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溪伸手摸著小淮毛茸茸的腦袋,艱難的扯出一抹笑:“沒有吵架。是媽媽犯了錯,惹爸爸生氣了。”


    小淮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迎溪:“那媽媽你向爸爸道歉了嗎?”


    “道歉了呀!但爸爸還是覺得很生氣。”


    “沒關係的。媽媽你再多跟爸爸道幾次歉爸爸一定會原諒你的。”小淮信誓旦旦的說道,“因為爸爸說過,我們是男孩子,媽媽是女孩子,男孩子是一定要讓著女孩子的。”


    迎溪在心裏都快哭死了,表麵上卻還要帶著暖洋洋的笑意對小淮說道:“好。那媽媽就聽小淮的,再多向爸爸道幾次歉試試看。”


    把小淮送到學校之後,迎溪便回了自己的美甲店。幾年前,迎溪在猶豫找什麽工作的時候,最終選擇了開美甲店。幾年下來,生意一直不錯,而且近兩年已經有了分店。每個月的收入雖說跟顧寒的收入沒法比,但養活自己和小淮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這天店裏的生意非常好,以至於等迎溪忙完趕去學校的時候,都已經過了放學時間半個小時了。她本來還擔心小淮會等得太著急,沒想到她一到學校門口,就發現小淮正被顧寒抱著在看學校門口公告欄上的照片。


    顧寒身上還穿著迎溪送給他的那套西裝。那是美甲店第一次盈利的時候,迎溪送給顧寒的禮物。那時候迎溪覺得他跟顧寒離得很近,但這一刻,迎溪又覺得自己跟顧寒之間距離太遠。遠得她就算想努力跨過去,也無能為力。


    看到迎溪,小淮興沖沖地沖迎溪招了招手:“媽媽。”


    迎溪慢慢走到兩人身邊,隨後怔怔的看向顧寒。這段時間兩人見麵見得少,經常是迎溪早上剛起床顧寒就已經出門了,等迎溪晚上哄著小淮睡下之後顧寒才回家,所以迎溪覺得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好好看過顧寒了。顧寒明顯比前段時間瘦了,原本就稜角分明的臉如今越發顯得輪廓鮮明,以至於他整個人都透著一種冷靜森然的感覺。


    迎溪剛準備說點什麽打破一下眼下的尷尬氣氛,顧寒就率先開口說道:“走,先去吃飯。”


    一家人一塊在外麵吃飯這種事情,最高興的莫過於小淮了。小孩子不懂大人之間的暗潮湧動,隻當這就是爸爸媽媽和好的信號了。但迎溪知道,事情肯定沒有這麽簡單。不過事到如今,無論顧寒想做什麽,迎溪都能接受。


    餐廳是顧寒早就預定好了的,所以三人一進門就被服務員給迎進了包間。顧寒翻看菜單的時候,迎溪順手拿起桌上的開水開始幫小淮涮餐具。處理完小淮的餐具之後,迎溪又下意識的拿起了顧寒麵前的餐具。


    顧寒餘光瞥見迎溪的動作,翻菜單的手忍不住頓了一下,不過到底還是什麽都沒說。


    這家餐廳上菜的速度非常快,不出半個小時,顧寒點的菜便盡數送了上來。迎溪大致掃了一眼就發現顧寒點的基本上都是小淮和她愛吃的。以往甜蜜的時候,顧寒這樣下意識的舉動會讓迎溪覺得窩心,但眼下迎溪卻隻覺得食不下咽。


    顧寒顯然也沒什麽胃口,一頓飯的時間裏幾乎就沒怎麽動過筷子。


    等小淮吃完之後,迎溪主動給唐阿姨打了電話,讓唐阿姨跟司機一塊先把小淮接回去,然後她才看著顧寒提議道:“一起去喝一杯?”


    ————


    早就聽聞這個城市的市中心有一條不夜街,整條街都是酒ktv等娛樂場所,霓虹閃爍,紙醉金迷。但這還是迎溪第一次來。


    顧寒進門之前特意把西裝留在了車上,此刻就穿著一件深色襯衫,但饒是這樣,走進酒的時候依然還是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


    大概是為了接下來的談話,顧寒選了一家人相對比較少的酒。此刻還沒到夜生活開始的時候,整個酒稀稀拉拉的坐在不到十個人。正對著迎溪他們座位的舞台中央,一個外國歌手抱著吉他正在唱一首鄉村民謠,語調輕柔,歌詞感傷,全然不似其他酒喧囂熱鬧。


    迎溪心裏被一種絕望又悲傷的情緒籠罩著,表麵上卻帶著笑。她拿過桌上的菜單點了一堆酒,等酒的工作人員把酒端上來之後,她也沒招呼顧寒,就那麽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顧寒在她喝了好幾杯之後,也沉默的陪了她幾輪,最後還是顧寒艱難的開口說道:“夏晴,我們離婚!”


    迎溪看著顧寒,很慢很慢地點了點頭,說:“好!”


    “財產的事情我會跟律師先溝通,等結果出來,我再……”


    迎溪輕輕晃了晃麵前的酒杯,阻止了顧寒接下來的話:“不用了。我隻要小淮,其他的我什麽都不要。”


    顧寒看迎溪這個態度,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才好。其實離婚這個決定他做得非常艱難,直到今天開口的前一秒鍾,他都依然還在猶豫。但再艱難的決定,真的說出了口,就覺得似乎也就還好。


    讓他意外的反倒是迎溪的態度。他雖然心裏不肯相信迎溪真的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女人,但之前的種種已經證實了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否則根本沒辦法解釋她當初的那些行為。所以他以為她不會那麽幹脆的同意離婚,至少絕對不會說出“隻要小淮,其他的我什麽都不要”這種話。


    迎溪把杯子裏的最後一口酒喝掉,然後拿著外套站起來:“過幾天我就會跟小淮先搬出去。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就給我打電話,我們民政局門口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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