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蘇流螢突然摸索著從自己的包袱裏拿出兩串佛珠來,交到樓樾的手裏,篤定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的計劃是什麽,但這兩串佛珠卻是樓皇後謀害我阿娘、以及她指使清慧害寧妃小產的證據,你一併拿走,希望對你明白之事有幫助。”


    看著蘇流螢拿出了瓊妃的佛珠,樓樾心裏一稟,語氣凝重道:“樓譽的罪行已呈列在了聖上麵前。雖然聖上一時間還沒有處決他,但私下已讓都察院與大理寺聯手暗下調查他的一切罪行,所以,他行之不遠!”


    “而整個樓家,樓皇後卻是核心,而要對付她,隻能從後宮之事入手。而在她做下的惡事中,也包括當年陷害你阿娘之事……但若是擔起瓊妃,務必會牽扯出你阿爹,所以,關於瓊妃,我會隻提十九年前之事,後麵的不會讓人提及!”


    在樓皇後做過的眾多惡事中,最能讓慧成帝感到痛心的卻是當年樓皇後陷害瓊妃一事,乃至後來毒殺瓊妃的事……


    即便如此,樓樾卻也知道,若是明日在眾人之前提起瓊妃之事,務必就會將瓊妃後來嫁與蘇津之事牽扯出來。


    所以,為了顧及瓊妃的身名和蘇流螢的感受,樓樾卻是不想將此事再公諸人前。


    他的思慮蘇流螢那裏會不明白,而且蘇流螢也明白慧成帝對阿娘一直放不下的情感——


    不光是因為四年前,那怕知道阿娘已另嫁他人婦、生兒育女,慧成帝都捨不得要她性命,而是花盡心思的將她養在宮外,足以看出阿娘在他心中的份量……


    而後來每次與慧成帝見麵,他看向自己的眸光都帶著某種難言的情愫,蘇流螢知道,他是在看到自己就想起了阿娘……


    既然他對阿娘念念不忘,那麽,隻有將阿娘被樓皇後陷害的所有事情血淋淋的呈現在慧成帝麵前,才能讓他心裏徹底的憎恨起樓皇後,從而讓他痛下決心處決了樓皇後!


    所以,明知道阿娘之事才是將樓皇後打入穀底,她為何不趁此為阿娘沉冤昭雪?


    何況,在蘇流螢的心裏,有一件事一直橫亙在她心裏念念不忘,若是明日一切都真相大白,她卻是要藉此完成這四年來的心願……


    如此,她果斷的對樓樾道:“我阿娘之事並不是秘密,連李誌與林牧他們都知曉。我想,但凡是朝廷裏的老臣和宮裏的老人,當年見過我阿娘的,隻怕心裏都明白了我阿娘就是十九年前的瓊妃……”


    蘭嬤嬤可以在看到她的相貌後一眼認出她是阿娘的女兒,其他人難道會認不出來?


    而之前在宮裏時,因慧成帝對她的青睞,宮裏私下也有過傳言。


    “所以,與其讓大家胡亂去猜度,不如將一切都公布於眾,還阿娘一個清白,更是將那做惡之人繩之於法!”


    “明日,你放心去做吧。事到如今,我不再在乎別的,隻求一個真相。”


    “而這玉牌,你若真要給我,就等你打贏了這場惡戰再親自交給我。”


    蘇流螢知道樓皇後的可怕,更從樓樾要將影衛將給她的那一刻起,明白了他心裏玉石俱焚的絕望打算。


    她怎麽捨得他死?!


    她上前緊緊擁住他,顫聲道:“不論如何,我都要你好好活著……我也隻有你了,那怕不復仇,我隻願你好好的——你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一定!”


    樓樾心裏一片悽苦,更多的是深深的無奈與不舍。


    他回擁著她,哽著喉嚨道:“好,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一定好好活著,等一切事情結束,我與你離開這裏,遠走高飛!”


