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老是在晚飯的時候過來的,這會也忙完了。他朝太奶奶道歉:“親家太婆,實在不好意思,事情太多,沒有親自過來接你們,抱歉得很啊。”


    “沒事沒事,你忙咱都知道,這會我覺得挺好的。”


    因為離十六訂婚那天還早著呢,一家子決定,十五元宵這天去外麵玩一天。元宵節肯定會很熱鬧,跟鄉下肯定是有區別的。


    果然,元宵那天,外麵人山人海的,大家都在那裏玩著,還有煙花,也有人玩猜燈謎啥的。


    蘇芝陪著家人,旁邊有原榮陪著她。


    看到她在那笑著樂著,倒是非常的開心,原榮的心裏也是甜滋滋的。


    明天,他和她就要訂婚了,訂婚後雖然不是結婚,但是也算是正式把婚事定下來了。


    正玩著,突然有一個聲音顫顫巍巍地問:“請問,你是海燕學姐嗎?”


    蘇家人都停了說笑,望向了那個說話的人,那是一個老人,年齡大概在□□十歲這樣,因為年紀大了,走路都不太利索,是被旁邊的孫子給攙扶著的。


    太奶奶臉上一怔,卻說:“你認錯人了。”


    “我沒有認錯,你確實是海燕學姐,雖然說年齡都大了,但是你的樣子我忘不了。”


    太奶奶卻已經帶著蘇家人離了那裏,她的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但是那個笑容卻有點兒僵硬。


    回來的時候,蘇家都沒有問她,哪怕再好奇,也不會問。如果太奶奶想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們,那麽就一定會說的。


    太奶奶歎了一聲:“都坐吧,看你們那個樣子,我要不說,你們晚上估計也睡不著了。”


    一家人都圍坐在了太奶奶的身邊,她說:“其實這件事情吧,我是想一輩子爛在肚子裏的。幾年前的那個陣式,你們也看到了,嚇人。其實老婆子是在這個城市長大的,一直到二十五歲,我才從這個地方離開。”


    大家都麵麵相覷,誰也沒有想到,原來太奶奶還有這故事呢。


    “那個時候,國家正遭受著外強的侵略,我們家遭了點事,家裏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我逃出來,是你們太爺救的我。”


    一想起那個時候的事情,太奶奶的心裏就禁不住地顫抖。那個時候太可怕了,一家子家破人亡,要不是老伴救了她,也許就沒有她的存在了。她跟著他去了鄉下,從此以後她把自己的身份全部忘記,一心一意隻當鄉下女人,為老伴生兒育女。


    但有些事情不能說,隻能爛在肚子裏。


    “太婆……”蘇芝突然就想起了那會跟著太奶奶一起去寺廟拜佛時,老人跟她說的那些事情。


    老人當時所受的遭遇,絕對不是她嘴裏說的那麽輕描淡寫。當時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天大的事情,否則太婆當年不會去鄉下。


    但是她也知道,老人肯定不會將她的那些事情全部說出來,老人有自己的顧慮。


    “沒事了,都沒事了。太婆老了,就想著看著我家芝芝啊,高高興興地嫁人,就這一點點要求了。”太奶奶拍拍她的手,眼裏卻閃著淚光。


    她的曾孫女啊,從小嬌養著長大的曾孫女,馬上就要訂婚了,這是多好的事情啊。


    就她這一輩子,滿足了,她最幸福的也就是嫁給老伴這件事了,可惜老伴和兒子都去得太早了,就她一個老婆子活了那麽久。不過活得久也挺好,能夠親眼看看曾孫女訂婚,哪怕以後見不到她結婚時的樣子,她都滿足了。


    人活到她這樣的歲數,能夠五世當堂,多好的事情,她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了。


    太奶奶最後還是沒有把她的那個故事說出來,隻是說了一個大概。


    蘇家人誰也沒有再打破沙鍋問到底,他們怕捅到老人的痛處。這都在心裏瞞了一輩子了,肯定是不想說出來的。


    第二天清早起來,太奶奶又神清氣爽起來,就好像昨天的那檔子根本就不是什麽事一樣。


    這一天,是蘇芝和原榮訂婚的日子。


    訂婚宴就擺在了大飯店裏,原老本意是請幾個老家夥們參加孫子的訂婚宴,卻沒有想到,還是有不少的人慕名而來,有的沒有請帖,都想方設法地請人帶了禮物過來,不過原老一個沒收。


