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貴妃生怕樓樾說出要娶蘇流螢的話,連忙攔在前麵,嬌俏的開口。


    “皇上,樓世子身份尊貴,依臣妾看,這大庸上下,也隻有咱們皇家公主才能與之相配。世子爺既然要自己做主,不如讓他在咱們幾位公主中挑選一位做世子妃,陛下意下如何?”


    寧貴妃輕輕巧巧的一句話,卻是將樓樾求來的恩典瞬間打破,說好聽是讓他自己做主,到最後,還是讓他娶公主,隻不過,放寬條件,不再是逼著他娶麗姝,大度的讓他在慧成帝膝下成年的五位公主中任選。


    寧貴妃的話正合慧成帝的心意,那裏有不答應,不由撫掌點頭,“貴妃言之有理,就這麽定了!”


    聖上金口一開,再無迴旋。


    眾人都艷羨的看向樓樾,從來都隻有皇家選駙馬,沒有駙馬選公主的,所以,眾人都羨慕的看著樓樾,也隻有他才能得到慧成帝如此厚愛。


    然而,這一切看在樓樾眼裏,卻是一把沉重的枷鎖將他扣上,偏偏他還回絕不得——


    皇上紆尊降貴的將公主給他挑選,若是他再推卻,抗旨不說,更是藐視皇家,那一條,都是大罪!


    俊臉越發的陰鬱,眸子裏一片寒芒,樓樾撈起桌上的酒杯,朝上舉杯,“微臣謝皇上的隆恩!”


    話畢,一口幹盡杯中酒。


    慧成帝龍心大悅,眾人見了,更是說了無數奉承的話,一時間場內君臣同樂,其樂融融!


    雖然一直低首默默無聞的站在角落,蘇流螢也感覺到來自寧貴妃的陰冷眸光。


    見她看過來,寧貴妃挑著烈焰般的紅唇得意的笑著,那形容仿佛在告訴她,此生,她註定與樓樾無緣!


    而一旦沒了樓樾的庇護,她要弄死她,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輕鬆容易。


    蘇流螢心裏落滿冰雪,冬狩很快就要過去,既不能殺了慧成帝為阿爹報仇,也不能出宮,她不得不再次回宮,再次麵對狠辣的寧貴妃與可怕的於寶……


    散宴回營,樓樾已有幾分醉意,蘇流螢為他煮了解酒茶,端著送到他手邊時,他遲遲沒有接過,而是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冷冷道:“為何最後又不動手了?”


    端茶的手微微一抖,蘇流螢低頭斂目,“奴婢不明白世子爺的意思。”


    她當然不會承認剛才那一瞬間對慧成帝起了殺心,更不會告訴他,正是因為不想牽連到他,所以又放棄了……


    聞言,樓樾冷冷一笑,如墨的眸子裏深沉如海,接過她手中的解酒茶喝了一口,許久,他冷冷道:“你可曾知,你父親當年並未定案,他是畏罪自盡於牢中。”


    震驚抬頭,蘇流螢不敢置信的看著樓樾。


    “當年,皇上接到密折,說你父親勾結北鮮王庭,當時,證據確鑿,我父王奉旨徹查你父親一案,沒想到,案件尚未查清之前,你父親已自盡於牢房……”


    時隔四年,再提當年之事,蘇流螢結痂的傷口狠狠的被扒開,再次鮮血淋漓。


    “即便是自盡,也是他們逼迫的。我父親錚錚鐵骨,一輩子為了大庸鎮守邊關幾十年,最後卻落下一個勾結外敵,通敵叛國的罪名,他如何忍受?!”


    蘇流螢失控的沖樓樾嚷道。她紅了眼睛,牙齒死死咬著,雙手握拳,身子不可抑止的微微顫抖。


    她永遠忘記不了父親滿身是血躺在冰冷牢房裏的可憐樣子,父親那麽開闊的一個人,若不是心中有太多的冤屈,他如何肯舍下他心愛的妻女自盡?


