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驚慌失措,阮綺和宜嵐慌忙去請太醫和魔君。正慌亂間,忽聽宮外一聲高呼:“貴妃娘娘駕到!”


    不一會兒,曹貴妃已到殿內,見淑妃倒在鄭玄懷裏,不禁冷笑:“淑妃這是怎麽了?”


    鄭玄置若罔聞,一旁的阮綺隻好答道:“稟貴妃娘娘,淑妃娘娘突然吐血倒地不起。奴婢萬死!”


    “哼!的確該死!來人,將在場的人統統押入慎刑司,定要將謀害淑妃娘娘的兇手找出來。”曹貴妃高聲喝道。


    “貴妃娘娘開恩!”


    “貴妃娘娘開恩!”


    殿內哭泣聲、求饒聲此起彼伏。鄭玄仿佛什麽都沒聽到,一動不動。她握著汐辰的手,把內力源源不斷地輸入淑妃體內。一定要撐住,汐辰!等太醫來了,一定會有辦法的。


    曹貴妃察覺到了異常,大喝道:“還不將這賤婢拉下去?”


    兩旁的侍衛上前用力扯起鄭玄。鄭玄卻死死抓住淑妃不放。


    貴妃大怒:“好你個賤婢,看來淑妃中毒與你脫不了幹係。來人,大刑伺候。我倒要看看是你嘴硬還是板子硬。”


    侍衛二話不說,強行拉開鄭玄。刑杖很快被抬上來,碗口粗的紫檀木杖泛著陰森森暗紅色的光澤。鄭玄被按趴在刑凳上,左右兩邊各站著一名掌刑太監。


    “給我打!”貴妃娘娘一聲令下。


    厚重的廷杖毫不留情地落下。二十板過去,鄭玄早已一身汗,頭髮貼在臉上,濕漉漉的,分不清淚水還是汗水。但她還是忍著一聲不吭。


    “你招是不招?”貴妃娘娘抿著茶,絲毫不關心殿內淑妃的安危。


    “奴婢冤枉。”鄭玄氣若遊絲。


    “好,給我往死裏打。”


    重新換上兩名掌刑太監。新一輪的廷杖不留喘息地落下,一杖緊似一杖。鄭玄隻覺得兩眼昏花,口中一股鹹腥味。她已經無力忍耐,任由痛呼聲從喉嚨裏溢出,撕心裂肺。


    神智有些不清,眼前仿佛出現了熟悉的身影。是快要死了吧?


    “羅大哥!”鄭玄嘶啞的嗓子發出微若蚊吶的聲音,卻清清楚楚地傳入魔君的耳中。隨後她便昏了過去。


    魔君立即喝止行刑,抱起眼前人飛奔而去,甚至沒有去看淑妃一眼。淚水像斷珠般散落,飄散在風裏,無聲無息。那一聲“羅大哥”反覆敲打在心弦上,讓平日裏深埋心底的感情決堤而出,破開塵封已久的回憶,也破開自己早已冰封的真心。苦苦尋找的心上人出現在麵前,竟是這副光景!


    “清瞳,你挺住。”魔君低頭吻著懷裏人的黑髮,飛似地踏入他的寢宮——長樂殿。他命人在龍床上鋪上了三條厚厚的錦被,這才輕輕地把人放在床上。


    鄭玄趴在床上昏迷不醒,時不時低聲囈語,聽不清說的什麽。魔君把一條手臂枕在她的腦袋下,微微抬起她的口鼻,使她能順暢呼吸。


    “來人,快去打些溫水來。”


    伶俐的宮女端上來溫水、幹布,還備下了剪子和傷藥。


    “全都下去!若有人膽敢向外透露殿內的一絲信息,朕必誅其九族。”


    揮退眾人,偌大的宮殿裏剩下鄭玄微弱的□□聲。凝結的血液將布料的碎片黏在傷口上,極難清理。魔君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穩住心神,用溫水一點一點小心擦拭。盆裏的水很快被染成紅色。換了一盆,又被染紅。反覆三次,顏色才淡了下去。用淨布擦幹水珠。魔君沒有用宮女準備的傷藥,徑直走到一旁的櫃子裏拿出一個黑色的雕著花紋木盒。那是魔朝最好的傷藥,五年才能製成一小盒。


    右手指尖沾了些藥,剛一觸碰傷口,鄭玄口中便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魔君用左手輕撫她的後背。溫柔的安撫讓鄭玄平復了些。他加快動作,嫻熟地在傷口上均勻地抹上膏藥。短短半炷香時間,卻仿佛幾百年那樣漫長。因為緊張出了一身汗,衣衫貼在身上很不舒服。他沒有理會,取了薄毯蓋在鄭玄身上,然後沉默地坐在床邊。


    眼前人的容貌與記憶裏的清潼完全不像。可他篤定這人一定就是清潼。臉上枯黃而略顯粗糙的皮膚與腿上的白皙形成鮮明的對比。魔君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龐,不像是戴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清潼為什麽會以另一個人的身份出現在魔宮?她會原諒我嗎?最後一個問題在腦子裏閃過,心髒被人捏碎般抽疼。


    半夜,鄭玄開始發燒,全身滾燙。魔君把薄毯輕輕拿起又蓋下,露出鄭玄的肩膀,將打濕的淨布敷在她後背和額頭上。燒糊塗的人還不忘把額頭上的濕布扯掉。他隻好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打濕、敷上。


    又端過茶水嚐了下,涼的。魔君運起內功,將壺裏的茶水加熱。片刻之後,水溫正適合。魔君仰頭含了茶水渡到鄭玄口中。一夜未眠。鄭玄的燒稍稍退下去些。魔君心裏也安定了許多。他守在床邊,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仿佛一尊冷峻的雕像。枕在脖子下的手早已麻木,思緒卻分秒不歇。


    連景辰剛剛出征,淑妃便招人毒手。後宮爭鬥已然陷入白熱化。他一直以為曹貴妃與淑妃隻是偶而爭風吃醋,無傷大雅。如今看來,倒是他太大意了。淑妃飲食一向小心,又有宮女試毒,兇手怎麽下的毒?魔君百思不得其解。


    決不能讓清潼也陷於危險之中!眼下,隻能委屈她暫時以鄭玄的身份留在宮裏。


    “清潼。”魔君不停呼喚著愛人的名字,眉宇間皆是無盡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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