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在亂攀親戚!我就是同你們的中郎將從前是一個床鋪的兄弟!我是來投靠他的,你若不信,你再問他啊!”


    十七眉峰一蹙,下意識轉頭朝聲音發出的地方掃了一眼,果真瞧見一衣衫襤褸,臉龐髒汙,身形卻極為高大的男人指著他,怒目圓瞪,那人道完這句便喘著粗氣,立在原地不動了。


    待那十七定睛仔細一瞧,卻是愣了下。雖說次日同最後一次見麵時想必又要再落魄髒亂幾分。但十七卻認得出來,守門小兵口裏的“叫花”卻是數月以前,同自己一道兒作行軍苦力的那個少年阿昱。


    ------題外話------


    為啥把世子他爹寫死?不寫死,要是真的順利出嫁了,你們還不得噴死我【捂臉】。


    木頭周一周二很忙,想多更新也有點力不從心……我明天加更哈!


    第027章 殿前再遇(一更)


    那守門小兵見這人還賴著不走了,唯恐他這副髒破的模樣礙了中郎將的眼。小兵環顧四周,瞧見擱在旁邊浣衣用的粗長木棒。


    小兵想也沒想,直接一把拾起。他神色發了狠,揮動著木棒,罵罵咧咧地一句“這不知好歹的東西”,就要朝阿昱的方向揮去。


    怎料,剛邁出半步,棍棒還懸在半空之中,他的手臂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攥住了。


    小兵一愣,回過頭來,抓住他手的人不是那中郎將還能是誰?


    “把他留下,這裏沒你的事了,你去其他地方巡視吧。”


    淡聲留下這句,十七便給幾步之外的阿昱一個眼神,讓他跟著進帳,獨留那守門小兵呆如木雞地留在原地。


    原來在十七帶軍前往淮南征戰的幾月,阿昱恰好刑滿三年,牢頭看他平日表現一直不錯,再加上若不是他爹的關係,阿昱事實上並未犯過什麽事。便打算把他放了意欲賣給宮中隨便哪個小主。


    誰知他體型頗為壯大,滿身髒汙酸臭實在不討喜,連領事的公公也不願收了他。牢頭無奈之下,隻得將阿昱再度帶回,將他暫且與其他還未刑滿的牢犯們繼續關在一起。


    而後十七凱旋,立功歸來,這事兒傳進了阿昱耳裏。他當下想起從前和這大哥的那點交情,也不知是從哪來的膽兒,竟是趁著夜色獨自溜出了工棚,膽大包天地一個人潛入了這裏。


    阿昱原本方才被守門小兵堵在帳外心下還有些沒底,想這大哥莫不是自個兒飛黃騰達了便翻臉不認人了。現下跟著一起進了帳,這才稍稍安心下來。


    “大哥……不,中郎將,我也想投軍!”


    那阿昱於帳內站定,也不整那套迂迴曲折,開門見山直接這樣說道。


    十七負手而立,站在一副軍事地圖之前。聽見阿昱的這一句話,他背過身去,淡淡地掃了少年一眼。


    “從軍打仗,並非兒戲。稍有不慎便會命喪沙場,你可是考慮好了。”


    阿昱聽罷,眸光一凝,神色也是倏然肅穆起來。


    “那是自然。馳騁沙場,以己之力保家衛國,原本就是我畢生之夢。中郎將可以不顧性命,單槍匹馬討伐敵寇,我亦是有此決心!”


