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今日拿到半粒解藥後,本欲想立刻將解藥給蘇流螢服下,後來他突然想到,何不趁這個機會,趁著樓老夫人也被嚇到之際,趁機將蘇流螢帶離安王府。


    所以,那怕從昨夜開始他就守在安王府門口,他也咬牙抑住心中的傷痛,硬是等到蘇流螢毒發了再衝進去,趁著混亂將她帶出了安王府……


    薛念正沉浸在研究解藥當中,聽到樓樾的話,再看到早已痛得一頭大汗的蘇流螢,連忙道:“不急,先讓我再幫她把把脈。”


    說罷,當即伸過手去握住了蘇流螢的脈門。


    雖然在劇痛中,蘇流螢還是在聽到樓樾說出‘解藥’兩個字,痛得迷散的瞳孔赫然睜大,震驚絕望的看向樓樾。


    下一刻,她伸手緊緊的抓著他的手臂吃力的張嘴,“你說什麽……我……我中毒了?”


    然而不等樓樾回她,蘇流螢心裏已是明白過來,兩次的突發劇痛,原來竟是中毒。


    下一瞬間,她無力的鬆開樓樾的手,手顫抖的撫上自己的小腹,看著正在為自己把脈的薛念,迫切道:“薛神醫……孩子有事嗎?求求你,一定要救下我的孩子……”


    薛念閉眸凝神的為蘇流螢探著脈,聽到蘇流螢的懇求,神情一稟,收回手將那半粒藥丸遞給她,卻沒有說話。


    他的神情,讓樓樾心裏一緊——他不回答,竟是沒有把握?


    樓樾趕緊將那半粒藥餵進蘇流螢的手裏,抱著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著。


    “是安王樓譽對你下的毒……不過你放心,薛念會找出解藥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孩子會有事嗎?樓樾,咱們的孩子一定不能有事的……”


    吃下解藥的蘇流螢感覺身體的疼痛慢慢的消失,全身也隨著疼痛沒了一絲力氣,癱倒在樓樾的懷裏,心中擔心腹中的孩子,終是流下淚來……


    蘇流螢被樓樾直接帶回了薛念的藥廬,以便他隨時照顧她的身子。


    蘇流螢沉沉睡下後,不等樓樾去找薛念,他已是主動上門來負荊請罪。


    他頹廢的垂著頭,愧疚道:“對不住,蘇姑娘身上的毒我解不了……”


    聽到薛念的話,樓樾全身瞬間墜入冰窖,直接被判了死刑。


    判死刑的不是蘇流螢,而是他。


    因為在牢房裏答應樓譽一個月的期限給他答案時,樓樾已是做下決心,不論薛念能不能製出解藥,他給他自己期限就是一個月。


    若是薛念製不出解藥,他就如樓譽所言,起兵造反,以此從樓譽手中換回剩餘的半粒解藥,以此救回蘇流螢和腹中孩子的命。


    那麽,他自己的命卻就是活不成了……


    看著薛念麵上的愧疚,樓樾淡然一笑,涼涼道:“無事。既然找不出她的解藥,惟今你就隻管全力治好韓鈺的腿傷——隻有不足一個月的時間了,你能治好他的雙腿嗎?”


    不能救治蘇流螢已讓薛念無地自容,更是無顏再見樓樾。所以如今聽到他最後的叮囑,他那裏會再不答應,咬牙道:“好,我答應你,半個月的時間讓韓鈺能重新站起來走路!”


    薛念說到做到,餘下的時間裏,盡心盡力的幫韓鈺看起腿傷來。而蘇流螢卻被樓樾帶回了蘇家南院。


    看著眼前嶄新的小院,那一瞬間,蘇流螢仿佛重新回了四年前。


    院子裏一切都按著四年前阿爹修建院子時的樣子所建,一花一木,一石一亭皆是一樣。


    蘇流螢被樓老夫人囚禁之前,蘇家南院離完工還差不少時間,而如今不過短短十幾日不見,這裏竟就完全修建完成,並且連屋內的精細裝飾都一一到位,完全可以入室居住。


    不用說蘇流螢也知道這一切是樓樾幫自己做下的,心裏一片感激,暫時放下了身中巨毒的傷痛之事,與樓樾手拉著手在修建好的院子裏一步步的走著看著。


    彼時,晚霞餘暉,兩人十指相扣,像一對相伴多年的老夫妻,在全然一新的蘇家南院裏慢慢踱步走著。


    這樣的情形,不禁讓蘇流螢想起了過世的阿爹阿娘。


    曾經,因阿娘不喜歡出門,阿爹不論多忙,回家後都要這樣相依相伴的陪著阿娘在院子裏慢慢散步。那時,她就夢想過有一日,她也能嫁一個這樣願意天天陪在她身邊,與她一起閑步家常的夫君……


    每走到一處地方,蘇流螢都會停下細細的將曾經發生在這裏的過往故事說與樓樾聽,而樓樾也會耐心的聽著,神情間對她全是寵溺,隻是半斂起的眸光裏難掩傷痛。


    晚上,蘇流螢親自在自己的閨房蘭亭閣設下一桌酒菜,陪著樓樾喝酒,權當她重新回家的過火飯。


    她親自給樓樾倒滿酒杯,收起心底的傷悲淺淺笑道:“從今日起,這裏不止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這個新家,你喜歡嗎?”


    當初蘇流螢那麽急著修建蘇家南院,樓樾就知道她的心思,她是想給自己一個家。


    心裏一酸,樓樾上前輕輕將她擁進懷裏,動情道:“有你的地方就是家。謝謝你給一個無家可歸的人一個溫暖的家,謝謝你收留我!”


    樓樾的話讓蘇流螢越發的傷心悲痛,她自是知道自己所中之毒無藥可解,而且還不知道下一次的毒發之時會在什麽時候。


    每每憶起每毒發時的生不如死,蘇流螢都沒有勇氣再活下去。


    可是一想到樓樾,想到腹中他們的孩子,她又是萬般的不舍,告誡自己,無論多痛,她都要咬牙忍受下來……


    看著她笑容裏的苦澀,樓樾知道她心裏的憂慮,不由輕聲勸慰她道:“放心,你會沒事的,孩子也會沒有事。薛念是聞名天下的神醫,他一定會治好你的,你要相信我!”


    以前,不論樓樾做什麽,蘇流螢都堅定的相信他,但這一次,聽著他勸慰自己的話,她卻是莫名的覺得心酸難受,無端的覺得這一關自己是過去了……


    她不怕死,她卻是捨不得肚子裏的孩子……


    眼淚堪堪要決堤之前,蘇流螢將頭埋進了樓樾的懷裏,輕聲道:“下個月初六,是我二十歲的生辰,你陪我一起過吧!”


    樓樾想也沒想就應下了。


    想著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樓樾心裏死死滯緊,硬著喉嚨道:“這些日子我會很忙,或許沒有時間留在你身邊照顧你。我已給你挑選了幾個懂事的丫鬟和下人回來照顧你。而這南院周圍也有影衛時時守著,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你。你放心在這養胎,等我忙完了……就回來陪你!”


    蘇流螢抬頭看著他明顯消瘦下去的臉龐,雖然猜不到他要忙的是什麽事,心裏卻莫名的不安起來。


    “那……初六那****一定要來,我……在這裏等你!”


    說這句話,蘇流螢蒼白的小臉瞬然紅暈起來,神情間一片嬌羞,還帶著一絲隱隱的歡喜激動。


    樓樾在她臉上輕輕一吻,收起心底的傷痛,寵溺笑道:“我一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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