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然然怎麽樣了?”蘇耀宗關心的是這個。


    閨女突然暈倒,這麽大的事情,他怎麽呆得住。


    今天他過來是問清楚原由的,如果跟孫家有關,他不會善罷甘休。如果和孫家沒關係,那麽他也不會將此事的責任推到孫家頭上。


    “然然就在家裏,你可以問她。”孫老爹倒也沒隱瞞,樂嗬嗬說。


    蘇然竟然沒有在醫院,而是回了孫家?她都生病了,孫家還不讓她去醫院,按的什麽心?


    蘇耀宗狐疑地望著他,總覺得他臉上的表情有點怪,就好像吃了幾十斤蜜糖似的。這笑容刺激了蘇耀宗的眼膜,有這麽高興嗎?他很想問問這個親家,這是什麽意思?但是理智尚存的他,並沒有把這些疑問問出來。


    “阿伯,我姐不是病了嗎?”東升問。


    孫老爹嗬嗬笑道:“那不是病,是有喜了。”頓了下,又說,“我老孫家終於有後了。”


    蘇耀宗和東升愣住了,他們兩人麵麵相覷,懷上了?


    這個消息,震撼住了兩人。


    兩人更是看到了孫德貴攙扶著蘇然往這邊過來,那小心翼翼的樣子,以前以往判若兩人。


    ……


    蘇耀宗在告訴著妻子有關閨女的消息,在外院,東升也在繪聲繪色地講述著昨晚的情況。


    “然然懷上了?”太奶奶高興地雙手合什,“真是菩薩保佑,然然的肚子終於有動靜了,喜事啊。”激動了一陣,又問東升:“你姐情緒好嗎?身體怎樣?有沒有受苦?”


    太奶奶恨不得把所有的問題都問出來,蘇奶奶說:“姆媽,讓東升慢慢說。”


    東升喝了碗水,這才說:“當時阿爸去給姐把了脈,姐的脈象健康的很,已經懷有一個月身孕了。現在孫家把她當寶貝似的,姐夫還怕她嗑著碰著,可寶貝著呢。”


    “這就好,然然也辛苦,這都六年了,終於有消息了。”


    六年了,不容易。這六年裏,一點消息也沒有,蘇然嚐了多少的白眼,被孫家揉搓了多久。現在終於懷上了,終於能揚眉吐氣了。


    女人有了孩子,就等於有了話語權,隻要她能夠生下兒子,那麽也就在孫家站稱了腳根。


    太奶奶為蘇然感到高興。這一高興,她就想做幾個好菜,隻可惜家裏沒有多少菜了。她讓東升去菜園子割幾柱菜,去鎮上割幾兩肉回來,今天加菜。


    …………


    蘇芝睜著一雙大眼睛,聽著阿爸姆媽在那說著話。她不是有意聽他們的悄悄話,實在是他們並不避著她說話。


    她聽到了她阿爸說的那些話,眼睛慢慢地眯了起來:大姐懷孕了?


    一想,也確實是差不多這個時間,大姐懷孕。想起前世,她媽總跟她說這些事情,說當年這個大姐沒懷孕之前過得很壓抑,懷孕後完全就翻身做了主人,整個人就跟變了樣似的。


    又想到,這個時代,孩子對一個家庭的重要性,女兒和兒子的差別。


    她砸巴了會嘴,大姐終於能挺起腰板做人了,真不容易。


    看到蘇爸爸和蘇媽媽在那為長女懷孕的事情而高興,蘇芝雖然也高興,但是……她突然感覺到了下麵有些濕濕。


    蘇芝在那一刻愣怔住了,接著那突如其來更加猛烈的直泄,讓她頓時哇哇地叫了出來。


    她悲催地發現,她竟然……又尿了!


    她羞澀地拿袖子擋臉,太丟臉了!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第10章


    農曆四月二十三,陽曆六月六日,晚。


    林惠玉的月子滿了,能自由出入了,但是太奶奶還是讓她在屋子裏再呆夠十天。


    林惠玉倒是不在乎再不再拖上十天半個月,這是太奶奶決定的,老人家關心孫媳婦。


    蘇耀宗也覺得太奶奶的提議對,月子不是小事。早些事情,林惠玉的身子傷了,後來在生東升和明亮的時候雖然調整了過來,但依然顯得體質很差。


    這一次,小閨女的出生,那是老天對他們的額外的獎勵。一個月的月子都坐了,不差這十天半個月,這點時間他們還等得起。


    隻有林惠玉覺得不太好意思,她自從懷孕九個月後,就很少下地幹活了,又因為坐月子,工分一分沒賺。也幸好遇上了好婆婆,還有太婆的體貼,否則,哪可能讓她坐滿月子?