    十七見麵前的少年,現下雖是衣衫襤褸,落魄至極。但他身形魁梧,背脊挺直。道出這樣的豪言壯語,眉目之間滿是堅毅果決之態。


    他沉默了半晌,將視線移開。過了一會兒,啟唇卻是淡聲說道:“既然如此,那便是極好。你收拾一下,明日便來校場報導吧。”


    **


    阿昱是個極有天分的人,這一點自他第一天隨著其他小兵一道兒上場操練時,十七便發覺了。早晚的鍛鍊再加上飽腹的食物,短短三個月這個少年不知不覺又結實了許多。現下同十七站在一起,幾乎能夠與之齊肩。


    雖然在工棚做苦力之時,阿昱時常摸魚打混。但對於習武操練之事,他確實十分熱枕,也比旁人更加用功不少。這讓那十七,也對其漸漸多了幾分賞識。


    這日剛結束了校場操練。十七得到傳話,道是皇帝在前殿有事宣召,吩咐他帶上一兩個手下的兵士一同前往。


    十七雖有疑慮,卻也頷首應下。


    此時恰巧聽見身後有人喚他。他回頭一看,一濃眉大眼的小兵咧嘴笑著走了過來,不是那阿昱還能是誰?


    現下已入六月,軍營中的兵士往往都是不拘小節的粗漢子,耐不住炎熱,索性就直接脫了上衣,如這阿昱一般光著膀子繼續操練。


    此時見阿昱將軍中發配的深綠戎衣隨意係在腰際,露出大片精赤的胸膛。十七想起方才得到的傳話,他上下打量了阿昱一番,開口便道:“把衣裳穿好,同我一道兒進宮覲見皇上。”


    午時剛過,十七帶著阿昱抵達宮中。他翻身下馬,大步邁向皇上長寧殿的方向。


    宮門距長寧殿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十七牽著韁繩栓馬的時候,不經意瞥見一旁正停靠著一頂華貴氣派的絳紅色軟轎。金燦的珠簾細密低垂,轎子的兩端一左一右分別立著兩名小廝扮相的男子。


    待十七抬眸,仔細又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卻是霎那間倏然一變。他把韁繩快速係至門栓,背回身去,抿緊薄唇,默不吭聲地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而那比他動作要慢上一些的阿昱,因頭一次進宮,正興致勃勃地止不住東張西望。卻見身側的中郎將也不知道是瞧見了啥,腳下生風似的,忽然竄了個老遠。阿昱愣神之際,那人在遠處竟已經快沒了影,他心下一急,揚聲喊了一句,連忙也大步跟上。


    原來十七方才瞥見轎簾上繡著的精細牡丹花紋,便已覺得十分熟悉。隱隱猜到了這頂軟轎的主人是誰,他內心一個咯噠,卻是再不敢抬頭繼續瞧看下去了。


    十七幾乎算是整個人狼狽地逃入了長廊之中,待他終於踏上石階,刻著“長寧殿”三個大字的朱紅牌匾就在他的頭頂。他這才呼了一口氣,耳畔這個時候卻是飄來一道小丫鬟憂心忡忡的嗓音:


    “公主,您現下身子不方便,這點小事就不必您親自出府了啊……”


    十七身形霎時間僵住,他下意識想要往後退,但是顯然已經晚了。


    厚重的殿門被身著靛藍長袍的公公一把推開,杏桃小心扶著大腹便便的平陽公主,緩慢從裏麵走了出來。


    趙清顏如今已是快八個月的身孕了。現下出門也專挑布料輕軟貼身的綢衣羅裙,除了小腹那裏高高鼓起,形成一個偌大的圓弧形。她的身子依舊稱得上是窈窕纖細的。許是因為每日藥膳滋補的關係,她現下氣色瞧上去不錯,羊脂玉頰上暈了幾絲淺淡的紅暈,更襯得她肌膚勝雪,有一種道不出的柔美裊娜之態。


    自從那夜之後,十七便再未見過趙清顏了。或者說,實際上十七是在刻意躲著她。


    畢竟已經落下了那樣的一番話,十七無法預料下次見到她時,應該以什麽樣的態度或是麵貌去再度麵對她。也不知曉自己究竟能不能如那日說的一般,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於是他索性避開所有可能遇見她的地方,平日若是無事,他甚至直接躲在自己的營帳裏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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