些聲音。


    瀾夜行至窗邊,他輕鬆發現了庭院裏交纏的身影。隨後,瀾夜掃過四周,很奇怪,到處靜悄悄的,仿佛除了院中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


    月明星稀,瀾夜沒來由的湧起陣陣寒意,他隱隱的感到了不安。


    沒有任何懸念,庭院內的景象是兩個契合之體正在伺候羽秦,羽秦利用他們的身體契合那些混亂的力量。外來的修為經過契合之體,再重新回到羽秦的體內,化作羽秦自身的一部分。


    瀾夜對此見怪不怪,他和言策夜夜如此。


    區別僅在於,瀾夜是頂級契合之體,契合能力更強,而他又是言策的專屬契合之體,優勢大幅攀升。瀾夜不是三歲小孩,他不會對這些事大驚小怪。


    瀾夜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兩個所謂的契合之體,瀾夜總覺得他們不是瀾家人。他捕捉不到同族的氣息,反而感應到了某些毛骨悚然的存在。


    要不是瀾夜是頂級契合之體,要不是他半夜意外被古怪的氣息驚醒,他不會發覺這般反常的景象。


    可惜,羽秦不是言策,瀾夜不在乎羽秦,所以他不可能提醒羽秦。


    羽秦絕不是第一次接觸契合之體,如果連羽秦都察覺不了端倪,這類契合之體從何而來,又是怎麽產生。瀾夜單是想一想,就已遍體生寒。


    倘若瀾家真正覺醒的契合之體隻有瀾夜,另外兩人根本不是,究竟是何種手段使得他們到達如此以假亂真的地步?


    瀾家到底想要做什麽?


    第二天清晨,瀾夜留意到羽秦的氣息多了一絲混亂和不穩定。


    第三天,第四天……


    瀾夜越來越沉默,他越來越不安。這不是契合之體為羽秦契合混亂的修為,而是羽秦在為契合之體提供力量,契合之體體內正孕育著什麽。


    瀾夜對此閉口不提,他隻道自己身體不舒服,他把自己關在屋內,小心的保護自己。他盼著言策快些歸來,他渴望回到言策的身邊。


    鋪天蓋地的陰雲籠罩王城之際,瀾夜終於看清,瀾家送來的兩個契合之體,他們後背浮現出了種族的圖案,是蜘蛛。


    他們要吃掉羽秦。


    可惜,他們吞食羽秦的計劃沒能成功,同樣的,瀾夜逃出王城的計劃也沒能成功。他們全被鎮壓在煉化陣的下方,他們將成為煉化陣運轉的祭品,其中,羽秦更是極其關鍵的祭品。


    與瀾夜始終被困的命運不同,有人早早的救走了那兩個所謂的瀾家人。瀾夜認得救人的那個人,對方是跟隨在雪焰左右的那位年輕將領。


    作者有話要說:  蒲小丁:撓撓頭,想不明白,阿九,這事交給你了


    某伴侶:……好


    第202章 殊行


    瀾夜的語速不快, 甚至可說是有些緩慢。蒲小丁聽到瀾夜一字一句道來,他驚得一身冷汗。他聽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故事, 他簡直不敢細想, 這個故事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不一會兒,瀾夜說完了他知曉的情況,他抬眼看著蒲小丁:“我知道的隻有這麽多,真假對錯, 需要你們自己判斷。相信也好, 不相信也罷,我無所謂。”


    瀾夜此前承了蒲小丁一個人情,無論蒲小丁是否故意, 蒲小丁的鼓勵確實撥開了瀾夜心底的陰霾。瀾夜不願虧欠他人,所以他還給蒲小丁一個人情,告訴對方他在王城的經曆。


    一切僅限於此, 瀾夜不會再做別的事。更何況, 他之前說的那些話,就已惹得言策不悅。


    瀾夜覺醒為頂級契合之體的那一刻, 他和言策的關係驟然改變。


    言策不會再視他為無物,當作隨手丟棄的玩物。言策珍視他, 哪怕他給言策惹出了天大的麻煩,言策也不會輕易的放棄他,而是想方設法的保護他。


    瀾夜至今沒能真正獲得那個人的感情,他卻可以隨時留在那個人的身邊。


    滿足嗎?瀾夜不知道。人心總是貪婪的,他前進了一步, 就想前進第二步,渴求著再接近一些,直至走到那個人的心裏。


    瀾夜站起身走出了小院,蒲小丁則是焦急萬分的將前因後果告訴了屋內的阿九。


    從一開始,瀾夜大大方方的來到蒲小丁家,瀾夜就沒打算隱瞞蒲小丁的這位伴侶,屋裏的阿九能夠聽清楚瀾夜說的每一個字。與其說,瀾夜在說給蒲小丁聽,不如說是瀾夜把消息告訴了阿九。


    如何解決這個難題,由阿九決定。


    此刻,擺在阿九他們麵前的疑惑一個接著一個。


    瀾夜有沒有騙他們?瀾夜是否看錯救人者的真實身份,救走假瀾家人的當真是雪焰的屬下?