    他孫子訂婚,這是喜事,卻不想給人留把柄,所以一個禮都不收,隻讓人過來參加訂婚宴就行了。


    至於那些沒有請帖的人,那對不起了,肯定是不能進入的,這一點原老讓人都把著關呢。


    這天,蘇芝很早就起來了,開始造型。


    給她造型的人,是原榮特意去請來的,是一家婚紗攝影的老板,人家這手藝啊,可好著呢,要請到他可沒那麽容易,但還是被原榮請過來了。


    “蘇同誌的皮膚可真好,都不用化太重的妝,淡妝就行了。”


    蘇芝說:“你看著辦就行,我對這塊不是特別懂。”


    “那我就放心大膽地給你造型了。”


    造型師的手法果然是好的,就蘇芝的眼光看,都不輸於後世那些大化妝師呢。


    “芝芝,好了嗎?”原榮早在外麵等不及了,推門而入。


    這會,蘇芝已經把臉上的妝都化好了,就等著換衣服了。


    現在可沒有婚紗之類的衣服,衣服也就是最普通的軍裝。她臉上的妝化得很淡,幾乎都看不出來化了妝,但看上去就是跟以往不太一樣,看得原榮眼裏都直勾勾的。


    “看什麽呢?”蘇芝碰了碰他。


    原榮回神,“看我媳婦,媳婦太漂亮,一時之間看著迷了。”


    蘇芝被他說的臉上一紅,都不好意思起來。


    這個原榮,平日裏就跟悶葫蘆似的,但一旦說起情話來,真的很讓人臉紅心跳的,不過她喜歡。


    他的情話,隻對著她一個人說,還有什麽比這個更讓她開心的?


    原榮朝著造型師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感謝,就帶著已經換了衣服的蘇芝去了大廳。


    這個時候,大廳上的宴席已經開始了,原老正在那裏說著話呢。


    原老這會很開心,自己的小孫子訂了婚,過不了幾年就能夠結婚了。雖然在孫子現在連對象都還沒有人影,但是他相信,肯定也是不遠了。


    “來來,丫頭,爺爺帶你認識幾個人。”原老見到蘇芝出來,就朝她招手。


    蘇芝知道,作為原家的孫媳婦,肯定是需要見很多人的,這會緊張是沒有用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就微笑著朝原老爺子走了過去,開始跟著他見人。


    原老爺子帶著她不停地介紹著他那些老家夥,個個都是將軍,這會看著蘇芝那也是滿臉的慈祥。


    他們在外麵那是叱吒風雲的將軍,回到家那也是個普通的老人。這會是老友的孫子訂婚宴,他們早就脫去了一身的尖銳與鋒芒,剩下的也就隻有和藹與慈祥。他們就是最普通的一群老人。


    好不容易,跟著原老爺子見了那些老將軍們,蘇芝隻覺得,渾身累得很,這可比她學習都要累呢。


    “累了吧?歇歇。”原榮拉著她的手,坐了下來。


    他也知道,這會肯定是最累的,但是訂婚宴,再累那也得笑著。


    蘇芝自然也知道,所以她哪怕臉上都笑僵了,還得跟著原老去一個一個的認人。


    這是儀式,是一個過程,哪怕她再不喜歡,也得應著。


    “本來爺爺沒打算將訂婚宴辦得那麽隆重的,是爺爺的那些老友們要求的,說我們訂婚這麽大的事情,怎麽能夠小辦,大家都想來,最後就加了很多桌。”


    蘇芝表示理解,原老爺子現在這個高度,有些事情,也不是他想小辦就能小辦得了的,大辦就大辦吧。人生就這麽一次訂婚,隆重些,也說明原家對她的重視不是?


