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準備的幼崽被‘大網’撲倒在地,慌亂地想把身上的東西扯下去,可是他越著急就越是扯不開,兩眼一抹黑徹底把自己困在了裏麵。等紀久望捏著瞬行訣回到房間時,就發現衣櫃前有一坨不明生物被罩在毛毯下,正在哭唧唧地扭動掙紮。紀大哥:“……瀾崽?”聽到熟悉的聲音,紀音瀾嘰哇亂叫地求救:“哥哥救命瀾瀾中陷阱啦嗚嗚嗚!!!”第32章 饒是冷淡如紀久望, 也忍不住有些失笑。紀大哥掀開毛毯,把困在‘陷阱’裏的幼崽抱起來, 聲音低沉:“陷阱?”紀音瀾把自己整得氣喘籲籲,聞言小肉手往地上一指:“對呀!好大一張網呢!瀾瀾怎麽都出不去,太可怕啦!”紀久望開了燈,紀音瀾就往‘大網’的地方看去,卻隻看到一張大毛毯,毛毯上還畫著一隻卡通狗勾,齜牙笑得可歡可歡。紀音瀾後知後覺:“不是大網?”紀大哥:“不是。”幼崽傻眼:“……”嗚哇哇哇!丟臉死了他竟然被一張毛毯打倒了噫噫嗚嗚!直到紀大哥把他抱下樓, 幼崽才從震驚和羞恥中回過神。“哥哥不要告訴別人好不好?”紀音瀾小聲在紀大哥耳邊嘀嘀咕咕,“瀾瀾給哥哥吃糖, 哥哥幫瀾瀾保密!”紀久望:“好。”得到保證的紀音瀾頓時又開心了起來,大大方方從兜裏抓了一大把糖塞到大哥的口袋裏麵。不知道有沒有桂花味的糖呢, 小小的幼崽心想, 桂花的味道這麽香, 做成糖果肯定也特別好吃。紀音瀾趴在大哥懷裏,小鼻尖聳啊聳, 突然意識到, 大哥身上淺淡的桂花味,這會兒似乎要比中午的時候濃了很多。旺旺哥哥是在不開心嗎?還是說旺旺哥哥這會兒很開心?紀大哥身上的桂花味兒本就淺淡, 就算因為情緒波動變濃,這味道裏也沒什麽特別的波動,幼崽無法像分辨其他人的味道一樣,判斷出大哥是開心還是難過。紀音瀾微微偏頭, 大哥的側臉看起來比正臉還要好看, 鼻梁高挺嘴唇微薄, 睫毛雖然很長卻並不翹, 看起來就和大哥的人一樣帶著些疏離和冷淡。幼崽沒法從沒什麽表情的大哥臉上看出他的心情。不過紀音瀾覺得,他剛剛才給大哥塞了那麽多糖果,大哥應該是很開心的才對。這頓晚餐比午餐還要更豐盛。晚餐過後,眾人分好房間去休息,為第二天的遊玩做準備。這片私人沙灘相當大,沙灘的盡頭還有一片小樹林,從別墅頂層望過去一片鬱蔥,映著金黃的沙灘和碧藍的海水,相當漂亮。吃完早飯,紀音瀾騎在紀三哥的脖子上,瞪大眼睛向那邊看去,整隻崽都被這美景驚呆了,嘴巴張大到能塞進去一整個雞蛋。今天的遊玩安排是海邊娛樂。別墅裏有為客人們準備的新泳衣,紀音瀾一眼就挑中了畫著小黃鴨的幼崽泳衣褲,紀媽媽見狀,拿上了和泳衣同款的小黃鴨遊泳圈。這個季節非常適合去海邊玩,海水不會很冷,太陽也不會很曬。紀媽媽給幼崽套上泳圈後,紀音瀾就迫不及待地往海裏跑去。“瀾瀾小心點啊,別跑太快啦!”紀秋煙在幼崽後麵囑咐。紀音瀾:“好噠!”這次幼崽倒是沒有摔跤,成功撲進了海水裏。小黃鴨泳圈托住幼崽飄在海麵上,從遠處看去黃嘰嘰的一小隻,喜感得不行。這是紀音瀾第一次下海,卻不是第一次遊泳,小小的幼崽在海水裏撲騰兩下,很快就找回了遊泳的感覺,在水裏瘋狂撒歡。眾人陸陸續續也跟著下了海。紀音瀾偷偷用小肉手捧起一些海水,目光鎖定在了三哥的背影上。“安安哥哥!”紀音瀾用小奶音叫了一聲。紀時安剛一回過頭,就被海水撲了滿臉。紀三哥沉默地抹去臉上的水,突然衝幼崽露出壞笑,舉起手裏的水槍就往幼崽身上呲水。“咿呀!”紀音瀾被呲了個正著,慌忙想躲開,可是肚子上的大黃鴨讓他的動作笨拙得不行,“哥哥耍賴!”看著幼崽的狼狽樣,紀時安無情地哈哈大笑,手裏的水槍卻突然被人奪了去。紀二姐衝三弟笑得張揚明媚,懟著他的俊臉就是一頓輸出,把欺負幼弟的三弟呲得嘰哇亂叫。紀音瀾就咯咯地笑,還不忘從紀媽媽那邊拿到新水槍,跟二姐合夥圍攻三哥。可惜幼崽呲水的準頭不行,呲著呲著,水柱就歪到旁邊的沈業身上了。沈業抹了把臉,當即舉槍對準紀時安:“看槍!”紀時安:“?不是我呲的你!!!”沈業露出他的招牌絕美笑容:“我知道,但是我舍不得呲瀾崽。”很快,在一旁圍觀的沈青青、宋有然等人也無辜躺槍,迅速加入了戰局。離得稍遠一些的小雲雪看著那邊混亂的戰況,輕輕拉住媽媽的手。周嵐問她:“雪兒想去玩嗎?”雲雪點了點頭,手裏就被紀媽媽塞了把小水槍。紀秋煙推著小雲雪往戰圈遊去:“來吧來吧,打水仗人多才好玩呢!”