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兒全身一顫,生怕被樓皇後發現端倪,就勢往太子懷裏一倒,顫聲道:“殿下你終於來了,妾身害怕……”


    而另一邊,蘇流螢徑直上前扶起癱倒在地上的寧妃,轉頭對慧成帝道:“皇上,穗婕妤肚子裏的孩子完好無損。娘娘自已曾小產痛失愛子,又怎麽會對穗婕妤娘娘痛下殺手?隻是當眾從她的披香殿裏搜出東西來,做為掌宮之主,娘娘自然要對穗婕妤小懲大誡以示服眾,卻並沒有傷及她腹中的孩子!”


    此言一出,眾人一片譁然!


    眾人包括寧妃在內,都以為穗婕妤經過今晚一番折騰腹中孩子肯定不保,卻不誠想宮女出身的穗兒身體底子好,竟是撐了過來,腹中孩子毫髮無損!


    樓皇後眸光不覺暗了下來,她心裏非常清楚,不論寧妃鬧出多大的事,隻要穗婕妤肚子的孩子還在,她終歸會順利脫身!


    麵上,她卻是一副激動歡喜的樣子,親熱的拉過穗兒的手噓寒問暖個不停,一副好婆婆的形容。


    而聽到穗兒孩子沒事,最開心的當屬寧妃,被驚嚇得失魂落魄的心終於落回了心腔裏。


    穗兒也在大殿前跪下,憤恨道:“皇上,奴婢從沒陷害過寧妃娘娘,卻莫名的從寢殿裏搜出了木頭人……而這個狗奴才明明早上當著皇後娘娘的麵,診出我是喜脈,到了寧妃娘娘麵前卻說奴婢是消食……皇上,奴婢肚子裏懷的可是太子的親骨肉,胡太醫竟是故意想讓奴婢丟了孩子。一個小小的太醫,竟敢謀害皇嗣,太過膽大包天了!還求皇上為奴婢主持公道!”


    換做從前,穗兒一定會抓住機會死咬著寧妃不放,可是在聽到蘇流螢的那些話後,她卻是不再盯著寧妃不放手,反而將這些記恨到了吳太醫身上。


    吳太醫慌亂道:“婕妤怪錯微臣了,微臣不過是聽娘娘的話做事,一切的事微臣卻是做不得主的……”


    “敢問吳太醫,你是聽哪位娘娘的話做事?這裏有皇後和寧妃兩位娘娘在,你可得說清楚了,免得讓人誤會!”


    蘇流螢眸光涼涼看著樓皇後,臉上似笑非笑,看著樓皇後心頭一跳。


    莫然的,樓皇後心裏無端的開始緊張起來,手指不覺在廣袖下握拳收緊。


    而寧妃也終於從挨打的局勢裏走出來,眸光狠戾的看著明顯開始慌亂起來的吳太醫,咬牙冷笑道:“是啊吳太醫,這大殿裏可有本宮與皇後兩位娘娘在,睜大你的狗眼可別認錯了主人!”


    寧妃話裏的意思已是非常明了,就是在說指使吳太醫陷害自己的人就是樓皇後!


    慧成帝端坐上首,眸光深晦不明的看著下首的眾人,神情已是暗藏怒火。


    樓皇後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來到殿中間跪下,神情悲憤道:“皇上,自從壽宴一事後,臣妾深居簡出,每日除了理佛再不管宮內紛爭之事。若不是穗婕妤連夜逃進臣妾的永坤宮請求相助,臣妾根本不知道她與寧妃之間的恩怨,自然也不會知道她有身孕一身。如今卻被含沙射影的汙衊成了指使吳太醫之人!?”


    “皇上,穗婕妤肚子裏的可是賢兒的第一個孩子,是臣妾的第一個孫兒,臣妾高興都來不及,怎麽會拿自己孫兒的命去冒險。臣妾都已許諾等穗婕妤平安生下孩兒,臣妾抬她做太子側妃,臣妾一片歡喜,如何就成了連孫兒都要謀害的惡毒之人了?!”