    “你既然如此篤定你父親是被冤枉的,就找出證據證明他的清白,而不是衝動的做傻事。”


    麵對蘇流螢的失控,樓樾神情反而緩和下來。


    他靜靜的看著她漲紅的雙眼,一字一句道:“我給你匕首,是讓你保護自己,不是讓你做傻事。你以為,就憑你,憑一把匕首,就殺得了他嗎?”


    蘇流螢心裏翻騰起巨大的波浪,她看著樓樾咬牙堅定道:“我一定會找到證據,證明我父親的清白。”


    ……


    餘下的日子,眾人陪著慧成帝在遼闊的雲嶺獵場狩獵,箭術一流的樓樾當然要陪伴君側,回營後也時常被慧成帝留下喝酒,蘇流螢與之見麵的時間越來越少。


    而留守狩場的宮人名單也下來了,毫無意外,蘇流螢的名字並不在名單之列。


    林炎一直記著出宮那晚對蘇流螢做下的承諾,要想辦法趁著冬狩幫她出宮。


    他提議,讓蘇流螢趁著沒有回宮——逃跑!


    想起寧貴妃的狠毒不肯罷休,還有於寶的可怕,如今還多了一個視她為眼中釘的麗姝公主,蘇流螢真想如林炎所說,一走了之。


    可是,一想到父親,一想到樓樾那晚同她說的話,她卻猶豫了。


    如果逃走,以後的生活註定是過著隱姓埋名的逃亡日子,也就是說,她再也不能以蘇流螢的身份為父親洗涮冤屈,而父親永遠是世人口中那個通敵叛國、畏罪自盡的罪人……


    這些年,她苟延殘喘拚命的活著是為了什麽,就是為了為父親洗涮冤屈。


    所以,無論如何,她不會逃走。


    她要以蘇家之女的身份為父親正名!


    既然要留下,首先要解決的就是與於寶的對食關係。


    然而,要想解開與於寶的對食,關鍵人物還是寧貴妃。


    而她以後想在宮中繼續生存下去,寧貴妃也是關鍵。


    那麽,能有什麽辦法化解寧貴妃對她的仇視,從而放過她?


    冥思苦想了一整晚。第二天,蘇流螢終是主動踏進了寧貴妃的帳篷。


    聽到宮人來報,正在鏡前畫妝的寧貴妃微微一愣,下一秒,她冷冷笑道:“這個賤婢,本宮不去找她,她倒是主動送上門了,倒正合本宮的心意。”


    剛被傳進營帳裏,菲兒就重重一腳將蘇流螢踢倒在地,狠狠罵道:“在樓世子的帳篷裏躲了那麽久,如今倒敢出來了?!”


    蘇流螢就勢跪在了寧貴妃麵前,開門見山道:“奴婢今日來,是請求貴妃娘娘放過奴婢,取諦奴婢與於寶的對食……”


    話未說完,寧貴妃不禁大笑起來,仿佛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笑得花枝亂顫。菲兒嘲諷的走上前,一把扯住她的頭髮,冷冷笑道:“一大早上的,你個賤人發什麽瘋,說什麽癡話?”


    菲兒手勁很大,扯得頭皮生痛。蘇流螢抬手捉住菲兒的手,“姐姐何不聽我把話說完?”


    菲兒是寧貴妃身邊最得臉的大宮女,仗著寧貴妃的權勢在宮裏比一般的主子還威風。平時教訓人,都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


    見蘇流螢敢攔她的手,菲兒掄起另一隻手就要朝她臉上扇巴掌,蘇流螢已搶在巴掌落下之前,急忙道:“娘娘敢不敢與奴婢做一樁交易?”


    聞言,菲兒手在半空頓住,遲疑的看著上首的寧貴妃,等著她的指示。


    杏眼微睇,寧貴妃慵懶的斜靠在軟椅上,俏臉冰寒,神情間全是厭惡與不屑,冷冷道:“就憑你一個下賤的永巷宮婢,也敢同本宮談交易——你是真以為本宮不敢殺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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