打到後來,除了在沙灘上沒有下水的紀大哥和小陸單,所有人都被拉入這場‘戰爭’。就連端著一張高冷嚴肅臉的紀爸爸,也被紀媽媽呲了滿身滿臉的水,把試圖獨善其身的紀爸爸也拉下了水。紀音瀾很快就玩累了,整隻崽趴在小黃鴨上隨波逐流,暖洋洋卻並不刺眼的太陽照在身上舒服極了,沒一會兒他就覺得自己又有了力氣。戰爭還沒結束,但幼崽卻在水裏蹬著肉肉的小短腿,遊到海岸邊問獨自坐在 陽傘下,捧著小本本的小陸單:“鹵蛋哥哥不來玩嗎?”“不了。”小陸單抬起死魚眼看了一眼幼崽,指了指天上的太陽說,“我怕曬黑。”紀音瀾看了一眼穿著鯊魚小泳褲的鹵蛋哥哥,對方露在外的皮膚比常人黑了好幾個色號,幼崽覺得似乎哪裏有些奇怪,但他還是乖巧地說:“那好叭。”躺在小陸單身邊的小機器人哢噠轉頭也看了他一眼:“……”小陸傲天閣下。你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麽誤解??紀久望坐在另一把陽傘下,背靠沙灘椅手捧智腦,懸在身前的光屏上閃爍著幼崽看不懂的複雜數據。旺旺哥哥真的好辛苦呀,就算是出來玩也有處理不完的工作。紀音瀾跟著海波晃晃悠悠,不知不覺就飄到了沙灘邊邊,肉乎乎的小腳踩到濕潤的沙地上。觸感很奇特,幼崽忍不住借著海水的浮力跳了跳。正巧一陣海浪打過來,沒有站穩的幼崽哇啊一聲,被海浪衝到沙灘上,海潮很快退去,獨留幼崽一人跟個倒栽蔥似地頭朝下斜插在沙地上。肚子上的小黃鴨都被壓癟到沒了形狀。忙於工作的紀大哥抽空給了幼崽一個眼神:“……”紀音瀾:“哥哥救命!”周圍的人注意到幼崽奇特的造型:“哈哈哈哈!!!”紀久望把幼崽提溜起來,順手拍了拍他身上粘著的沙粒。紀大哥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下水,所以沒有換泳衣,穿著純黑的沙灘褲和淺色的純棉短袖,和在海裏玩瘋了的一眾人格格不入。湊得近了,紀音瀾又聞到了大哥身上的桂花味。好像比昨天又濃了一些。紀久望看著不停在他身上嗅聞,看起來跟個毛茸茸的動物幼崽似的幼弟,沉默一秒,提溜著人放回了水裏。“去玩吧。”他說,然後又回到了沙灘椅上。紀音瀾盯著大哥的身影看了好久,隱約覺得大哥似乎在不開心。可是為什麽會不開心呢?明明大家一起出來玩,應該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才對。紀媽媽拉住幼崽的小肉手:“瀾瀾怎麽了?”“麻麻。”幼崽小小聲問,“為什麽哥哥要不開心呀?”紀秋煙看了一眼專注工作的紀大哥,摸摸看起來很不解的幼崽說:“可能因為大哥也想和大家一起玩,但是又必須要工作吧。”紀媽媽很愛自己的孩子,每個孩子都很愛很愛,但若是提起哪個孩子最讓她心疼,那無疑就是身為老大的紀久望。紀久望被他們領養回來時已經有十歲了,聽說之前在福利院裏過得很不好。紀媽媽還記得,剛被他們夫妻倆領回家的時候,紀久望整個人都很陰鬱寡言,很排斥和外界有任何接觸,也不願意去看醫生,經常把自己封閉在房間裏,一呆就是一整天,有時候連飯都忘了吃。那時候的紀媽媽和紀爸爸都是養孩子的新手,對這樣的情況很是束手無策,好在也許是時間療效起了作用,紀久望慢慢的才願意和他們說話,沒有了一開始的尖銳鋒芒。但是紀久望跟一般的孩子還是不一樣。紀媽媽沒養過孩子,卻也知道十多歲的少年正是朝氣蓬勃的時候,紀久望卻一直沉著性子,從來不和他們夫妻倆提任何需求,就連偶爾的撒嬌和依靠都沒有。有的時候,紀媽媽甚至覺得自己能在小少年的眼中,看見一閃而逝的、複雜深沉到讓人心驚的情緒。那得是經曆過多少事情,才能有這樣的眼神呀。一點也不像一個少年人,反倒像個半生浮萍命運多舛的老人,帶著看透人世間所有事的滄桑和無奈。這樣的眼神出現在一個孩子眼裏,實在是讓人心裏難受。從那個時候紀媽媽就懂了,紀久望不是不想撒嬌和依賴,而是他做不到。曾經的經曆讓他無法像別的孩子一樣任性,能夠這樣平和地和他們一起生活,接受並試圖融入一個全新的家庭,已經是紀久望非常努力才能做到的事。他們無法要求他更多,隻希望他接下來的人生能夠少一些坎坷。紀媽媽沒想過去探究紀久望的過去,孩子不願意說,她就不會去主動揭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