    見樓皇後發話,吳太醫也在當中跪下,挺直腰杆,義正言辭道:“此事與樓皇後無關,一切都是微臣一時屈於寧妃權勢做下的錯事……微臣後悔莫及,所幸穗婕妤身孕無事,沒有造成大礙。微臣自願以死抵過今日犯下的過錯,還望陛下成全!”


    說罷,吳太醫額頭重重在地麵上磕下,直接磕出血來。


    見他態度如此剛烈,慧成帝一時竟是猶豫,不知應該相信何方所言了?


    蘇流螢朝慧成帝恭敬道:“奴婢有幾句話想問吳太醫,還請皇上恩準!”


    慧成帝皺眉撫額,頷首應下。


    聽到蘇流螢開口,樓皇後與太子的眼光都朝她和吳太醫看過來。吳太醫按捺住心頭的慌亂,冷冷道:“姑娘想問什麽就問吧。事到如今,老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既然如此,奴婢先在此謝謝太醫大人!”


    蘇流螢溫婉一笑,上前兩步一瞬不瞬的看著一臉沉穩的吳太醫,道:“大人是何時何地給穗婕妤把脈,發現了她有喜之事的?”


    吳太醫沉聲道:“今早皇後娘娘招微臣去永坤宮幫婕妤娘娘把脈,發現她的喜脈。”


    “後宮妃嬪有孕是大事。可這樣的大事,吳太醫為何沒有在太醫院備案?”


    後宮妃嬪的病診,甚至是請個平安脈,太醫院都要入檔備案,一為記錄妃嬪的身體狀況,二為給日後的病診做參考。


    而妃嬪有孕更是非同小可,因有孕後要忌諱一些傷胎的藥物和食物,日常的安胎藥太醫院也要日日準備,還有派遣專門太醫為孕婦把脈準備藥膳,所以,一切都小心加小心,疏忽不得半分。


    吳太醫在太醫院任職數十載,不會連這最基本的事情都忘記!


    而且,宮裏一經發現有妃嬪懷孕,太醫院還要第一時間上報給掌宮當權者,由掌宮者查看敬事房檔案,看懷孕妃嬪的受孕日期與承寵時間是否相符。


    從頭到尾,寧妃對穗婕妤懷孕一事全然不知情。而方才蘇流螢進殿前,卻是問過守在殿外的另外三位太醫院的太醫,他們告訴蘇流螢,太醫院並不知道穗婕妤有孕之事。所以,她才會出奇不意的問起吳太醫歸檔一事!


    冷汗涔涔而下,吳太醫抬頭看了眼一臉寒霜等著自己回答的慧成帝,眸光飛快的掃過樓皇後,終是咬牙沉聲道:“是老夫在向寧妃稟告穗婕妤時有孕一事時,寧妃娘娘讓老夫瞞下的……娘娘不讓老夫呈報太醫院,更是讓老夫在眾人麵前撒謊瞞下了穗婕妤的身孕!”


    吳太醫此悉說詞,與之前說的,倒是套上來。


    樓皇後握緊的雙拳慢慢鬆開,起身到一邊的軟椅上坐下,端起手邊的茶淺淺的喝了一口。而寧妃卻是煞白了臉,厲聲道:“老匹夫,本宮今日都沒見過你,你休要在此血口噴人!”


    可蘇流螢知道,吳太醫今天確是有來過長信宮的。


    一切,他早有準備。


    她安撫寧妃不要著急,轉過頭平靜的看著恢復底氣的吳太醫,眸光裏寒芒一閃而過,緩緩道:“如你所說,娘娘讓你瞞下穗婕妤懷孕一事,是因娘娘想要穗婕妤的命,夥同你瞞下她的身孕,再按宮規處死她,到時她肚子裏的孩子也就隨著婕妤娘娘的死,埋進地裏了,無人知曉……”


    “正是如此!”


    吳太醫答得幹脆利落。


    “大人在答應寧妃娘娘一起合夥謀害穗婕妤時,竟沒有提醒寧妃,皇後娘娘已知穗婕妤有孕之事?既然皇後都知道穗婕妤懷孕的事,如果寧妃再出手殘害穗婕妤,不是自尋滅亡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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