    樓皇後的千秋宴設在了永坤宮的前殿裏。


    此時正值金秋九月,到處是金桂飄香,而樓皇後的永坤裏更是瀰漫在濃鬱的桂花香裏,襯著整個宮殿裏歡愉的氣息,越發的喜慶熱鬧。


    為著樓樾為自己慶生帶進宮的戲班子,樓皇後特意囑咐人在前院搭建高大的戲台,再拆下了大殿的排門,不僅讓滿院的桂花香飄進大殿來,更方便賓客在酒席間看大戲。


    申時未,宮門口已是車水馬龍。


    蘇流螢與長風扶著韓鈺下車時,正好遇到了蕭墨,身邊跟著修羅。


    看到蕭墨,韓鈺淡然一笑,看了眼身下坐著的嶄新四輪椅笑道:“多謝蕭太子為在下置辦的椅子。”


    蕭墨眸光淡淡掃過站在他身後的蘇流螢,道:“大皇子客氣了,區區一個四輪椅不足為道。”


    說罷,邁開步子朝宮內而去。蘇流螢也推著韓鈺跟上去,長風留在宮門口等他們。


    他們到時,席間賓客都到了差不多。


    一入席,蘇流螢就看到坐在上首的樓樾。而他的身邊,跟著的那個美麗女子正是他新納進府不到一月、就抬做側妃的紅袖。


    雖然樓樾沒有明說紅袖今晚在對付樓皇後當中起什麽樣的作用,但看著她與阿娘相似的麵容,蘇流螢心裏已明白了幾分,想著不久就要發生的事情,她心裏一片惶然擔憂。


    樓樾朝她這邊看過來,冷漠的麵容柔和幾分,幾不可聞的向她點點頭,讓她不要擔心。


    蘇流螢緊張到手心都出了汗,汗水浸到還未好痊的血泡上,痛得她微微皺眉,卻仍然朝樓樾坦然一笑,也讓他不要擔心自己。


    兩人的互動落入了坐在樓樾下首的李修眼裏,看著蘇流螢目光一直膠在樓樾身上,他心裏一寒,麵色也跟著生出寒意來,眸光一片深沉。


    榮清從殿外進來,挺著大肚經過蘇流螢身邊時,見她的眸光不由自主的盯著上首的樓樾與紅袖,心裏得意一笑,上前來到她麵前,皮笑肉不笑道:“你可是在看我表哥與他新寵的側妃紅袖?嗬嗬,別說,這天下還真有與你長得如此想像之人,別說表哥分不清,連我這個與你多年的朋友都要將她認做你了。”


    蘇流螢並不想與她在此種場合多做交淡,更不想因為與她的爭執給韓鈺惹上麻煩,所以低著頭任由榮清公主在那裏自說自話。


    榮清睥了眼她身上的下人服飾,又笑道:“可惜了,同人不同命,她的命卻是要比你好上許多。你看你,兜兜轉轉的,不是在永巷做最下等的宮女,就是在給人當丫鬟,總離不開做下人的命。而她,一個青樓楚館出來的妓子都能做上王府的側妃,你卻不能如願嫁給如意郎君,所以,這命運啊,終歸是不公平的!”


    榮清說這麽多,無非是看到今日樓樾帶著與蘇流螢長相相近的紅袖來赴宴,不由相信了外間的傳言,以為樓樾真的與蘇流螢義絕了,心裏高興,藉此狠狠的奚落她。


    可惜蘇流螢一點難過之情都沒有,她順手從桌子上倒了一杯茶遞到榮清手裏,眸光冰冷的看著一臉得意的榮清公主,笑呤呤道:“公主說了這麽多,口渴麽?要不要喝杯茶潤潤嗓子?”


    她心裏暗忖:榮清,你此時如此作踐我,若是待會讓你親眼見到你的保護傘、你的好母後倒台,你還能像現在這般趾高氣揚麽?


    榮清如何會喝蘇流螢倒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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