    “你先歇會,等下還有更多的事情等著你我去辦呢。”


    原老這會,不但把蘇芝介紹給了那些老家夥,還有蘇家的那幾個後生,也都一一地介紹了。原家人丁不旺,蘇芝的哥哥們,那也等於是他的孩子,所以他願意將他們介紹過去。


    不隻是原老高興,就連姚老那都是興奮地帶著蘇芝到處地跟他那些老家夥們見麵。


    那可是他的寶貝徒弟,這會訂婚了,他怎麽能夠不高興呢?


    很快,正式的訂婚宴就開始了。


    有專門的司儀在那主持著訂婚宴,蘇芝感覺,就這訂婚宴就那麽累了,那以後她和原榮的結婚喜宴,又會是怎樣?


    突然有一種想法,以後她和原榮的結婚宴,就簡單著來,扯了證就來一個旅行結婚。


    但這隻是她的想法,不管是蘇家還是原家,肯定不會答應她這麽辦的。


    “訂婚就這一次,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大姐蘇然在那說著。


    劉主任說:“小妹還小,我們那個時候結婚,不也覺得結婚好麻煩,但是結婚的時候,依然會想要辦得隆重些,不想留下遺憾。”


    人就這麽一次,怎麽會想要留下遺憾呢,雖然累了點,但是心裏是高興的。


    蘇芝雖然很想說,自己就是不想這麽累,但是看著大家都這麽看著她,這句話她又說不出來。


    婚姻,那已經不是她和原榮兩個人的事情了,那是兩個家庭的事情。有時候任性都沒有用,家人的想法那也是要顧及到的。


    在這個訂婚宴上,蘇芝也終於見到了原老兵。自從去年過年的時候,見到過原老兵和楊夢之後,她就再沒有見過原老兵。這會見到他,卻發現他已經從失戀中走出來了。


    “原傑,你到底逃避什麽?”一個聲音,引起了蘇芝的注意。


    原老兵被一個女人堵著,那個女人長得嬌小可愛,但是此時卻堵著原老兵,氣勢倒是很強。


    蘇芝和原榮相視一眼,心裏都有了點數。


    看來是有人看上了原老兵,想跟他談對象吧?


    “你哥的對象?”蘇芝小聲地問原榮。


    原榮朝她搖搖頭,他也不知道。


    他也知道,爺爺那個時候一直都逼著大哥相親,隻怕是那個時候認識的吧?不過他並不認識那個女孩,但應該是爺爺那幾個老友中的某個孫女吧?


    蘇芝說:“看來原大哥的婚事也不遠了。”


    “你怎麽知道的?”


    “那個女孩看樣子很喜歡原大哥,女追男隔層紗,我想原大哥肯定會繳械投降的。”


    原榮也朝那邊看著,這會原老兵已經被那個女孩逼得節節敗退,想了想,也覺得蘇芝的想法是正確的。說不定,他大哥真的會接受了那個女孩,說不定原家馬上就會有一場婚事了。


    “我覺得挺好的,大哥自從和楊夢分手之後,很久才從失戀中走出來,這會如果有人喜歡他,能夠給他心裏一個安慰,挺好。”


    蘇芝覺得,原大哥被楊夢傷了之後,就對女人有了一定的顧忌,如果讓他自己走出這個陰影,重新進入婚姻,隻怕幾年都不可能。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女人拉他一把,讓他不得不麵對結婚的事情。


    隻要他不是那麽討厭這個人,那麽這個婚隻怕是結定了。


    兩人看了會,就悄悄地離開了。


    ……


    原老兵看著眼前這個嬌笑著的女孩,再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


    “你也知道,我這……”


    “我知道你之前談過一次對象,我爺爺都跟我說道了。那又怎樣,談過一次對象而已,又沒有結婚。我就是喜歡你,想跟你好,你答不答應?”女孩笑吟吟地問。


    原老兵倒抽了一口氣,這女孩……也太大膽了。


    “你答不答應,跟我談對象?”女孩又問。


    原老兵很想拒絕,但是看著她的臉,卻怎麽也拒絕不出來。他怕傷了她的心,她是多好的一個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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