    再者,就算真是雪焰身邊的人,這人是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還是遭到他人的控製才做了這些事?而最嚴峻的問題在於,背後的布局者是誰?是年輕將領自己,是雪焰,還是六界之巔,或者未知的某人?


    阿九的手指一下下的敲打在桌麵,顯示出他內心的煩躁。


    年輕將領的善惡直接關係到村子的安危,這人在村裏住過一段時間,他了解村子和王城的很多事,他更是與雪焰一道離村,他認得進出村子的道路。


    一旦對方泄露了村子的秘密,兩個小村子必定迎來滅頂之災。


    對方如果隻是純粹的對付傀儡之子,情況還不算太糟糕,假如對方帶有別的目的,牽扯出更多的人,事情瞬間變得分外棘手。


    阿九權衡再三,他告訴了無封詳情,催促無封早日查清瀾家的底細。瀾家身後是否還站著別的人,這些人有怎麽樣的謀算,若不能查明真相,他們恐怕依舊生活在對方的棋局之中。


    同時,阿九提醒無封務必小心,無封和瀾洛的喜宴將至,別讓心懷叵測的人借機生事。


    如何詢問雪焰,阿九沉思良久。他思來想去,他選擇了相信雪焰,也選擇了最為委婉的問話,他的提問相當含蓄,他問雪焰對蜘蛛一族的特性知曉多少。


    而後,阿九輕輕地拍了拍蒲小丁的肩膀:“沒事的,或許隻是一個小小的誤會。”


    瀾夜回到小山時,他看到了坐在屋外的言策。


    言策難得的沒在修煉,他用傀儡之力編織了一隻拇指大小的小傀儡。小傀儡雙目無神,動作僵硬,走路跌跌撞撞,他對言策下達的命令更是無法回應。


    瀾夜拾起那隻小傀儡的時候,言策也把瀾夜攬入了懷中,言策的雙臂非常用力,瀾夜掙脫不了,他也不想掙脫。他細細地輕吻著言策的嘴唇:“瀾洛要成親了。”


    “你想要一場喜宴?”言策看著瀾夜。任何形式上的東西,對言策來說都無所謂。


    瀾夜直直地盯著言策的雙眼,奈何他看不透這雙眼睛,看不到對方的內心。他微微閉了閉眼睛,伸手解開了自己的腰帶:“今天就在外麵做,好不好?”


    言策不置可否,以前瀾夜對在外麵做非常抵製,哪怕是夜晚,照樣十分反感。瀾夜認為言策不夠在意他,不夠重視他,而現在,瀾夜能在大白天主動提出這種要求,實在是太罕見。


    激情纏綿久久未停,瀾夜累到了極致,他蜷在言策的懷裏不願動彈。呼吸間,是他熟悉的那人的氣息,陽光曬在皮膚上,帶來了些許暖意。


    瀾夜耳畔飄過對方的話語:“告訴他們這些事,對你沒有好處。”


    對方會質疑他不懷好意,質疑他挑撥離間,一旦被反咬一口,瀾夜百口莫辯。


    瀾夜睜開眼,凝視著言策的臉,他伸出手,指尖細細拂過言策的眼角。陽光落入言策的眼底,映出了瀾夜的模樣。


    為什麽是白天?為什麽是屋外?


    因為這般明媚的天氣,可以從你眼中清晰的看到我,好像我真的在你的眼裏,在你的心中,好像你真的在關心我。


    瀾夜抬手指了指言策胸口的金色花紋:“我這麽做,對你有好處。”


    不管是解開這道鎖鏈,還是走出這座小山,言策需要得到蒲小丁他們的信任,可偏偏他們對言策不怎麽信任。於是,瀾夜幫言策獲得這些認可,用他的付出換取言策的自由。


    瀾夜早就考慮過了,最壞的結果無非是壞了對方的布局,惹惱瀾家背後那人,引來對方的報複。


    明知有危險,還固執的往前闖,他就是這麽傻,傻得可悲。


    瀾夜低聲說道:“我們也準備一份賀禮吧,我想到王城喝一杯喜酒。”


    他要親眼看著這個救他出煉化陣的人,走向幸福。


    然後,他要告訴自己:“瀾夜,你不用再模仿這個人了,他是他,你是你,你們本來就不相同,也沒必要變得相同。”


    瀾夜稍微攬了攬言策,合眼入睡。


    人界,雪焰苦尋將軍一家毫無所獲,這家人不知道藏在哪兒,到處不見蹤影。她早該料到,老先生開口的事情不可能那般簡單。


    她坐在路邊的巨石上,快速看完阿九給她的消息,她眉宇間平添一絲疑惑:“蜘蛛?”