    這一刻,她很慶幸,也很欣慰自己遇到了這麽好的婆家,那可比老宅那邊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雖然太奶奶讓她坐滿一個月,但是屋子還是能出的,隻不過需要穿暖和點,怕吹了冷風。


    也已經能去廚房自己吃飯了,不需要蘇耀宗再端過來給她送飯了。


    小蘇芝的食量也更大了,就像此時,她正在吧唧著嘴,喝奶呢。


    從一開始的有些抵觸,到現在的喝得香甜,這是一個轉變與適應的過程。


    她發現自己現在很適應這個嬰兒生活,吃了睡睡了吃,都不用幹別的,這樣的日子挺愜意的。除了偶爾的生理反應,她沒辦法控製之外,一切都挺好。


    至於生理反應,她現在也能很心安理得的直麵應對了。哪怕尿床,她都能臉不紅心不顫的照樣啃著自己的小指頭,眼睛都不帶眨的。


    老臉再紅又能怎樣,要尿床照樣還得尿,控製不了的事情。


    喝完奶,她沒事情幹,睡眠又不來,一邊啃著自己的手指頭,一邊在思索著她穿越到這裏的這一個月。


    因為總是啃手指頭,她的手已經被她姆媽用袖子包住了,所以此時她啃的並不是手指,而是她的袖子。但是並不妨礙她一邊啃著一邊開動腦筋思考。


    這一想,倒是讓她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她的生日。


    今天是她的滿月,生日在農曆三月二十三,但不對啊!


    她穿成了自己的媽媽,沒有誰比她了解自己母親的生日,前世她還經常給母親過生日。她記得沒有錯的話,分明就是二月十六那天,怎麽會變成三月二十三的?


    這一刻,她覺得有什麽思維在呼之欲出,但沒被她抓住。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這個生日會改變?推遲了一個多月,那她還是“她”嗎?


    感覺,有些事情好像在脫離著原有的軌道,這是因為她穿越之後小蝴蝶的翅膀扇動的結果,還是這個世界已經改變了?


    想不明白,也理不清楚,想著想著,腦袋都有些疼了,困意也上來了。


    …………


    雖然說月子要延長,但是卻能夠正常洗頭洗身子了。隻不過太奶奶怕她頭痛,依然堅持著拿了艾葉水給她洗澡。畢竟她現在的體質還沒有恢複到最佳,以免濕氣入侵,能避則避。


    洗完澡又洗完頭,林惠玉覺得自己渾身通坦,說不出來的舒服。


    “快拿幹毛巾將頭發吸幹。”旁邊太奶奶遞過來一塊毛巾。


    林惠玉倒也不推卻,拿過來就擦拭起了頭發。


    蘇奶奶正在廚房裏擇菜,這讓林惠玉有些心癢癢,打算擦拭完頭發之後就去給蘇奶奶幫忙。


    在床上躺了一個月,骨頭都酥了,再活動也隻是在那個小房間裏活動,什麽事情也幹不了。這讓習慣了幹活的林惠玉,有點兒無法適應。


    “你先呆著就行,我這邊的活已經幹得差不多。今天明亮應該又能捉回一些魚來,晚上我們吃魚。”蘇奶奶笑著。


    現在的日子,很舒坦,有兒有媳有孫,還有什麽比這樣的日子更讓人舒服的?


    “太婆,阿婆,看我抓了什麽回來!”隨著一個聲音,一個半大的孩子已經衝進了廚房。


    “這麽大的人了,還這麽毛毛躁躁。”林惠玉忍不住說他。


    蘇明亮急刹車似的停住往裏衝的速度,眨巴著眼,接著驚呼出聲:“姆媽,你可算出籠了!”


    話音剛落,一個大巴掌罩上了他的腦袋,“說什麽出籠?你當我是什麽?”