    雪焰心知阿九不會無的放矢,既然阿九這麽問,意味著蜘蛛會是一個麻煩。加之阿九問的含蓄,雪焰不難猜測,蜘蛛這件事牽扯到了某些關鍵的人或者某些重要的事。


    她思索片刻,抬眼望向逐漸走近的那人,對方陪伴在她的身側多年,始終忠心耿耿,即使她脫離六界之巔,對方也未曾選擇轉身離去。


    年輕將領走到巨石附近,他恭敬說道:“仙君,我們該出發了。”


    雪焰一躍跳下巨石,她往前走了兩步,步速略微一緩,她喚了一聲:“殊行。”


    年輕將領聞言,應道:“仙君,可還有別的吩咐?”


    “方才我見到一隻小蜘蛛,想起了你養的那兩隻小蜘蛛,”雪焰說道,“改天,我們去一趟妖界,再找一找。”


    年輕將領微微一怔,隨即恢複如常:“謝仙君關心。聚散離別皆是緣,他們既然走了,也沒必要再找回來,他們有他們的生活。”


    雪焰正要說話,隻聽得刑誅的聲音響起:“雪焰,我打聽到白澤的下落了。”


    見狀,雪焰不得不暫時放下蜘蛛這事,與刑誅趕往白澤所在之處。


    趕在無封和瀾洛的喜宴舉辦前,蒲小丁一家興高采烈的到了王城。興許是妖族小世界形成的原因,興許是兩地道路曾經開啟的原因,蒲小丁和阿九不但可以自己往返王城,他們還能帶人往返王城。


    蒲小丁和阿九帶著幾個小家夥,帶著村民們的祝福和賀禮,帶著瀾夜和言策出現在無封他們麵前。


    由於阿九已明確表示,他們此行隻為道賀,不打算拋頭露麵,引起王城各個家族的注意。所以,這段時間阿九住在無封夫夫的新家,沒有外出的想法。


    阿九也好,無封也罷,他們實在不願見到各個家族蜂擁而來,為了家族的利益爭得麵紅耳赤,非要阿九他們主持公道。


    不一會兒,蒲小丁帶著孩子們和瀾洛一道欣賞無封和瀾洛的新家,阿九則是與無封商議妖族事宜。


    無封心情隨之一沉:“我反複對比了王城大戰前的瑣碎細節,瀾家確實送了人給羽秦,至於送的是不是契合之體,送了幾個人,無從判斷。”


    羽秦的下場淒慘,其餘那些為了契合之體前往王城的傀儡之子更慘,他們連作為祭品的資格都沒有,直接進了林冥的肚子。


    近來,無封打著必須弄清楚傀儡一族的行蹤,永絕後患的旗號,他千方百計的收集傀儡一族的信息。


    換做平時,無封的做法必然引人懷疑,幸好目前的王城情況特殊,除卻無封,許多家族同樣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這場災禍的真相,他們與無封一樣著急。


    眾人擔心傀儡一族留有後手,他們不得不小心提防此類慘劇再次發生。對於那些曾與傀儡一族合作的家族,他們逼問得比無封還賣力。有了他們的對比,四處打探傀儡消息的無封,瞬間變得不再醒目。


    阿九琢磨小會兒:“你安心舉辦喜宴,其他事,我會盯著。”


    無封和瀾洛留在明處,阿九和蒲小丁則藏身在暗處,他們負責暗中守護這場喜宴。蒲小丁特意帶來了金色鏡子,以防萬一。


    正因如此,他們提前來到王城,早早的單獨慶祝無封和瀾洛的喜事。


    晚些時候,瀾夜走進了瀾洛的房間,兩人相對無言。


    當初,瀾夜從言策那兒拿了傀儡石,學了煉化之法,他決意煉化瀾洛,讓自己成為真正的瀾洛,得到言策的歡心。現在想來,瀾夜深感那時的自己就已經徹底瘋了。


    事到如今,他們還能說什麽,難不成他要聽瀾洛罵他一頓?


    最終,瀾洛先開了口:“言策不是什麽好人,他的心裏也沒有你。回頭吧,在還沒有走到萬劫不複的時候。”


    瀾夜小時候叫過瀾洛一聲“哥哥”,即使他們的關係是堂兄堂弟。那個時候,瀾洛曾想,假如他的弟弟妹妹在身邊,他們一定也是這麽一聲聲地喚著哥哥,傻乎乎的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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