    蘇明亮嘿嘿地笑著,抓抓腦袋:“我這不是太高興了嘛,姆媽你這有好久沒出來了。”


    對於這小兒子的調皮,林惠玉罵也罵了,訓也訓了,一效果也沒有,到最後也隻能睜隻眼閉隻眼了。她瞄了一眼他提過來的水桶:“你又去捉魚了?”


    “那是自……”後麵的話,急忙刹住,明亮有些不好意思,“姆媽,我沒下水,可聽你的話了,知道這個季節下水不好,我改用釣魚了。”


    林惠玉沉正臉:“你還打算等季節對了,再下水?”明亮連說不敢,她才緩和了神色,眼睛又盯向了他手裏的水桶,“釣的什麽?”


    一聽這個,明亮頓時來了精神,搖晃著手裏的水桶:“我今天釣到的東西,可豐富了。有兩條鯉魚,一條鯽魚,還有不少泥鰍,還有一條黃鱔,還有幾隻螃蟹。”


    “這黃鱔和螃蟹可不好吃。”蘇奶奶皺皺眉頭。


    明亮一聽,頓時泄了氣:“這是我好不容易捉回來的,放了?”有些肉疼,要是能做成吃的,多好。


    “先養著,趕明兒英子來了,說不定能做出美味來。”太奶奶正好走進廚房,接了一嘴。


    明亮頓時樂開了花,能吃就好,這可都是他費了好大力捉來的。


    說到王英,蘇奶奶說:“英子和東升,該舉辦婚禮了吧?阿惠,耀宗跟你說起過這事沒有?”


    “大哥早點結婚,我就能天天吃到英子姐做的菜了。”明亮首先想到的就是,王英做的那些讓人直流口水的菜,現在他就有點兒想吃了。


    林惠玉看了他一眼,回答蘇奶奶:“耀宗和我說過這事,說等我出了月子,他就過去和王村長商量兩個孩子婚禮的事情。東升也快滿十八歲了,英子也十七了,是該結婚了。”


    太奶奶也說:“英子是個好孩子,她嫁過來,我們蘇家不會虧待她。”


    …………


    晚飯,林惠玉並沒有插上手,就被太奶奶趕出了廚房,更不讓她洗菜,怕冷水凍著她。


    晚飯是蘇奶奶一手做下的,太奶奶在那裏給她燒火。明亮早在要燒火的時候,就跑得沒影了,整天在家都呆不住,要不是學校裏還能束縛住他,隻怕真的像個泥猴子似的了。


    蘇耀宗和東升臨到晚飯開席才回來,一身的倦氣,特別是蘇耀宗,身上還帶了許多泥。東升還算幹淨,他是會計,不用出去幹體力活,哪怕是農忙的時候,也是計分員和計件員,相對輕鬆很多。


    “明天村裏會來一車大黃魚,到時候我們去多買點。”蘇耀宗一回來,就把這消息說了出來。


    “又有賣大黃魚的來了?”一聽有魚,明亮的眼睛亮了。


    太奶奶和蘇奶奶她們,也是一臉的喜意。


    平安縣是個半島,靠海靠水,海魚多,相對於那些遠離海邊的縣城來說,糧食相對充裕。隻不過,洪災來的時候,也是更嚴重,海水漲得厲害。


    蘇家村所在的公社,是離縣城最近的,平日裏走路也隻要兩小時就能夠到達,而蘇家村是在公社運往縣城的半道,所以去縣城走路也隻要一小時,很方便。


    往年,每次到了下半年,是海魚大豐收的時候,漁民們捕了許多魚,就會去縣城賣,自然也會去縣城周邊的幾個小鎮販賣。


    蘇家村離海有段距離,所以對海鮮的到來,很受歡迎。


    雖然下半年才是海鮮的旺季,但是平日也會有漁民過來販賣。雖然不會十天半個月來一次,那也會一兩個月來一次,給村民們打下牙祭挺好。


    每次這些漁民過來,都會哄搶而空。當然這種販賣,都是私底下的,誰也不敢放在明麵上,那可是會被抓走判個投機倒把。


    大家心照不宣。


    “耀宗,明天他們過來,我們多買一些,到時候給東升辦酒席的時候用。”太奶奶叮囑蘇耀宗。


    東升一聽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臉有些發紅,吃著飯不敢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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